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清歌的指腹擦过程廷葳的脸，她脸上的笑成了最锋利的刀，扎得程廷葳遍体鳞伤血流不止。

    霍成言赶过来的时候，神情微变。

    程廷葳左拐二十米买了包烟回来，在门口毫无形象的坐着抽烟。

    透过落地玻璃窗，他看见燕清歌在里面背对着阳光作画，画布上一篇黑暗血腥，漆黑的世界，鲜红的血，渗人的微笑，扭曲的脸。

    大白天的，阳光落在肩头，霍成言却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见到霍成言来，程廷葳熄灭了烟，走到霍成言的车旁。

    回头看了眼工作室里的燕清歌，程廷葳打开车门上车。

    霍成言一脸懵逼，扭过头看程廷葳，“吵架了？”

    “没有。”

    “真没有？”霍成言不相信。

    “如果真吵架了，她不会允许我在她工作室门口抽烟。”

    霍成言想想也是，以燕清歌的脾气，真生气了绝对能扒程廷葳一层皮，哪儿能让程廷葳自在逍遥的坐自己工作室门口抽烟，影响自己的生意。

    抬眼看了两秒燕清歌，燕清歌背影都透着一股专注，他歇了下车去和燕清歌打个招呼的心思，启动了车子。

    程廷葳走后不久，燕清歌回过头。

    燕清歌扔了画笔，坐在地上，抱着双膝，看着玻璃窗外丰沛的日光。

    她到底在想什么？

    她是疯了吗？

    工作室里来了不速之客。

    燕清歌看见林灵的时候，有些意外。

    上次送林灵回家，燕清歌给了林灵一张自己的名片，后来燕蕤做出选择，她便几乎完全忘了这件事。

    燕清歌起身，让林灵坐下，自己去给林灵倒了杯水。

    “谢谢。”

    燕清歌疑惑的看着林灵，“你这次来找我，是出了什么事吗？”

    既然是她自己给的名片，那她应该替林灵解决至少一个麻烦。

    林灵端着纸杯，迟疑半晌后，抿了抿唇道：“我怀孕了。”

    “你怀孕了？”

    林灵的摸在腹上，低头看着自己现在仍旧平坦的腹，轻轻点了点头，“嗯，我怀孕了。”

    燕清歌看着林灵的腹，很难想象这个比自己还四岁的女孩子，肚子里竟然有了自己的弟弟或者妹妹。

    “你我爸你们是怎么打算的？”燕清歌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组织语句。

    林灵低着头，开始掉眼泪，眼泪落在她的背上，从虎口滑入裙摆里。

    “蕤蕤他不要我了。”

    燕清歌口干舌燥，“他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吗？”

    林灵吸了吸鼻子，轻轻摇头，“我不敢告诉他。”

    “所以你来找我，是希望我帮你传达这件事？”燕清歌盯着林灵。

    林灵抬起头，眼神瑟缩了一下，最终还是迎向了燕清歌审视的目光，声音颤巍巍的道：“我我想生下这个孩子，我希望你你不要生气。”

    “还有呢？”燕清歌像是有着十足的耐心，一句句的引导着林灵。

    林灵却摇头，“没有了。我知道自己和蕤的关系见不得光，我也没想过能成为她的妻子”

    林灵抿了抿唇，改了口，“其实我有时候也会想，如果能和蕤结婚，该有多好，不过我知道那是痴心妄想。我知道自己对他而言，只是他怀念你母亲的对象，是他在困扰自己的婚姻里之外稍作栖息的一处避风港。可我爱他是真心的”

    林灵摸着自己的腹，眉眼间满是慈爱，“我想生下这个孩子，不是为了要挟你父亲，也不是为了逼走他现在的妻子，只是因为我爱蕤，这个孩子是我和蕤最后的一点牵绊。”

    林灵抬起头，看着燕清歌，“蕤曾经跟我过，他很后悔当年做了对不起你母亲的事。他他知道你和你妹妹不和，他一直为此感到难过，认为是他的错误造成了你的痛苦。蕤不想你难过，我也不想你难过，如果如果你真的不能接受自己突然间多出来一个弟弟或者妹妹，即便他永远不会打扰到你的生活，我也会也会放弃他。”

    最后一句话，林灵得十分艰难。

    她有多爱这个孩子，眼神神情明了一切。

    燕清歌看了林灵许久，淡淡问道：“要我陪你去医院吗？”

    林灵身体一颤，咬紧了嘴唇，很久之后才松开，“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很快，林灵又改了口，“如果你不放心，也可以跟我一起去医院。”

    “现在就走，可以吗？”

    林灵的肩膀轻微的颤动着，仰头哀求的看着燕清歌，“能再给我一天吗？我想和他好好道个别。”

    燕清歌黑眸幽冷，言辞坚决，“我明天有事。”

    林灵别过头，抹了抹眼泪，再回过头的时候，神情恢复了平静，“走吧。”

    林灵等着燕清歌关工作室的门，然后上了燕清歌的车。

    燕清歌看了眼低头对着腹碎碎念的林灵，启动了车子。

    林灵抓住最后一点时间和自己肚子里的孩子道别。

    “孩子，妈妈很爱你，但是你的出生，会让很多人不幸福。”

    “抱歉，真的抱歉”

    林灵低低哭起来，柔柔弱弱的声音像极了风雨中飘摇的草，好似下一秒就会被连根拔起，丧失所有生命里。

    听着林灵的哭声，燕清歌心里一片平静。

    送林灵到了医院，燕清歌带着林灵去看妇科。

    林灵还在哭，吸着鼻子声问道：“医生，做流产术，两个多月的孩子，会不会感觉到痛？”

    “”

    “医生，你帮她检查一下，胎位稳不稳，养胎有什么什么需要特别注意的地方？”

    林灵惊诧的看向燕清歌，“燕姐！”

    医生看了眼林灵，又看了眼燕清歌，脑补出了一出大戏。

    难不成是正室带着情人来医院，情人以为正室要逼她打胎，然后正室却因为自己生不出孩子到了医院决定让情人把孩子生下来。

    表情来来回回变化了好几次，医生把目光落在燕清歌身上，“你是孕妇的什么人？”

    听到这个问题，林灵抓着裙摆的指收紧。

    预料中的难堪没有到来，燕清歌的声音清淡平和，“她是我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