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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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音摇摇头,却是翻身一头扎进梁东岩怀里。

    梁东岩感觉到她明显不对劲,尽力拥着她,大掌穿过她的发丝,摩挲她细腻温顺的长发。

    “不想?”

    余音点点头,依旧像猫似的依偎着他。

    梁东岩也不着急问,下巴轻轻抵在她的头顶,感受真实的温柔触感。

    毕竟他们已经分开了大半年时间,很久没有这样亲昵的接触。而让余音主动和他亲近,莫分开,就是当初在一起的时候也是少之又少。

    她似乎很不会撒娇,但今天却一反常态。

    “周末有时间吗?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里?”余音兴致恹恹。

    “你可能不喜欢,但不得不去。”

    “哦,有时间。”

    余音继续有气无力的靠在梁东岩怀里,“花海”的味道熟悉好闻,特别安心。

    以前,她不信所谓的气息能给人安心感,但现在她却无比贪恋这个男人身上的这种味道。

    两年前,她在多次从梁东岩身上嗅到这种味道后,还无知的问:你用的是什么牌子的洗衣液,真好闻。

    梁东岩皱眉:不清楚,你去问阿姨。

    余音:

    直到她在梁东岩常住的酒店里看见了那瓶宝蓝色半透明的几何状男士香水,她才知道原来梁东岩身上的味道是这个。

    当时她还鄙夷,大男人用什么香水。

    后来相处久了,这种味道反倒成为一种安慰剂,闻到就安心,因为知道他一定在。

    梁东岩,其实挺好的。

    除了人冷点之外,其实他挺温柔。

    这几日,梁东岩越发得寸进尺,天天住在她这边。

    秦骕住对面,还遇到他好几次,但每次都像睁眼瞎一样,出溜一下溜进家门,死死关上门。

    对此,梁东岩很满意。

    余音很不满意。

    她家这么,还有赵子胤这个家伙在,梁东岩留在这而怎么都不方便,天天和赵子胤挤在一张床上,莫赵子胤休息不好,他也好不到那里去。

    余音企图让赵子胤和自己去大卧室睡,但梁东岩死活不让,什么男子汉就要自己睡自己的。

    余音:

    赶又赶不走,只能默默接受。

    周末前一天,梁东岩他晚上不回来了,让余音别等他。

    别,之前梁东岩死缠烂打,宁死不走,现在突然走了余音还有点失落感。

    不过,随后他的助理就送来了一个礼盒。

    这次再见面,助理恭恭敬敬,客客气气,还带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叮嘱:“梁先生吩咐,明天您一定要穿这身衣服,他会派人来接您。”

    余音轻轻打开一个角,发现是一身湖水蓝的衣服,约摸是件裙子。

    她收下,却弄不懂梁东岩要做什么。

    难不成和之前那些情况一样,又带她去参加什么宴会亮相?

    可她天生不喜欢热闹,很反感那种人山人海的场合。

    但问了梁东岩,他又不。

    周六,余音按照梁东岩的要求换上那身湖水蓝的连衣裙,裙子很平常,不像是什么宴会礼服,和她平时穿的衣服大差不差。

    也不懂梁东岩要做什么。

    只得先将赵子胤放在秦骕那里。

    刚安顿好,从秦骕家里出来,响了。

    余音以为是梁东岩,随拿起来听:“我好了,你什么时候过来?”

    “余音,是我!”对面突然传出一个短促的急音。

    “刘医生?”余音一下便听出了对方,他是她母亲的主治医生。

    “余音,你赶紧过来,你母亲不行了,我们现在连‘打桩’都上了,目测肋骨已经断了两根,但心肺功能没有恢复的迹象”

    “我马上过来。”

    余音不等他继续解释,提着裙子匆匆下楼。

    车子一路狂飙,向来不擅长开车的余音,这次破天荒用了一时从江市杀到海城。

    icu门前,气氛异常紧张。

    余音赶到的时候,正遇到刘医生从术室出来,他摘下口罩,面色凝重。

    “我妈妈,我妈妈,怎么了?”余音一把扯住他,神色慌乱。

    “余音,节哀。”刘医生拍了拍余音的胳膊,一时也哽咽了。

    他见证了这个女孩这些年来的坚持,独自一个人承担母亲所有的治疗费用,在江市和海城之间来回奔波,但现实就是如此残酷,老天并不会看在她如此辛苦的份儿上就允许奇迹发生。

    “不,不会的,我妈妈她,不会就这样走的,”余音脑袋一时空白,无力的跪倒在地。

    刘医生眼疾快,一把将余音扶住,“余音,早就注定了,你应该早有心理准备才是,头几次我就过,你母亲撑不了不多久。”

    然而余音却像备受打击的孩子,一时之间无法缓过来,她抓着刘医生的胳膊,泪如雨下,“刘医生,求求你,再想想办法,想想办法还不好,我妈妈她一定可以,一定可以活着的。”

    “‘打桩’都上了,你应该懂我什么意思,现在器都没关,但还是没有生命迹象,我们真的已经尽力了,余音,你也一样,你也尽力了。你母亲离开,对你来也是一种解脱不是么?好好生活吧,没什么比你好好生活下去更重要。”

    刘医生语重心长,希望余音能想明白。

    但余音何尝不知道好活下去的重要,但谁又能体味到,她没了妈妈,没了世界上最亲近的人。

    虽然她这个妈妈对她“残忍”,但她永远忘不了,她来江市上大学时,她妈妈拼命翻自己的口袋,用零钱给她凑路费的样子。

    那趟车,就好像是妈妈最后的一搏,相是跌落在地狱的母亲,最后用力一推,拼命将女儿从地狱推上来,而自己却永远永远地留在了地狱里。

    白色布单罩过母亲苍白没有血色的面容,将她整个人淹没在一片雪白之中,余音早就哭的没有力气,几个护士陪着她,将余音的母亲送上了殡葬车。

    余音不是第一次见,殡葬车来急诊拉过世的人这种情况,她见多了。

    家属们哭的死去活来,撕心裂肺,她也如同刘医生一样,只能送上一句“节哀”。

    但现在轮到她,她才知道,那句“节哀”多么单薄无力。

    根本什么也改变不了。

    她的心一样会痛,她一样会难受,眼泪一样会止不住的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