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先发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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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安, 你糊涂!”

    齐贵妃猛然一拍桌面,厉声呵斥道:“你明知皇上器重谢明仪, 怎敢众目睽睽之下杀他?现如今倒好,若是东宫得了消息,必然头一个跑去御前告你一状!你当初是怎么被贬去西境的, 你都浑然忘了?”

    萧子安垂眸道:“母妃熄怒,谢明仪本就是个心狠手辣的权臣,儿臣早就想杀他了。父皇若是因此怪罪,儿臣也无话可!”

    “你那点心思, 真当为娘看不出来?你不就是喜欢元嘉郡主, 看不得谢明仪对她痴缠?”齐贵妃气恼道:“你糊涂!谢明仪同元嘉郡主早就成过亲,定然有了夫妻之实,你可是堂堂九王殿下, 如何能娶她当正妃?岂不是让天底下的人跟着笑话!”

    萧子安道:“有何不可?不管阿泠曾经嫁给谁了, 我皆是毫不在意。我只管她的以后, 不问她的曾经!”他一甩衣袖,脸色沉了下来,“谁敢笑话,我就要了谁的命!”

    “反了反了,你真是反了!你给我跪下!”齐贵妃气得恨不得将人拽过来捶, 可又不忍对膝下唯一的孩子动手, 又气又怒道:“赵泠到底给你下了什么迷魂汤了,你要对她这么念念不忘?若晋阳长公主还在世,也许为娘还能许了你。可赵泠现如今父母双亡, 还不得武陵侯府待见,谢明仪又对她犹如掌中之物!分明就是个烫手山芋,偏偏你上杆子跑去争!”

    “为何不争?阿泠是我从到大唯一真心喜欢的姑娘,为了她,我什么事都能做。凭什么谢明仪能娶她,而我就不能?”萧子安跪地,昂着脸来道:“再者,母妃莫忘了,当初谢家出事,母妃是如何落井下石的,您以为让出了阿泠,谢明仪就会同我们化干戈为玉帛?绝非如此,争夺阿泠,只不过是他报复的开始!”

    顿了顿,他眸色划过一丝凝重,“我倒是想问,谢明仪的所作所为并非全然滴水不漏,为何父皇总是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明明我才是父皇的亲生骨肉,为何父皇更偏宠谢明仪?”

    齐贵妃眼中划过一丝痛色,似乎不愿多提往事,萧子安步步紧逼,直言不讳道:“难不成,谢明仪的父亲当年真的是被人冤枉的?”

    “子安!这些事情早就过去了,不是你该随意揣测的,祸从口出,若是被人传到皇上耳朵里,你还想被贬?”

    “又非第一次贬我,有何可惧?”

    齐贵妃道:“那你也不在意元嘉了?若你再度被贬,你拿什么去跟谢明仪争?”

    萧子安神色一变,猛然抬眸道:“母妃的意思是,准了儿臣同阿泠的婚事?儿臣今生今世非她不娶!”

    “你想娶她,为娘也阻拦不住,可有一条,不可让她当正妃,哪怕是侧妃也好,大不了你多宠爱她些便是了!”齐贵妃话锋一转,又道:“可你若是连谢明仪都斗不过,如何能娶到元嘉?”

    萧子安道:“谢明仪这回大难不死,必要报复回来。如若不然,我先行去父皇那里请罪,只是谢明仪挟持了阿泠,我失手才误伤了他。”

    齐贵妃道:“以皇上对元嘉的宠爱。若是知晓谢明仪挟持了她,定然大发雷霆,也许直接治了谢明仪的罪也未可知。虽不至于杀了他,但总归能狠狠东宫的脸。但是……”

    她面色忽然凝重起来,伸手将萧子安扶了起来,“你确定谢明仪挟持了郡主?”

    “确定,当时除了我们三个,还有阿泠身边的一个哑巴侍女,对了,还有纪王府的郡主萧瑜!”

    齐贵妃一听,心里有了番计较,可却暂时按住不发作。须臾,才拍着萧子安的肩膀道:“好孩子,为娘这辈子可就你一个孩子。为娘年轻时贵为宁国公府嫡出,可却处处输给了谢明仪的生母。你可得替为娘争口气才是!”

    “母妃请放心,儿臣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那一厢,宫里突然传旨,宣赵泠入宫,她猜测是谢明仪恶人先告状,在御前反咬了萧子安一口,正暗暗想着对策。

    同阿瑶在玉华殿门前,正好同萧瑜碰头,三人便一道儿进去。

    殿里金碧辉煌,正主位上坐着一道明黄色的身影,赵泠悄悄扯了阿瑶一把,示意她不可放肆,缓步踏入殿中,见殿内除了谢明仪之外,萧子安和齐贵妃皆在。

    “参加陛下!”

    三人跪下行礼,皇上抬手道:“免礼,元嘉和常宁来的正好,看吧,九王殿下和首辅大人当街斗殴,为得究竟是哪般?”

    赵泠心里把谢明仪骂了个千百遍,闻言不知该如此回话,却听齐贵妃道:“元嘉莫怕,你的事情子安都跟我了。谢明仪胆大包天,居然挟持于你,天子脚下他都敢挟持郡主了,眼里可还有半点王法?”

