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三百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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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善闻正要发作,却是阿布将他拦住。

    “罢,怎么赔?”

    宗戒嘿嘿一笑:“还是你熊猫精明,老叟我也不贪什么,就要他们两个身上那点东西用来酿酒。”

    完,他随一招,善闻与已经死去的萨裟身体立刻震颤起来,甚至不需要催动,两人身上便各自升腾起阵阵法光。

    一旁的阿布已经看呆了,因为这样的段,就算是他也根本无法做到。

    尤其是让已经死去的萨裟显露法光,也就是变相施展出法天象地之术,可这宗戒身上却并没有流露出任何法则的气息。

    诡异的气氛在两人之间流转着,他甚至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关注发生在善闻法光里的异象——

    慈悲庄严的佛土已然化作一片焦土,远山燃着烈焰,近处满目熔岩,河流干涸,暴露出龟裂的河床,自天空落下的也不再是飞花,而是死灰色的余烬。

    法光的中心,唯有一丝丝佛力,但在这无穷无尽的凶念之下,也在不断被消磨着,眼看便要彻底消散。

    “差一点,不过要的就是这样!”

    宗戒眼中精芒一闪,伸便将善闻法光之中的那一丝佛力捞了出来,与此同时,他的另一只伸向了萨裟法光中心处的那一点魔念。

    “一炷香的时间,你去挡住那家伙,老叟管保你这丫头无事!”

    “这可是你的,要是敢骗我”

    阿布也不知道就算人家骗他,他能够做些什么,但总之到了布道尊这样的境界,没有谁是愿意轻易与之结怨的。

    想到这里,他便释然了,整个人的精神为之一振,当即布下**力,搅乱了此地一切天。

    七品布道尊全力施为之下,整个阳间,不!整个天元星域仿佛都被抹除了一般,不论在卜算之道上有多少本领的,从此刻开始通通失效!

    这种失效与灾劫将至不无关系,但更加彻底,原本只是无法测准,无论测算什么都会产生偏差,仿佛是月晕一般,尽管看不真切,可总也有些影子。

    不过阿布遮掩天的这一施展出来,那是连一丁点影子都看不见了,一切都是蒙蒙黑,不仅如此,还颠三倒四,如同蛇头安在鹿身上,虎尾生在鱼腹里。

    “昨日的天象还显示此战颇有战胜之望,可为何为何却是这样一个结果?”

    某处战场之上,望着茫茫无余的旷野,那倒下的旗杆,遍地将士的尸首,一个刚刚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观星者如此道。

    诸如此类的还有许多,其中有皇朝的国师,有修真门派中的祭仪,甚至还有些掌握了一点卜算之法却不精通,只佐以一些似是而非的话语忽悠老实人的江湖骗子。

    在卜算之时,他们无一例外地感到了一股难以言却又无比强大的力量,将原本不那么清晰的未来,彻底改头换面,成了另一幅样子。

    这当中牵扯了多少因果,阿布心里很清楚,可是为了萨裟,不管日后要遭受怎样的果报,他都会这样做。

    阵阵黑烟升起,渊洄的身影出现在不远处,那里的天色与大地并无二致,就算加上一个他,若是不仔细看也根本看不出什么异样。

    刚一露面,渊洄正想要嗤笑阿布的天真,眼睛却被那边的宗戒吸引住了。

    “想不到你们竟然还有救兵?”

    完他伸出掌,一缕黑烟慢悠悠地朝着宗戒那边飘去。

    “动他?先过老子这关!”

    阿布再管不了那么许多,什么魔修前辈,什么完美的魔道气息,与眼前的事情相比,那些都不重要!

    与他的毛色一样,黑白两股魔力相互倾轧着奔向渊洄。

    修炼到布道尊这样的境界,任何时候出都伴随着“道”,因此极少有强弱之分,只是对于道的理解程度的差别。

    正如他这一招,无名,但若威力,即便将祖界之下一切大千世界集合起来,在这两道自相矛盾的魔力之下也要彻底灭绝,化作粉尘。

    可事实上并没有如此,反而能有空间可以容纳,供其随意发挥,这便是“道”的妙用了,因为万事万物,皆为道相,换句话,就是哪怕一片枯叶,若是以正确的方式去审视,也能在其中寻找到“道”的本源,因此道法自然,一切道即一切有,一切有即一切空,一切空也是一切道。

    黑白两股魔力已是阿布的极限,那相互倾轧的力量之中所蕴含的,便是他无尽劫数以来领悟到的掠夺之法。

    只有物我皆为实有,才能行掠夺之法,只要“物我实有”这一根本信念不被攻破,那么他便能够立于不败之地!

    可惜的是,渊洄并不可能给他立于不败之地的会。

    修真一途,无非近道耳。

    相对于阿布来,渊洄的强大,便强在他本身也是魔道中人,并且更接近道,因此即便全力施为,所施展之法也绝逃不过渊洄所领悟的范围。

    所以想要战胜,是绝无可能的。

    当然,凭渊洄的修为境界,立时立地破开阿布的道法,也还有些难度。

    一息、十息、百息

    一炷香的时间便是六百息,可就在过去一半的时候,渊洄叹息着,破开了他的道法。

    “若非是眼下之身,又哪里用这么麻烦。”话间,他只有对过往的追忆,仿佛已经忘却了眼前的这个对。

    噗!

    阿布一口鲜血喷出,染红了些许毛发,神色之中也稍有萎靡,可眼中的战意却是不减分毫。

    “再来!”

    “不用了。”

    身后的宗戒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身过来,稍稍活动了一番脚,在阿布有些吃惊的目光中,一口浓痰吐了下去。

    “诶,三百息,一息不多一息不少,我你这熊猫是不是故意的?”

    “难道已经结束了?”阿布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自己看去,别妨碍我跟老朋友叙旧。”着,他便拖着镣铐,一瘸一拐地踏空来到渊洄面前,没错,他们刚才所做,全都是在空中,至于那口浓痰,也不知落在了谁家屋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