第16章 十二月(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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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种感觉很陌生,让封有些无所适从。

    她赶紧转向郑怿骁,:“刚才谢谢您。”

    “其实吧,英雄救美这一出原本该我们唐总唱的,奈何他不怎么沾酒,所以风头就只能让我出了,你应该谢他。”

    郑怿骁脸上的笑意始终不减,看着封的一双桃花眼都快眯成线了。

    封怎么会听不懂他话语里的调侃,却只能揣着明白装糊涂,顺势应道:“这样啊……”

    “别听他胡。”身侧的人冷淡开口。

    封到嘴的一句话又咽了回去。

    “其实他是不好意思。”郑怿骁很及时地从右边凑过来,嬉皮笑脸解释道。

    封尴尬地低下头抿着杯里的橙汁,心想:这两人一唱一和的,演双簧呢。

    一声吆喝断了暂时的窘迫气氛。

    “真心话大冒险,来玩吗?”

    有两个男人端着酒杯走过来问道,看起来和唐临聿、郑怿骁他们比较熟。

    “玩吗?”郑怿骁一派孩子气,侧过头兴致高昂地询问身边人的意见。

    傅而至从洗手间回来,耸肩道:“我都行。”

    封用眼角偷瞟唐临聿一眼,轻轻点头。

    唐临聿靠在沙发上,没有话。

    郑怿骁直接忽略他的意见,叫来服务员把茶几收拾干净,摆上啤酒、果汁和一副扑克。

    陆陆续续有人听到动静加入进来,姚征在一旁探头探脑,到底没好意思开这个口。

    游戏开始的时候,已经凑齐了十三个人。

    郑怿骁从扑克中选出从3、4、5、6、7、8、9、10、J、Q、K、大王、王共十三张牌。

    他一边快速洗牌,一边着游戏规则:“抽到王的自罚一杯,男士喝酒,女士随意,唐总喝白开水。抽到大王的人可以向抽到王的人提一个问题,抽到王的人如果不愿意回答问题,也可以选择大冒险惩罚,”他指了指一旁的大转盘,问:“大家没有异议吧。”

    众人纷纷摇头。

    第一局,封抽到5,大王在傅而至手中,王被另一个女生女生抽走。

    傅而至问了个不痛不痒的问题,大家起哄着哈哈,这一局很快就过去了。

    第二局大王王分别被封不认识的两个男人抽走,抽到大王的问抽到王的人谈过几段恋情,后者答十二次,又是一阵趣。

    前八局都没封什么事,她有点松怠。

    第九局,牌亮在眼前,王,封心里略紧张。

    郑怿骁挥舞着牌:“王在哪里,我是大王。”

    “土豆土豆,我是地瓜。”傅而至淡笑着了一句。

    封捏着牌,弱弱举手:“我是王。”

    “巧了。”郑怿骁笑得春光灿烂:“这个问题我要悄悄地单独问你。”

    “郑少,你这是耍赖皮啊,有什么问题还不能让我们听见。”先前被傅而至提问的女子半真半假地抗议。

    “哎,我刚才没有一定要当面提问吧。”郑怿骁一双桃花眼弯成扇形,凑近封,单手拢在她耳边,低声了一句话。

    众人只见封神情微怔了一下,然后摇头。

    郑怿骁听完答案,带着笑意坐回沙发上。

    下一局,封仍在呆怔,牌抽到手里一看,见了鬼了吧,又是王。

    “我是大王。”

    封抬头看向话的那人,顿时想死的心都有了——是和姚征关系很铁的一个哥们。

    算了算了,愿赌服输,她深吸一口气,站起来。

    男人转着酒杯,认真琢磨着,开口时笑容变得有些不怀好意:“封姐,如果有个男人能让封氏起死回生,但条件是你要以身相许,你会答应吗?”

    最后一个字完的时候,这一方天地奇异般的安静下来,众人的目光似有若无的落在她的身上。

    这话几乎是□□裸的嘲弄了,封攥着刚喝干净的玻璃杯,热血直往脑袋里涌,脸瞬间发烫。

    “她会不会答应,和你有关系吗?”

    一直不曾话的唐临聿突然缓缓开了口。

    他坐在沙发的最左端,半垂着头,微高的眉骨和深邃的面部轮廓陷在光怪陆离的镭射灯下。

    黑色西装裤包裹的长腿漫不经心地交叠着,他语气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但周身那股子疏离的味道很明显。

    众人因为他的一句话,一时间有些搞不清状况。

    同为女性,那个女孩子终于看不下去了,笑着劝道:“张少,你这个问题也太刁钻了吧,怎么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呢,咱换个问题问吧。”

    “你呢?”叫张少的反问封。

    问这个问题的人是真的想听到答案吗?很显然不是。

    无论封怎样回答其实都不重要,他的目的仅仅是为了羞辱她罢了。

    封扯着嘴角笑了笑,漠然道:“不用,我选大冒险。”

