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5羡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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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觉得,我这句话问出去,顾君则身形猛地一滞。

    我忽的意识到自己把他和那些鸡鸭鱼肉萝卜黄瓜放在一起,大抵是不太妥当,犹豫了一瞬抬眼看他,却见他半红着一张俊脸低头看向我。

    “自然、自然是不曾。”

    他有些促狭地开口解释着,一对漂亮的凤眼里带着几分迷茫和质询的意味,甚至……还带着几分委屈。

    而我不过是随口调侃一句他香啊。

    顾君则面色有些迷茫,低头看着我,长长的睫毛有些慌乱地抖了一下:“公主,微臣……可是有什么不好,让公主不满意吗?”

    着着这厮手也放下去了,整个人还往我远处动弹。

    我心下一‘咯噔’,我明明是夸他香啊,哪里有半分不满意?这厮怎么就突然这么疏离了?

    要不……给他解释一下我的意思?

    “我是,就像……比如之前宫里,冬天会把黄瓜切……”

    谁知话没完,顾君则愣了愣,后退一步便把我甩开了。

    他停了停,随后低头看向我,愈发委屈地眨着眼睛:

    “公主为何如此?明明之前……”

    看他这幅样子,我心下一懵,手忙脚乱又伸手把他的腰身拽过来,凑近他又闻了闻,这次索性不喘气地解释:

    “没有啊,我只是觉得你好香,就好像在沉香里腌过一样,就像宫里腌黄瓜那样,我夸你呢。”

    话完,只觉得顾君则身形一僵,我抬眼看,却发现顾君则这厮瞪大了眼睛瞧着我,半晌眨了眨眼,面色发红突然便扬唇笑了。

    “唔,这样。”

    我思量着他此前的反应:“你以为是如何?”

    顾君则低低哼了一声,抬头又别过脸去,有些别扭道:“……没什么,只是……不心听岔了。”

    他这别别扭扭否认的样子,当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惹得我愈发想琢磨他究竟听成了什么。

    思量着,只觉得顾君则这厮动弹着就要从我身边走开去。

    这一瞬间头脑一动,突然便明白了八成。

    顾君则倒是溜得极快,我回手一拽,拽住他的衣袍:“哎,刚想明白,原来你这厮想岔成了……”

    顾君则哼了一声断我,转头不再理我便继续走。

    我拽着,他走着,这厮义无反顾仿佛一头拽不住的牛。

    直到听到‘刺啦——’一声,我二人双双傻了眼。

    我抬眼一看,发现这厮的衣袍从下摆处被我生生拽裂开一条口子。

    我愣在原地。

    一早就知道,哪怕颇有身家,身份亦是重要,顾君则因为早年行军在外,除了外衣外衫,旁的衣裳,譬如里衣、浴袍,都以简单为上,简简单单的棉质,可是我断然没想到,这衣裳这么薄这么容易被拽开。

    我讪讪收回手来:“我没想到……这么容易就……”

    话到一半觉得不对,怎么的好像我是故意拽开的一般?

    “不、不是容易,我只是想让你过来,不心……”

    乱七八糟地解释着,一抬眼,却发现顾君则这厮‘委屈而又幽怨’地瞧了我一眼,随后施施然一转身,径直拖着半开的衣裳走到床榻边上,褪下衣袍来又寻一件换上。

    我斜过眼去瞧了瞧他,却又不太好意思总瞧着,便回头看书,余光略略瞟着他。

    顾君则那边换好了衣裳,又用毛巾擦着头发,半晌大抵是收拾妥当了,却也不过来,就坐在床边拿着他那件被我拽坏了的袍子。

    我低着头看书,却是越看越心虚,终于抬头正眼看向他。

    孰知顾君则却对着我拿起他那件袍子:“坏了,不会补。”

    一副碰瓷的模样。

    可毕竟是我给他拽坏的,不占理,我只得讪讪放下书本看向他:“那你的意思难不成是……让我给你缝?”

    顾君则乖乖点头。

    可我只会一点点,手法还糙得很啊。

    “你怎么不找……”我脱口而出四个字,随后马上闭了嘴。

    刚刚差点脱口而出洛伏苓针线活好,哎,我是不是个傻的,怎么能让别的女人给他缝。

    顾君则向着我有些无辜地眨眼:“不要别人缝的,只要公主。”

    倒是懂事。

    心里倏地一暖——不就是缝件衣裳吗,不大的一个口子,应该也没问题。

    于是嘴上着:“那本宫就给你随便缝缝,好不好的你都凑合着吧”,倒是站起身来走到床边。

    顾君则便往床里移了移,给我空出些位置,又往前一推,推出一个针线盒来。

    备的这么齐全,我简直怀疑他是蓄谋已久专门设计我拽坏他的衣裳。

    不过,应当也没有那么难,毕竟被锁在沉晔宫的几年我多少也给自己缝补过衣裳,之后为了恢复武功,也用此做过练习。

    我便坐在床边,取了针线,好好认了针,寻了开口处,心翼翼地开始缝。

    顾君则这厮一开始便在床里面忙活,半晌暖和和地凑了过来,从后面直起身子,凑在我身旁看着我缝。

    后背便靠着他结实炙热的胸膛,他一呼一吸的热气又刚刚好扑落在四下,还有一直让我着迷的沉香味氤氲。

    都不话,我却心下暗起涟漪,恨不能转头过去,把他摁在床榻里,狠狠亲上一口,然后……

    按理他是我的驸马,这么做无可非议,但是显得我太过‘见色起意’,于是我端着面子继续缝衣裳,哪怕头脑早就飘到他身上去了。

    三心二意,倏忽间指尖一痛,方才回了神。

    身旁的顾君则却已向前一动弹,张口含住我的指尖。

    温度从指尖蔓延到了全身,我垂眼看着他,却又羞于解释自己为何走神伤了手。

    孰知这厮给我处理了一会子,突然冒出一句:

    “确是微臣的不是,不该为难公主。”

    我一愣:“事,不是为难,是我走神了。”

    顾君则放开我的手,便又收着针线和衣裳:“也不是什么非弄不可的事,起来确是微臣孩子气,想起那天看见杨校尉系着他夫人缝的腰带,就也想……”

    我心里一抽。

    “人家缝个腰带能穿在外面,你这袍子能吗?”

    嘴上这么,心里却觉得这厮羡慕的样子怪可怜的,伸手把他刚想收起的袍子夺过来,继续一针一线认认真真给他缝。

    心里甚至还在想,要不什么时候,我也给他缝个腰带?

    呃……腰带有些困难,只怕要把自己扎成筛子。

    不如、给他缝一方帕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