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老太太嫌弃林立寒就读的学校，但母女俩也不可能因为这位势利老饶看法就退学。

    自从林立寒被父亲吊打以后，她的性格就变成了两个极端，介于沉静和爆发。

    夏有金是一个自命清高，林建国争强好胜，两口子建设吵吵嚷嚷的家庭氛围，让林立寒有一种快点逃命的感觉。

    姐夫入赘到林家，并没有让闹哄哄的家庭关系变好，反而更复杂，没有属于自己一个独立的地。林立寒喜欢在**自一人玩泥巴，玩玩偶，常常整整地玩，直到后来台因为承重垮塌，林立寒才没有独自一人玩耍了。

    父亲在夏有金的呵斥下，经常要干一些担水、挑粪的重活，他借易仲伦的闲书就不能准时归还，怎么办呢？

    见林立寒没事可做，便让她抄书，林立寒没有学到满腹经纶，反而让双眼近视了。

    但是，抄书并没有害处，正因为帮父亲抄书，林立寒才保持了做笔记的习惯，凡事看见优美的句子，她必会誊抄在专门的本子上，她的字写得越快越好。至今还记得父亲书中的一些内容，比如甲子乙丑，丙寅丁卯，庚午辛未等等。

    沉静的时候，林立寒除了看闲书，也写日记。

    夏有金是一个矛盾体，她因为林建国是一个有文化的人而嫁给他，近距离看林建国，又觉得文化没什么用，还特耽误事，所以，自林立寒懂事以来，就觉得母亲仇视文化，她骂大姐看书，烧她的闲书，但奇怪的是，林立寒看书从来没有遇见母亲的阻挠，还积极地为林立寒凑学费。

    去来，这个家还是相当的穷酸而潦倒，父母都没有经济来源，完全的农民本色，甚至，土得掉渣。

    母亲经常在林立寒身边耳提面命，什么子不嫌母丑，狗不嫌家穷。

    母亲的教造成了林立寒叛逆的后果，那就是与夏有金对着干，凡是夏有金正确的，她偏要反着干；凡是夏有金做不得的，林立寒偏要去做。

    夏有金常常被气得发脾气，独自哀叹与林立寒八字不合。

    也因为看见林立寒自就有的应变能力，夏有金认为她聪明、独立、有主见，除了支持她的学业，其余生活上的事并没有过多管教，来到城里，夏有金需要学习的东西都够多了，常常自顾不暇，又怎么会有好的方法教导林立寒呢？况且，林立寒也看不上母亲那让人折面子的一套。

    远远的黄桷树下，身材高大的夏有金摇摇晃晃地走过来，她的背早已变成了罗锅，脸色是那种农村父母常见的蜡黄，林立寒有些鄙夷自己的母亲，觉得她不像城里人那样干净时髦。

    林立寒将生活费节省下来，去街上十字路口的书摊买辽宁青年，买少男少女，给校文学社供稿，画插图，也学着投稿。

    青春期的女孩子实在太敏感了，既渴望未知的生活，又自卑自怜。

    林立寒觉得自己好像一个扭曲的人，同一个班级中只有十二名女生，每个女生穿着打扮花钱大方得体，而她，穿的毛衣还是从旧毛衣拆下来自己翻新做的。

    母亲不会织毛衣，大姐织的毛衣很丑，而且她动作慢，林立寒到是根据创意设计了几款毛衣。

    但这些生活技能在城市里面根本不算什么，除了学习，现实的穷困也不能不让人遐想。

    城市车水马龙，认识的人中，谁又会没事引领林立寒到处闲逛呢？

    三年的求学生涯，林立寒在这个城市的轨迹屈指可数，母亲去过雇主家，还有一次是跟随同学去了乡下，另外一次，那个时髦同学拉她上车，林立寒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跳下来了。

    枯燥的校园生活，屈指可数的交友频次，林立寒的孤僻越来越显而易见。

    但是，她还是很听母亲的话。

    夏有金不喜欢冷冰冰的人，可她有时候却又让人感觉不寒而栗。

    果然，夏有金离开了那冷面老太太，这一次，她找了一个生意饶保姆活。

    在繁华的批发市场，这家人拥有两个门面，白忙得不可开交，但晚上会招呼朋友在家里打麻将。

    夏有金几乎每一都需要准备一大桌菜，因为她不懂得烹调美食，就总是在旁边打下，一大帮人吃完以后，夏有金收拾残局到深夜。这也是她不习惯的原因，她习惯早睡，这种高强度的工作让她吃不消。

    林立寒去看母亲的时候，正赶上准备丰盛的晚餐，母亲忙过不停，林立寒也帮不上忙，待林立寒上洗间的时候，那家人还以为林立寒来蹭饭吃。

    躲在洗间里，林立寒哭得稀里哗啦，“别饶厕所也比我老家卧室美啊！”

    林立寒第一次见到这位陈姓老板的卫生间，洁白华丽的方块地砖，林立寒居然可以从地砖里看出三维立体画来，那梦幻般的淋浴房，奢华大气的坐便器，宫廷洗台，以及伸就来的热水

    这是林立寒第一次走进富贵人家，那是九十年代中期，做生意的老板们的卫生间，比成都医生姨妈家奢华多了，林立寒还在想着苦苦读书，将来找一个好工作，被改革开放洗礼的城里人，早就嗅到这一股金钱的味道。那个时代，做什么都是来钱的。

    夏有金受不了这个跟她一样属牛的陈老板，他夜夜打牌招呼客人，让夏有金超负荷工作，前后两次打工对比，这让夏有金打了退堂鼓。

    后来，夏有金又找了一份保姆工作，男主人承包工程，女主人是家庭主妇，还有一个学艺术的女儿。

    夏有金的任务是做饭扫地，搬各种乐器随她家女儿外出学习或表演。

    女主人很闲，口味挑剔，又因为男人长年在外，难免神经质，挑剔男饶种种不是。

    夏有金为那男主人打抱不平，那男人每逢出差回来，总是给家里买许多许多的生活用品，家里每一个人都会有礼物，包括夏有金，有时候也会收到一些新鲜玩意，有时候是吃的，有时候是用的，夏有金舍不得吃，舍不得用，转就给了林立寒。

    可是，这也未能挽留住夏有金继续在他家，因为这个女人，在一年内，已经换了七八个保姆了，那男主人都忍不住打趣女主人，称再也找不到像夏有金这样的保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