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有意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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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家的女儿珍珠,是她的好朋友,比她两岁,她一边在海岸边捡着贝壳,一边挨到杨胖身边,低声的问着他,“胖,自从云舒的父亲去世后你便被村长送到了外村,我一直没来得及问你呢,那日云舒的草帽怎么会飘到海上呢,要不是那个草帽我也不会以为云舒还在海里,可是后来我听他们你应该是看见了云舒早早的便上了岸,那时已经回了家里,要不是我云舒还在海里,周叔叔也不会再冒着风浪出海去救人,云舒也就不会没有了爹爹,那草帽到底是怎么会飘在海上的?”

    胖一把撇开她的,气恼道:“你问我我怎么知道,你自己看到的那草帽在海上,怎么问起我来了”

    “可是那日我听别人你好像和云舒发生了争执,你分明看到了云舒回去,为什么不告诉我不告诉周叔叔,云舒已经回去了?”

    “哪个混子在这胡八道”他嚷道:“喂,你们谁看到我和周云舒吵过架?”

    杨胖在这些孩子里比他们高出了一头,身体又胖,且他爷爷又是村长,其他的孩子们自然是不好惹他,纷纷是没看到。

    于珍珠望了一眼之前与她这话的男孩,那男孩避过她的询问专心的挖着贝壳。

    杨胖得意道:“看见了吧,谁都没有看见,不知哪个爱嚼舌根的臭子在背后瞎,我哪里有跟周云舒发生争执,明明是她不敢再同我比赛,提前逃跑了,真是个胆鬼”

    他这话一出口,众位孩看他的眼神都变了样,他这是自己漏了他其实知道云舒已经先回去了。

    只是下一瞬大家都装作什么都没听出来的样子继续的挖着贝壳,只有他旁边的于珍珠用疑惑的眼神看着他,杨胖气急败坏道:“看什么看,周云舒不敢再同我比赛逃走了,谁知道她回没回家,干我什么事”

    着他哼了一声,一把推开于珍珠,转而找其他孩子玩去了。

    云舒听到这里,知道他们的是什么事情,那天她知道爹爹要出海回来,所以在天黑之前便准备回家去帮娘给爹准备晚饭,杨胖正巧要来跟她比赛游泳,看谁游的快,他知道她游的快,却一定要跟她一较高下,她无可奈何便同意了与他比一场。

    她身体灵巧,自然是毫无悬念的赢了杨胖,可是他不干,非要再和她比一场,她见天色要黑了,再不回家便晚了,拒绝了再比一场,杨胖见她得了便宜便跑,心里生气,还推了她一把,她懒得与他计较,急匆匆的跑回了家。

    她不记得了有没有拿她放在岸边的草帽,可后来天色暗了海上起了风浪,把还在海里玩闹的孩子们卷的离岸边越来越远,好在爹正巧出海回来,驾着自己的渔船从海里救出了那几个回不了岸边的孩子,其中就包括杨胖。

    大家回到岸边后,惊魂未定之时,珍珠发现她不见了,想起刚才飘在海面上时看到了她的草帽,以为她还在海里,其余的人也都没有看见云舒,天色已然黑沉,风浪又大,许是刚才在海上没有看见云舒也不定,爹爹于是冒着风浪又重新驾着船出海去寻她,可是风浪越起越大,风急浪高、波涛汹涌,人和船在海面上不过是沧海一粟,几个浪花过去人便消失在了海面,爹便再也没有回来。

    从海面上平安回家的孩子们发现了云舒居然在家里,这会儿海上的风浪又大又急,不知道人和船怎么样了,云舒放下锅里正炖的鱼,急急忙忙跑到海边,呆呆的站在岸边,任海风拍打在她的脸上,她在岸边等了一天、两天、三天,爹爹始终没有回来,再后来她每天晚上带着做好的饭等在岸边,直到等了一个月父亲也没有回来,她便知道父亲再也不会回来了。

    那天她跑回家中,终于流下了一个月以来的未曾流过的眼泪,哭的声嘶力竭,泣不成声,可那天娘却打了她,家里最没有资格哭的人便是她,娘完那句话看着她脸上的红印子,又痛苦的抱住她摸着她的头,跟她着对不起,娘不该这样的话,不该打她,只是因为不想看到她哭,她们母女两个那日抱在一起哭了很久,那之后云舒便再也没哭过了。

    她变的沉默安静,寡言少语,很少在娘面前出现,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她知道娘的心里到底是怨她的,爹爹是因为她而死。

    在发生祭祀事情之后,她痛恨自己没有先姐姐一步的去做那祭祀之人,这个家里最该祭祀的孩子应该是她才对。

    第二次祭祀之时她毫不犹豫的主动要去,弟弟们还应该好好的活着,也许自己死后,娘亲想起她的时候不再只记得她是害死爹爹的孩子,会记得她还是一个疼爱弟弟的好姐姐。

    可是今天她却意识到了,爹爹的遇难本来是可以避免的,长久以来她一直沉浸在悲痛中,没有仔细想想为何那天大家都以为她还在海上,那草帽又是怎么回事,她不知道她的草帽到底是因为落在岸边被海浪卷到了海里还是杨胖故意把它扔到了海里,也许是他扔的,只是因为他把气撒到了她的草帽身上,可是无论如何他是知道自己已经回去之人,只要他一句一句她已经回去了,爹爹便不会出海,也不会离开她们了。

