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5‘吃里扒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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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大典时辰不久,中间也无波澜,一切都顺顺当当。

    顾君则被封为永安侯,顾君启被封为永定伯,便是我,也没被落下——皇叔将我封为‘孝懿公主’,这公主的名字是留下了,封号也没变,但是‘长’字不见了。

    也对,洛伏苓虽至今未婚配,但是她本就年长于我,何况她才是皇叔的亲闺女,皇叔登基上位,如何会肯让我再占着这长公主之名?

    心下了然,便也释然,我只是依礼上前,谢过皇叔。

    周围没有任何低语声,想必是大殿之上不敢造次——不过我心里一清二楚,他们心里定然犯着嘀咕。

    那便随他们想吧,一切都走着瞧——长公主之名,现在,我已经可以不在乎了。

    大典顺顺利利,直到最后,众臣一并退出大殿,殿门关合的一瞬,终于有人开始窃窃私语。

    顾君则执着我的手腕,微微垂眼瞧着我,没有多,但我明白他的意思。

    身边大臣来来往往,有的向顾君则问好,也有一部分向我致意。

    徐文起也是来我面前行了一个揖礼,我点一点头,他便又转身而去。

    ——不避讳认识,但是也不会表现得过分熟识,这是最为正常的方式,免得让人怀疑。

    我本想着这个招呼的再正常不过,于是完了招呼又只顾着顾君则。

    谁知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再然后,耳边便掠过一阵风去。

    倒是半路停了下来,我一回头,便是一个愣怔——

    面前一个气喘吁吁,面色通红,面带怒意、头发还有些蓬乱的女人,高高地抬着手,这一巴掌仿佛是想要扇向我的,却半路被顾君则伸手拦下。

    于是她便立在原地,被拎着一条胳膊,无可奈何却又怒气冲冲地瞧着我。

    不过,头发虽然蓬乱了些,到底也能看出是个流云髻——所以,这大抵是个已经嫁人的女子,指不定是谁家的家眷。

    “这位夫人,大典方毕,宫殿之侧,动手可就不合礼数了。”

    顾君则皱起眉头,看着这妇人,沉声着。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愣愣地不知该如何做。

    那女子冷哼一声,顾君则的声音便又冷硬几分:

    “更何况,公主乃千金之躯,容不得你言辞不敬。”

    他话音方落,便只见又一人匆匆而来,正是徐文起。

    他满头大汗冲过来,几步上前抓住妇人的手臂:“雅,雅别闹了,这是公主殿下。”

    那唤作‘雅’的夫人一凛眉,冷哼一声,反手甩掉徐文起的手。

    这边顾君则大抵是看出来她是徐文起的妻妾一流,施施然也放开了她的手腕,却是身形一晃半横在我和她之前。

    “闹?我哪里在闹?!徐文起,我孙雅虽不是什么大户人家的丫头,但也是要颜面的!”

    徐文起皱紧了眉头:“这与夫人的颜面何干?夫人这般闹,才是丢了颜面!”

    孙雅面色通红,声音更是放大:“你还好意思问我?!你不瞧瞧你自己做的事,还有……她!堂堂公主,做出这般下贱的事情来!”

    她对我比起手指,怒目而视。

    顾君则愣了愣,随后抬手把她的手强行拂开。

    孙雅却是抬起头看向他:“顾公子还护着她?看来顾公子还被蒙在鼓里!”

    一副义正辞严的模样。

    顾君则皱着眉:“孙夫人这是何意?”

    孙雅咬牙切齿道:“我知道徐文起和公主当初险些成了未婚夫妇,是因为我和他订了娃娃亲方才没能继续,但是依妇人瞧,断了便是断了,没缘分便是没缘分,如今都已成婚,一则为有夫之妇,一则为有妇之夫,没分寸的事情便不要做!做了,便别怪别人!”

    “顾公子也是,别再不分青红皂白的护短,再护下去,额上发冠都要成绿的了!”

    顾君则低头瞧着她,沉声道:“孙夫人,大庭广众之下,不要血口喷人。”

    “子虚乌有之事,不可拿来损坏公主名誉,否则便休怪顾某不客气!”

    这一番争吵,惹得周遭还未散去的众人齐齐聚了过来。

    可是我知道,此事真的不是‘子虚乌有’,多半是我和徐文起议事被她知道并且误会了,这事情很难解释!

    解释不清,今天算是要在此处颜面扫地了,不仅如此,估计顾君则也……

    我之前是问过他的,但是我不知道,如果事情真的被这孙雅夸大了讲出来,他会不会信我?我又该以一个怎样的理由让他相信?

    孙雅咬牙切齿,怒目看向我,哼道:

    “子虚乌有?公主是皇家之人,但凡妇人有半点拿不准,都不敢污蔑公主,只是如今……妇人委屈!”

    此言一出,周围人便是一番窃窃私语——

    “嗬,看来之前宫里的谣言没错了?公主的‘淫乱’之名,难不成……”

    “我看像是,这孙夫人大吵大闹的,多半是因为公主和徐大人不干不净……”

    “我觉得不应该啊,你瞧瞧顾公子是什么人,要才有才,要貌有貌,要功勋有功勋,听又待她那么好……而那徐文起,相比之下差得可不是一星半点儿。”

    “谁知道,没准公主就好这一口?和有妇之夫闹腾,也许才刺激呢。”

    “你竟这有的没的,没听见刚刚的吗?公主和这徐大人差点订婚哩,没准是余情未了……”

    ……

    我攥紧了拳头。

    “妇人那些日子看见文起给公主写信,妇人瞧了一眼,文起便藏,妇人还不信,谁知后来,妇人家的妹子竟是和妇人讲,瞧见文起和公主一同在尚春楼看戏!还是一个隔台,好不热闹!”

    孙雅愤愤不平。

    周围人的议论声更大了。

    “信件是妇人瞧见的,看戏之事也是自家妹子所见,公主这般未免过分了,吃里扒外,只怕是要遭报应的!”

    徐文起那边皱了眉,声音提高了几分:“你浑什么!”

    孙雅涨红了脸眼泪都出来了:“我错了吗?还是因为我了她一句,你便要护着她?!”

    “看来,事到如今是我多余了,当初本就不该有这娃娃亲,早就该成全你们,也免得你们现在偷偷摸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