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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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荣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暗红的天空下,一轮雪青色的圆月在窗外大放光明。

    窗外?

    他思索了一下自己的处境:无法开口话,全身无力,施展不出任何修为,双背负在身后已经有些麻痹,很可能是被绑缚住了,眼前笼罩着一层黑蒙蒙的东西,是黑纱,有人用黑纱蒙住了自己的眼睛。

    可这里为何会有窗子?

    但只是稍稍动了动,常荣便已经知晓了缘由。

    此处并非是一间屋子,而是一处如棺材一样狭窄的空间,四周都是砖石,头颅被卡着,这令他甚至无法完成一个简单的翻身动作。

    只有一个类似窗子的开口,砖块大,用以通气。

    显然那个打昏自己的人现在还不想动杀人。

    可他却不能保证对方永远都不想!

    “在被打昏之前,我是在吴管的屋子里,难道是他?”

    可常荣还是觉得不太可能,毕竟陈引知道自己要来此处探查吴管的,倘若是他,没理由不会当场杀掉自己。

    糟了!

    吴管没有下杀,是因为他根本不知道自己会来他家里探查。

    也就是,如果陈引发现自己失踪,真的找到这里来,而又没能发现自己就在这屋中某处,到时候,一定会被吴管杀掉!

    正当他左右思量,在对方准备杀掉自己之前应当如何狡辩的时候,两个男人对话的声音传进了他的耳中。

    那对话的两个人,似乎正站在他头顶上方。

    “进展如何?可有被人发现?”

    虽然声音含混不清,但只要稍加思索便能知道,这话的,必定不可能是吴管。

    “没有,还没有人发现。”

    “那便好,我们所谋划之事,倘若传入第三人之耳,便是杀身之祸,这冥府,向来遵崇严刑峻法,表面看起来,每个人似乎都很和善,其实心里怕着呢,我们只需要”

    对方谨慎的程度超乎常荣的意料,即便确定了这屋中没有六耳,仍要以神识传声才可安心。

    当然,令他更加不解的,是那吴管,竟掩饰了自己深藏地下的情况。

    这是为何呢?

    而且那另外一人又是谁?

    陈甚?亦或是别的什么人?

    这些问题一环套着一环,但无论想要先解决哪一个,都必须得先获得自由之身再。

    只是看现如今的样子,自己想重获自由,怕是痴心妄想了,虽这吴管并没有直接下杀,可他将自己囚禁在此,必定有其他打算。

    “对了!其他打算!”

    脚步声渐渐远了,常荣听见,那两人又在门前嘀咕了一阵,其中一人方才离去。

    “总算走了。”

    听他的口气,这句话倒像是给自己的一般。

    随后,常荣的猜想便应验了。

    刺目的灯光从额头上方投射下来,即使他的眼睛上蒙住了一层单薄的黑纱,那种重获光明的感觉,也令他心神为之一颤。

    “师父,是你在冥冥之中帮助徒儿么?”常荣在心底里感激道。

    不过此时,正在阳间与阎明妃插科打诨的某位掌柜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动作。

    身体被扶着坐在了椅子上,眼前的黑纱也被摘掉,常荣总算看清了眼前之人的样貌。

    没有错了,正是吴管本人。

    早前在衙门口,便是常荣先与陈引提起的吴管,对于此人,他还是比较熟悉的。

    “多有冒犯,还请见谅。”

    眼看着吴管对自己连连作揖,常荣却是有些不大明白这其中的缘由。

    “难道,囚禁我的人不是你?”

    “正是在下。”

    “嗯?”常荣看着他,这会儿已经不再是不解,而是满眼的质疑,这家伙,该不会是脑子有什么问题吧?

    莫非我当真碰上了疯子?

    自从和今安在关系走得进了,常荣发觉自己的思觉总是脱线,便如同现在。

    生命安全之类的问题全被他抛诸脑后,所思所想,如今全是这吴管与陈甚之间,不得不的秘密。

    使劲晃了几晃自己的脑袋,常荣总算觉得自己的思路没那么诡异了。

    “为什么要这么做?”

    吴管神色中满是歉意,他再次向常荣作揖赔礼。

    “行了,再鞠躬就成拜天地了,我问你,可是你有什么苦衷先前难以与我言明?”

    “嗯。”

    吴管长叹一声,又伸抓了抓自己的头发,看样子很是懊悔一般。

    “倘若我当真了,你会不会上报衙门?”

    “实话,我会,但若是你并没有做什么违背伦理乃至律法之事,即便上报,你也不会轻易获罪。”

    “可我恰恰做了,又当如何?”

    这话的时候,吴管的眼中已然有了决绝之色。

    只是常荣并不知道,这种决绝,所代表的含义,究竟是告知自己实情,还是要在此处动杀死自己。

    “那个,你先听我,冥律当中有一条款就是以命抵命,倘若你谋害人命,但同时,你在这个过程当中良心发现,阻止了另一件更为严重的害命之罪的发生,这样的情况,可以功过相抵,虽还会面临一段时间的囚禁,但总归不会丢了性命。”

    听完常荣的叙,吴管总算放松了一些。

    “既然如此,我会将我所知道的一切,尽数告知与你,但倘若我有朝一日获罪,还请你为我辩护几句。”

    就常荣在衙门做阴差的这些年的经验来,这般贪生怕死之人,虽不牢靠,但往往也的确能在他们身上套出些真话。

    至于代价,便也只是在上官对其罪行进行裁定之时,稍加辩护也就是了。

    为常荣松绑之后,吴管终于出了这些时日一直掩藏在内心当中的秘密,以及他对这秘密的恐惧。

    “算起来,那人第一次找到我,应当是三个月之前”

    尽管常荣仍旧能从他的言语神态之中找到些隐瞒的痕迹,但那也仅仅是隐瞒关于他自己所犯下罪行的细节。

    他相信,其余大部分,都是属实的。

    只是当下,对于吴管所叙述的事情,那个就连他也不清楚身份的神秘人,以及对方的谋划,都令他感到了阵阵来自心底里的冰寒。

    “所以那个神秘人交给你的,就只有开启阵法的诀窍?”

    “不是阵法,是法阵。”吴管纠正道。

    的确,修真界中,阵法与法阵,虽然只是字序颠倒,但含义却有所区别。

    阵法所指,乃是布阵法门,通俗些便是技巧、技术。

    而法阵,便是通过阵法,布置出来的,具有攻击、围困、防守,或暂时提升修为等作用的一片区域。

    “况且,他给我的诀窍,还需要与另外两人一同使用才能开启法阵。”

    常荣听后,神色愈发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