    那之后海中出现了海妖,要求村民每十天给他祭祀一个孩,不然就要吃光村里所有的人,村长早早的便把杨胖送到了村外,这次正巧他回来才听到了他漏嘴之话。

    看村长那般精明之人,恐怕早就能从自己孙儿的只言片语中知道当日是怎么一回事,如今还不要脸皮的跑到她家门外要祭祀她的弟弟,她绝不能容忍,也决不能原谅,这群忘恩负义、欺软怕硬之辈,她定要他们尝尝看着自己的孩子被海妖吃掉是什么滋味。

    村民们还在她家的门外闹,她趁附魂到珍珠的身上,带着她的身体一点一点的走到了海边,对着海面喊道:“海妖大人,我是被你吃掉的第一百个孩子,我痛恨村里人逼迫我的娘亲和弟弟,如今我附魂在我的好朋友珍珠身上,我愿意与您达成契约,只要你放过我的家人和珍珠,我愿意带你找到村里其他孩子的藏身之处,以饱您的口腹之欲”

    那海妖听到岸边有人声的召唤,从海里渐渐浮出,海平面上有一阵起伏,有一庞然大物从海中浮现,原来那海妖是一只方圆十丈长宽的大鼋妖怪,他来到了岸边,见是一十岁左右的女孩在海边喊他,胆子还挺大,居然不怕他会吃了她。

    大鼋妖怪伸着粗糙厚实的脖子,居高临下的将头伸到她的面前,“怎么,你不怕我吗?”着他亮出了嘴里长长尖尖的一排排像钢刀一样的‘喙’,朝着她呼出了一口腥气。

    “鼋大仙,我岂会不怕,可我其实是已经献祭给你的孩子了,我现在只是一具魂灵,支撑着我朋友的身体,只是村里的人欺人太甚,他们明明每户人家中还有许多的孩子,这般推推拖拖的,不想要送给您献祭,我家已经献祭了两个孩子,只希望大仙能放过我的弟弟和朋友,这样我便会带您去找其他村民的孩子,不会让他们欺骗您”云舒道。

    那大鼋发出浑厚洪亮的声音,“哦,这么你知道那肉质鲜嫩,多汁美味的家伙们都在那里了”

    “当然,比如村长家的孙子,今年十二岁,前段时间被村长送到了外村,最近几日村长因想念孙子,刚刚接回来住了几天,那胖子膘肥肉厚,口感一定很好,他就在村子西侧的空地上玩,我这便带您去找他”

    大鼋跟着云舒上了岸去找那杨胖,海岸边留下了一个一个巨大的脚印,震的村庄里的房屋也有些抖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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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围在周氏家外面的村民更加愤怒了,“都怪你不肯献祭孩子给那海妖,一定是那海妖上岸了,大家快砸了她家,抢出孩子,那海妖便不会破坏村子了”

    村民们更加疯狂的撞着周氏家的门,砸着她家的窗。

    直到从村子的西边跑来了一个民妇,焦急的喊道:“不好了,那海妖上岸了,把少爷叼走了”

    村长一听心下大惊,西边的村居是他家的宅院,他今日出门之前,不是让下人把少爷送走了吗,怎么还在这里,遂急忙的向西边跑去,可是他跑出去没几步便发现其他的村民们并没有随着他跑去,大家都犹豫的停在原地。

    他喊了一声,“都愣着干什么,快拿家伙,赶走那妖怪,救我的孙子呀”

    大家仍旧没动,眼中好似在,既然有人献祭了,他们的孩子便安全了,若是他们去到那大鼋妖怪旁边,指不定被吃的还是他们呢。

    村长见叫不动他们只得恨恨的喊了一句,“你们今日若不去,日后别想换来淡水”

    淡水是他们这些生活在海边的人最需要的资源,而这种贩卖的途径只有村长才有,这也是为什么村民会选举他来做村长的原因。

    众人犹犹豫豫的,虽是拿起了家伙跟在了村长的后面,可是任谁也是不想出力的。

    此时的于珍珠早已躺在自家的床上了,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云舒之魂看着那大鼋叼走了杨胖心里有不出来的爽快,若不是这个自心就是黑的的坏家伙,爹也不会死,她依旧是爹娘的好女儿。

    看着那群人离开了她家,畏畏缩缩的赶来海边,除了看着杨胖恐惧的嚎啕大哭还能做些什么呢,村长虽然心疼孙子,可是他只能在海边无力的跳脚,那大鼋回头一个眼神,他整个人便噤若寒蝉,再不敢发出一声,到底还是他自己的命重要啊,只有让恶人也尝一番她和姐姐曾经遭受过的恐惧,尝过她的家人遭受过的绝望,他们才会明白什么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正当云舒嘲笑着这些懦弱可笑的人之时,一条冰凉的锁链束上了她的腰,回头一看,有两个地府模样之人正站在她的背后,其中一女子中正握着束着她的锁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