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树欲静而风不止
这个雷贵生有点儿二流子气,爱一些风凉话,但他毕竟不是坏人,这恐怕跟阶级斗争联系不上。
蒋书记攻击修地是阶级斗争新动向,到底是不是呢?看来,自己对阶级斗争这门学问还不懂,需要努力学习。
蒋建明接着道:“你们大队还有一个全公社最大的阶级敌人——历史反革命分子、国民党战犯阎立本。这家伙老实不老实?”
“阎立本老实的太厉害了。见了人就笑哈哈的,经常给大队里汇报思想。态度很端正,劳动改造也挺积极的。”这时候,李老单抢着道。
“笑哈哈的并不明他老实了。那叫做‘笑里藏刀,叫做当面好话,背后下毒。’有人一脸奸笑,背地里就下毒。
对阎立本这号人物千万不能放松了警惕。要是再揪不出正在兴风作浪的阶级敌人,咋么就收拾收拾阎立本。一定要叫他老老实实接受改造,不许他乱乱动。”
“阎立本没有乱乱动么。”李老单在下面声地议论道。
“李老单,你还不服气?你是命兵连长,没有阶级斗争觉悟,怎么对阶级敌人实行无产阶级**?”
蒋建明继续道:“我还知道你们大队有个老汉,爱编快板。爱编快板不是坏事,有一个地方的王老九编快板,还成了著名的农民诗人。收到了中央领导的接见。
可是,你们这个快变老汉编的快板却尽是黄的,酸的。什么‘花花脱袄跟妈睡,根根箍住叫开会。’这是年轻人熏借口**呢,还是翻墙踹寡妇门的。
‘里拿的是钢锥,脸上抹的是锅黑。’最黄的,最难听的还有这号句子呢,‘吃舌头,摸*头,把啥刺到啥里头。’你们大家听听,这些都是啥!”
“哎哟,蒋书记,你咋啥啥啥都知道啊?嗯,你比我们这些人都知道的多。”李幼斌让蒋建明的很有点儿坐不住了,面红耳赤地道。
“你们大队有这样的人才,为什么就不组织起来,去编歌颂***新生事物,歌颂农业学大寨的快板诗歌?净叫黄色的、宣扬封资修的东西泛滥。
就这,还没有阶级斗争新动向。我早就过了,咱们农村基层干部,不能只顾埋头拉车,还要注意抬头看路。你们咋就不把我的话不当一回事?嗯!”蒋建明书记也会在必要地时候“嗯”一下,表示质疑。
“书记,你得对,嗯,我们这些人就是阶级斗争觉悟不高。嗯,文化低,水平也低。”李幼斌又及时的进行了检讨:“蒋书记,那你怎么弄?咱们就怎么弄。”
“我的意思是要在农田基本建设现场召开批斗大会震慑一下阶级敌人,鼓舞一下广大社员地士气。啥是抓革命,促生产?这就是。
你们等着看‘阶级斗争,一抓就灵’,农田基本建设的步伐一定会加快,农业学大寨的**也就掀起来了。”蒋建明大声地道。
“那你看,批斗谁呢?”李幼斌问道。
“你们是啥意见?”蒋建明也问道。
“我没有啥具体意见。嗯,我还真的就不知道哪个阶级敌人不老实呢。”李幼斌道。
“我队里就有个老汉,经常‘人民公社有啥好,叫人连饭都吃不饱。旧社会我给地主家熬长工,他还顿顿给我吃白馍呢。’这是不是反动言论?”大队会计问道。
“这老汉家里是啥阶级成分?”蒋建明问道。
“中农。”那会计道。
“中农是团结的对象。要是地主富农,这种话就是反动言论了。既然是中农,服教育一下,让他不要再继续胡了。
你们要是寻不出适合的批斗对象来,我的意思是吧阎立本在批斗一会,收拾收拾他也没错。拿他当靶子,弄出个阵势来,形成威慑,看看别地阶级敌人还敢不老实。”蒋建明道。
“阎立本老实着哩。”李老单还是想不通。
“我你这个李老单啊,咱先不争论。我允许你保留意见。但是,开批斗会还是要你下地民兵把阎立本押到现场来。你不准那包情绪。听见没有?”蒋建明大声地道。
第二天吃过早饭,太阳正红,天气也不冷。大队里在农田基本建设的现场召开“抓革命,促生产批斗国民党战犯阎立本大会”。
会场地前面栽了两根松木杆子。拉上了一道横幅,上面是白纸黑字的会标,其中,“阎立本”三个字故意给写得东倒西歪,上面还打了一个大大的红叉叉。
“批斗大会现在开始,嗯,”李幼斌话常用的衬字“嗯”到什么时候都克服不了:“把历史反革命分子阎立本押进会场!”
李老单指挥着两个青年民兵,吧阎立本从身子后面扭着胳膊,。“喷气式”,半跑着押入会场。
这个阎立本是一个高个子的干瘦老头。皮肤黝黑,虽然是六十来岁的年纪。但看起来哈颇精神的,眼睛里很有点儿神采。
他然个青年民兵押着,跑了几步,站定了,很有点儿气喘,脸色发白。
“低头!”主持会议的李幼斌大声地命令道。
负责押解的两个青年民兵用用力一按,阎立本便低头弯腰了。
“打倒历史反革命分子阎立本!”
“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
“抓革命,促生产!”
“阶级斗争,一抓就灵!”
会场上,有安排好的人带领大家高呼口号。口号声在旷野上响彻云霄,很有震人心魄的作用。
“首先,嗯,第五生产队队长雷忠义批判。”李幼斌大声地宣布道。
雷忠义是阎立本所在生产队的队长,他了诸如“树欲静而风不止,”“阶级敌人是屋檐下的洋葱——根焦叶烂心不死。”“反动派你不打他就不倒”,等等的套话,并没有出阎立本有具体的那些罪行。
只不过是这个人口才很好,声音很大,借着高音喇叭的功效,批判地效果还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