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秦怀景从来不会勉强任何不愿意的人。

    他纵然一日夜未睡，也能支撑。

    山民们瞧着有些愧疚，面面相觑，嘀咕着什么。

    “秦猎户，还是我们来吧！我们正好闲着。给我们吧。”

    一帮人主动上前去，从秦怀景里把昏睡的熊给一起用力的抬着，有的用担架扛着，唤来不少的山民们前来帮忙。

    程菀看他的肩上有一处伤痕，问道：“秦公子，你的肩膀像是什么东西咬了，我看看。”

    他太高大了，她只有用力垫脚离他很近，才能稍稍仰头看清楚。

    秦怀景见她有些吃力，微微俯身。

    这个的举动，让程菀心头一暖，她兀自着：“山洞里有一些蝙蝠，秦公子耐疼，许是被咬了一口并没有在意。但还是有毒的。”

    她查看伤口，他肩膀处一块口子已经变黑。

    秦怀景见她要走，瞬时握住她白软的，问道：“去哪？”

    “我去给你找解毒的药草来敷。”

    程菀弯腰，四处在附近找寻着，微微趴在草丛里瞧着。解毒药草太了，不好找。

    不知不觉，他出现在她身后。

    “奇怪，怎么找不到”

    程菀兀自念叨着，直起身的刹那，不心撞到了秦怀景的下巴。

    只见他罩着她娇的身子，修长的骨节越过她，采下一片被其他叶子遮挡住的解毒草。

    “在这。”

    秦怀景声音淡哑，低头看眼歪头的人儿。

    程菀转过身来，正以如此姿势对着他，两人四目相触，如电光一闪。

    “秦公子，我帮你敷药草”

    她被困在他的臂膀里，动弹不得，也不好起身。

    秦怀景移开，放她起身。

    程菀找不到石头，回去拿捣药的还要走一刻路，于是便将药草放在嘴中嚼着。

    嚼出药草汁后，敷在秦怀景的肩上。

    “望你不要嫌弃。”

    她用身上便携的纱布为他按住，等药效挥发，再打算拿走。

    秦怀景问道：“若秦某回不来，姑娘当如何。”

    他猝不及防的一问，让程菀愣了愣，她想了许久，才对他道：“我想，要是秦公子今夜还不回来的话。明日我就去山里找你。”

    但她心里十分信任他，担心是有，不过终究不怕他会死。

    秦怀景勾起唇角，程菀一笑。

    山民们将大熊齐心合力，气喘吁吁的抬到镇上去，找到专门的驯兽师。

    驯兽师都惊讶无比，道：“此熊，是不是那秦猎户所收服？”

    有人道：“是啊，除了秦猎户，谁还有那个本事！”

    驯兽师再一次对秦怀景的印象加深，觉得他当真是世间难寻之人。

    “好，那我就暂且训训这头大熊。到时候拜托衙门押去京城。这熊之大，想必京城的达官贵人们喜欢。”

    罢，就让人把大熊给关进专门的兽笼里，还好足够宽敞。

    “太谢谢你们了，没有杀死这头熊。万物皆有灵。”

    驯兽师向他们礼过，答谢。

    山民们脸色难堪，各个羞愧无比，自行惭秽。该谢的人不是他们，而是秦怀景。

    那厢，回去的路上，一人指着在逃的程大河道：“那不是大河么，他跑什么啊！”

    “站住——”

    后头有三个人在追着，程大河赶紧一路迅速的逃着。

    山民不解，回去把这事告诉程菀，道：“程姑娘，大熊已经关在笼子里了。不过你那二叔有些奇怪啊。被几个人追着，像是欠别人钱似的。你可得仔细留意着。省得他们家又找你借钱。”

    程菀谢过，道：“多谢亲自跑一趟跟我。我会留意的。”

    妹妹程月一听，嘴里嘀咕着什么，很是不满。想着程家真是没完没了了！

    山民走后，程菀就寻思着道：“月儿，我们是不是该做个铜门了？我想着，装一道稳固一点的锁头，这样就不会被人登门而入了。”

    她决心利用她那个时代的门窗和锁头。

    程月点点头道：“可以让大哥哥帮我们，姐姐。”

    但是买足够的铜片需要银子，做个门那么大的怕是要三五两银子，程菀道：“铜门虽然很软，但不易被破门。要是有人来刀剑砍，都不见得能劈穿。”

