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呼呼，不知道明妃妹妹这是要去哪里呀？”

    出了杂货铺，一行人于天上飞行，除了半夏修为不足，需要玄夜带着以外，俯瞰大好河山的今安在已经出神了。

    于是，阿布便成了唯一在整段路程中与阎明妃不停絮叨之人。

    好在阎明妃涵养不错，半夏敢确定，这要是换了她自己，此刻怕已经暴跳如雷了。

    “今掌柜，还要多谢你愿意陪我出来。”

    并没有回答阿布的问题，所以看来涵养再好，也禁不住像阿布这样耗损的呢。

    “哪里哪里”

    “你还是不要自谦了，毕竟我与几位只是萍水相逢，掌柜的你还愿意将我视为朋友。”

    今安在挑着一边的眉毛，解释道：“我的是，你要去哪里。”

    “呃，两界之渊。”

    “什么渊？”半夏强忍着头晕问道。

    她自从上次被玄夜带着飞行，便从此落下了一个毛病，那就是只要离地三丈开外，她便会头晕耳鸣，甚至想吐。

    只是这样的毛病似乎没有办法阻碍她那颗八卦的心。

    “两界之渊，阴阳两界间的一道裂隙，是在远古时代，被某个穿越大界壁障的前辈高人开辟出来，据，那当中蕴含着更高层次的意志。”

    “什么意志，就是些”今安在还没完，便被阎明妃的目光盯着，这令他的脸色渐渐红润了起来。

    其实也不是故意弄坏的。

    原来那个前辈高人就是你啊！

    不过今安在已经预料到自己这样会带来怎样的影响，所以他只是讪笑一下：

    “啊，真是不知道呢，老听人什么天道意志什么的，真有那种东西吗？”

    看着今安在不大自然的神情，阎明妃在心底叹了口气。

    昨天晚上，她并没能从今安在或是其他人那里得到关于这杂货铺中的有用信息，甚至她至今还在疑惑，这几个人为何都能碰触自己的血盏而毫发无损。

    只是就算她想破天去，也绝对想不到，今安在这几人，究竟意味着什么。

    眼看便邻近这天地的尽头，在尽头之处，有一道横贯天穹如同伤疤一般的深渊。

    那深渊宁静极了，除了偶尔翻涌出来的各色光晕之外，其中并不会发出一丁点声音，当然，若非是修为足够，甚至连这深渊的存在也是感受不到的。

    “感觉到了么？那其中，有东西。”

    阎明妃的心微微渗出了汗水，似乎她十分恐惧自己口中所的那个“东西”。

    “你们在什么？”半夏懵懂地眨眨眼。

    因为在她的眼前，依旧是蔚蓝的天空，以及不知多远处，那炽烈的太阳。

    “想看吗？”今安在神秘一笑道。

    “嗯！”半夏使劲点头，像是个对世界充满好奇之心的孩子。

    青色袍袖在她的眼前一挥，视线便立刻变得模糊了。

    那是种奇妙的感觉，并非某种眼疾，亦非散瞳那般模糊，而是在这一瞬间，仿佛眼中多了些什么，与原本显示在自己眼中的景象叠加了起来。

    “有句话叫当局者迷，当然你肯定没听过，但道理就是这么个道理，你身在这世界之中，便无法看到这世界外的情形，即便那当真存在，你也时常会很自然地将之认定为这世界原本就存在的事物，如同这天上日月。”

    看着今安在与半夏传道，不知为何，阎明妃总有种那是对自己所的感觉。

    “这世界尽头也是一样，原本天地浑圆一体，你身在其中，自然看不到所谓尽头，因为东极之东便是西，北极之北便是南，除非修成神通，目之所及，仅有前方，前方之外，随意各处，都有尽头，这世界，便也就被你看穿了。”

    “虽然听不懂你在什么，不过那深渊里花花绿绿的，真好看。”

    今安在撇撇嘴。

    他知道，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从一、二、三当中，看出天地增长变异的至理，更何况还有那种连解释都解释不明白的存在。

    “今掌柜可是在与我讲道？”阎明妃却是笑了，“可惜我所修习的乃是鬼道，自魂灵之中生出意志，不拘于肉身，自然便也不会受其他的拘束了。”

    “嗯，你是就是吧。”今安在挠挠头，好在经过了一夜的休养，他的卷发已经变回了原本的直发。

    “明妃姐姐，你刚才的什么东西，我怎么没看见？”

    汩嘟！

    听起来像是某种粘稠如米粥的东西沸腾时所发出的气泡爆裂的声音，低沉而悠远，仿佛能勾起人们心底最深处的恐惧。

    汩嘟！

    又是一声，这回，半夏听清了。

    “那是什么？那就是姐姐你的‘东西’了吗？”

    话时，半夏的声音在颤抖，因为她发觉，自己在那东西发出第一声的时候还算正常，可就在第二声钻进了耳朵里，她的后脑勺便好似被人敲打了一下。

    在一片万里无风之处，细碎得如同文蚋摩挲口器的声音都尚且不能存在，却忽然被不知名的东西敲打了一下后脑，是什么感觉？

    随后，一道尘封了许久的大门，缓缓敞开，就在记忆深处，那令人最不希望被触碰的地方。

    尸山血海！

    孤身一人！

    怀抱中的，是一具腐烂发臭的尸体，轻轻拂去那些自眼眶中掉落出来的蛆虫，尚且能够分辨他的容貌。

    “唔，这孩子想象力怎么这么丰富”

    一股暖意从脸颊前涌来，不止脸颊，还有身体。

    那种原本被恐惧吞噬，脚冰冷，无法行动的感觉，渐渐消退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强烈的，想要呕吐的感觉。

    “你要是敢吐在我衣服上，这个月工钱就没了！”

    今安在的话让半夏生生把那种感觉压制了下去。

    “好点儿没？”

    看着几人关切的目光，半夏心中又是一阵温暖。

    但随即，她发现自己竟在今安在的怀抱之中。

    “掌、掌柜的，能不能放开我”她的声音细不可闻，脸颊也变得通红。

    今安在嫌弃地推开半夏的脑袋：“丫头脑子里成天想的都是什么乌七八糟的，要不是怕你被那东西爆头，鬼才理你。”

    完他忽然想起来，此地还有阎明妃这个专注鬼道的女人在，便干咳了两声，眼睛看往别处去了。

    “半夏所见的，便是我先前过的东西，冥府恶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