    她一愣,突然觉得事情有些不太对劲,下意识抬眼望了谢明仪一眼,见他立在一旁,脸色苍白,连唇色都寡淡,竟然一反常态,一眼都不曾看过来。

    也不知是否昨夜受到了刺激,遂一时间两厢无言以对。

    “元嘉,你倒是句明白话,子安可是你的表哥,你可不能眼睁睁地看他受了冤枉!”齐贵妃声音极尖,显得有些咄咄逼人,“京城宵禁后,禁止当街私斗,子安又是皇子,怎会知法犯法。反而是首辅大人,同东宫太子一向感情甚笃,向来不把这些规矩放在眼里!”

    赵泠眉头一蹙,忽然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恐怕齐贵妃知道了宫外发生的事,将萧子安找过去问话,生怕谢明仪恶人先告状,所以想来一招先发制人。

    若是寻常时候,两方谁输谁赢尚不可知,但谢明仪今日不知为何,迟迟不发一言。

    以赵泠的角度望去,他一夜间仿佛消瘦了很多,脊背看起来也不那么直了。一个人站在最右边,无形中与殿内所有人站在了对立面。

    阿瑶从后面扯了扯赵泠的衣袖,轻轻摇了摇头。

    赵泠便懂了她的意思,阿瑶希望她能放过谢明仪一马。

    “元嘉,皇上在此,你倒是句话!”齐贵妃见她一直未言,稍微有些急了。

    萧瑜便道:“齐贵妃这是作甚?我们一来,什么都没弄明白,就听你一直,一直。你都不曾停过嘴,让泠泠怎么?”

    完,她凑过去搂着赵泠的手臂,压低声音道:“泠泠,你别害怕,心里想帮谁,你便帮谁。没有人会怪你的。表姐永远都会站在你的身边。”

    赵泠心生感动,两个都不想帮,正迟疑间,却见谢明仪拱手道:“回皇上,此事同元嘉郡主无关,那日是臣生辰宴,郡主误食了桃汁,身体不适。臣便亲自将人送回长公主府。许是被九王误会,才引了一场架。”

    “哦?爱卿此话当真?那伤势可有大碍,要不要找太医过去瞧瞧?”皇上道。

    “无碍,修养几天便好了。”

    谢明仪非但没有恶人先告状,反而一反常态地替所有人铺了个台阶,似乎一切都得过去。

    齐贵妃不悦,直言不讳道:“分明是你挟持了郡主,却把话得如此冠冕堂皇!”着,她又把目光转向赵泠,“元嘉,这么多年,子安对你可不薄,现如今出了这种事情,你怎能眼睁睁地看着子安受冤枉?”

    赵泠道:“齐贵妃这么,那我可就听不懂了。表姐刚才也了,我们一进来,半字都未,一直听齐贵妃什么冤枉不冤枉的。敢问是谁冤枉了九王表哥,又是怎么冤枉的?”

    “那还用?子安是为了救你,所以才刺伤了谢明仪,若不把这事开,不仅有损子安的名声,往后该有朝臣议论,九王知法犯法,残害朝廷栋梁了!”

    “这话是九王亲口同齐贵妃的?”赵泠抬眸望了萧子安一眼,满脸失望,“原本就是一场误会,何止于闹到御前,难道把事情闹大了,皇上从中圣裁,让谢明仪回刺九王一剑么?”

    她不等齐贵妃回答,直接面朝皇帝,正色道:“起来都是我的缘故,才引了一场误会。皇上若是怪罪,便治我的罪好了。”

    萧子安一听,忙道:“父皇,不可!这事由儿臣而起,刺谢明仪那剑,也是儿臣所刺,同阿泠没有半分关系!要治罪便治儿臣的!”着,一掀衣袍跪地。

    齐贵妃气也不是,恨也不是,手指着赵泠道:“好啊你,平时倒是瞧你了,子安平日里对你掏心掏肺的好。为了你的婚事,一而再再而三地过来相求,可你倒好,竟然偏帮谢明仪!你太忘恩负义了!”

    “谁忘恩负义了?泠泠至始至终谁也没帮!”萧瑜将赵泠往身后一护,昂脸道:“你若真的为了九王好,这个节骨眼上就不该拿这个事!”

    “都给朕住口!金銮殿上岂容你们放肆?”皇上猛一拍桌面,出声呵斥,目光从几人身上划过,忽然瞥见赵泠身后的瘦身影,眉头一蹙,不悦道:“此人是谁?鬼鬼祟祟的,还不把头抬起来!”

    阿瑶一惊,更往赵泠身后躲去,谢明仪见状便出声解围道:“回皇上,这是郡主身边的侍女,自幼便是个哑巴,一向胆没规矩的,求皇上恕罪。”

    “哑巴么?抬起头来让朕看看。”

    阿瑶无法,只得从赵泠身后站了出来,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望了过来,待见她抬脸,齐贵妃的脸色猛然大变,仿佛青天白日见到了鬼似的,手指着她道:“你是……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