    纤长的手指伸出来,在转盘上随意一拨,指针缓缓停止转动,粉色的底,白色的字写着:向在场一名异性索要电话号码。

    幸好不是什么太叫人为难的事情。

    封收回手,目光扫视一圈,先落在唐临聿身上。

    男人完话后再无言语,安安静静坐着,但气场过于强大,想让人忽视很难。

    他此时正细细把玩着手中的白瓷茶杯,双眼皮的褶皱很窄但很深刻,微微往上抬起,不慌不忙地和封对视。

    封结合前几次的经验,心中快速计算,能要到这个冷面又孤傲的男人电话号码的可能性,大概不超过20%。

    算了,已经够狼狈的了,再被拒绝怕是要找个地洞钻下去了。

    摸不准在场各位纨绔公子哥们脾性,万一再抽到个人品差的,别把自己给坑了。

    封想着,便换了目标,转向看起来很好话的郑怿骁。

    “我?”郑怿骁指着自己的鼻子,坏笑着问。

    封犹豫地点了点头。

    “我一般不随便给人电话号码。”郑怿骁挑眉,慢悠悠地道。

    好尴尬......封抿唇。

    “不过,既然是美女主动,我怎么好意思拒绝呢?”黑色手机递到她面前。

    封不解抬眉。

    “把电话号码输进来,我给你。”郑怿骁好心提醒。

    封接过手机输下一串数字。

    “好,我给你过来。”郑怿骁一边字,一边道。

    话刚完,封的手机就震动起来。

    “行了。”郑怿骁。

    张少端起酒杯,朝着封的方向挑衅地点了点。

    封扭过身子,不再看他那副恶心人的嘴脸。

    下一局开始,唐临聿摸到牌后直接扔在了桌面上,明晃晃的一张王。

    众人面面相觑,很好奇这位站在金字塔顶端的唐少爷将会被问到什么样的问题。

    封身旁传来郑怿骁夸张的笑声:“走什么运了,我今晚的手气这么好。”

    他炫耀地晃了晃手里的牌——大王。

    “准备好的吗?唐老板。”他笑眯眯地问,下一句直奔主题:“你和Z大那姑娘到哪一步了?牵过手没?”

    ……

    气氛瞬间凝固。

    封拿着叉子准备叉水果的手微微一僵,不由自主伸长了耳朵。

    众人瞧见唐临聿的脸色,皆默默在心中替郑怿骁捏了把汗。

    片刻之后,唐临聿薄唇轻启,带着咬牙切齿的意味冷淡吐出两个字:“没有。”

    很奇怪,封竟然跟着松了口气。

    郑怿骁穷追不舍抛下第二个问题:“哦,没有?那就是直接进入下一个步骤?”

    “郑怿骁。”唐临聿警告道:“你只有问一个问题的权利。”

    “ok,ok。”郑怿骁讪笑着举双手投降:“开个玩笑,别不好意思。”

    之后的局倒是应证了郑怿骁的话:他今晚运气果然好到爆棚,一连抽到好几次大王。

    直到封有了困意,拿起手机看一眼,才发现不知不觉中已经快十一点了。

    半时前宋明月给她发了条消息,问她什么时候回来。

    封一边回,一边掩着嘴了个哈欠。

    另外一边的酒局也喝得差不多了。

    慕承颐过来询问大家的意见:“今晚就到这儿,散了吧?”

    郑怿骁带头应和了一声,便这么定了下来。

    出了会所的门,外面的积雪已经厚厚的一层。

    大雪还没停,路灯氤氲的黄光下飘着大朵大朵的白。

    众人自行调配,没喝酒的送喝酒的回家。

    封的任务是把慕承颐和慕卿卿给送回去。

    今晚这一场,慕氏和B.O的合作差不多是定下来了,慕承颐的脸上带着笑容,看起来轻松了许多。

    封站在会所的门檐下等兄妹二人将客人送上车。

    人走到最后,还剩姚征、那个被称作张少的,和另一个应该是没沾酒要充当司机的男人。

    慕卿卿双颊酡红,指着张少的鼻子破口大骂:“你算什么东西,你管我们家嫁谁,嫁谁也不嫁你。你住黄河边吗,管得真宽。”

    也不知道这丫头什么时候听了张少羞辱她的事情。

    “卿卿!”慕承颐低声斥责。

    张少脸色铁青,气的几乎要不顾形象地上前和面前的女孩子干架了。

    姚征上前拉住他:“算了算了,卿卿妹妹也是喝多了,走吧。”

    “下雪路滑,慢点。”

    目送几人上车远去,慕承颐摇了摇头,对慕卿卿无奈道:“你呀你。”

    慕卿卿回头看着封咧嘴一笑,脸上哪里还有半分醉意。

    封好笑地叹了口气,她就知道,慕卿卿虽然大大咧咧,但从来都是不会让自己吃亏的主,又有慕承颐在,她今晚怎么会喝醉?

    只不过是借机装醉,找个借口把封受的委屈还回去罢了。

    “能开车吗?”慕承颐搂着妹妹走过来。

    封点头:“能开,就是车技有点烂,祈祷一下你们不会吐。”

    “应该不会。”慕承颐笑着,把车钥匙递了过来。

    大雪几乎封了城,雨刷快速滑动,积落的雪花很快就变成水滴从车窗玻璃上淌下来。

    车外轮胎轧过路面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车内暖气呼呼作响。

    封专心开车,耳朵里不时飘来兄妹俩声的交谈。

    大雪让行路变得困难,幸好夜已深,室外温度又低,几乎看不见其他别的车辆。

    封心翼翼,开了大半个时,终于将人安全地送回了慕家。

    “你怎么办?”慕卿卿进门前担忧地问她。

    封不想麻烦别人,洒脱地摆摆手:“没事,我走两步,回家睡。”

    她从慕家出来,遥遥望去,整个别墅区一片黑暗,仿佛都已陷入沉睡。

    她从心底哀哀叹出一口气:她这种几过家门而不入的行为,其程度怕是只有和敬业的大禹比了。

    饶是再不情愿,今晚这么大的雪,肯定是回不去市里了,就只能回封家将就着睡一晚算了。

    她终于下定决心,拉紧了脖颈间厚厚的羊毛围巾,踩着深一脚浅一脚的雪往封宅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