    不管多少银子，她都得以防万一。程家人可不是什么善茬，三天两头就来找事。

    “姐姐，那我们趁着天还没黑，去买些回来吧！”

    程月无比赞成姐姐的想法。

    程菀就带着妹妹去镇上，一家卖铜的铺子，道：“我需要大概七尺长，三尺五宽的铜门，稍微厚一些。掌柜的你看着要多少铜。”

    掌柜便一琢磨，道：“姑娘，你要那么多铜做什么呀。价钱可不便宜啊。现在生意不好做，我起码收你十两银子，你愿意不？”

    程菀心里一惊，十两，疯了吧。

    “我去别的地方看看。”

    她怎么可能在这里花十两银子！

    妹妹程月拉着姐姐，在铺子里避着，声道：“姐姐先别走，你看那儿”

    程菀循着妹妹指的地方一看，程大河正在巷口里，被三个人殴打。

    “行行好吧，别打了！我三日内，一定把银子还给你们”

    程大河讨饶，鼻青脸肿的跪地恳求着，声音哀嚎。

    为首的人猛然踹他一脚，厉声道：“老子要不是看着你年纪大了，让兄弟几个下轻点。否则，你这两个胳膊两条腿，早就断了！就给你三日，筹不到，你就别想要了！”

    “一定一定”

    程大河跪地给他们叩头。

    为首的人带着两个弟兄又踢了他一脚，黑沉着脸，嚣张的就走了。

    程菀看在眼里，不由得疑惑。程大河这个胆如鼠的人，怎么会轻易招惹别人，他这是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月儿，我们一会儿再走。”

    她所在的铺子就在巷子口对着，要是出去，很有可能被程大河发现。

    妹妹程月点头，躲在门后边，直等到程大河一瘸一拐的走了，姐妹俩才出去。

    半日的时间，程菀在附近的矿场，捡到了好些废弃的铁、铜。她本来没想到这一点的，还是看见拉着一扯旧物的大爷在那拾掇，才发现铜片，去捡了漏。

    “大爷，劳烦了。请把这些全都拉去山里，这是给你的！”

    程菀拿出一串铜钱递给牛夫，牛夫就笑着接过，道：“姑娘，保证给你送到。”

    一车子沉重的废铜，都被拉去山里。

    程菀一下子间接省了整整十两银子，心底几分愉悦。

    姐妹俩天黑之前回到寒山，结果在不远处的山脚就发现了局促的程大河，似乎在等着什么人。

    “月儿，我们绕山走。”

    程菀反应及时，拉着妹妹就走后山的地方穿过。

    妹妹程月担心的问道：“姐姐，要是二叔每日都在这里等，该怎么办呀？我们是不是连家都不能回了。我怕他会找上门来，向我们借钱呢。”

    程菀道：“他一文钱也别想借我的。”

    她从后山经过时，恰好路过秦怀景的木屋。正见秦怀景打着一桶水要沐身。

    “程姑娘？”

    他放下木桶，眉头淡淡拧起，见她从后山方向走来。

    程菀让妹妹在原地等一等，就提裙过去，道：“秦公子，不要担心。我不是有意从后山过。而是二叔不知欠了谁的银子，在山脚下堵我们。无奈之下，只好从后山方向穿过来。”

    秦怀景的剑眉微松。

    他以为她又去后山采撷珍惜药材，独自一人犯险了。

    “对了，我其实有件事情想要找你帮忙。你先沐身。晚膳跟我们一起用吧。我做好等你。”

    程菀难以启齿，总是找他相助。

    秦怀景看着她神情的变化，提起木桶，声音清淡道：“姑娘不必感到麻烦。秦某一会就到。”

    她看着他的水桶，下意识伸探进去。

    “嘶”

    程菀只觉指冰凉彻骨，他怎么又用冷水沐身，真的不怕冷吗？

    秦怀景走进木屋，宽衣解带。她迅速脸热的背过身去，疾步的就走到妹妹身前，拉着妹妹走了。

    “姐姐，走这么快干嘛呀？”

    妹妹程月还想往里面望几眼，秦怀景将衣袍褪至半身，露出精壮的身材。

    他若有若无的弧线勾勒。

    “非礼勿视。”

    程菀扳过妹妹的头，捂着她的眼睛，快步离开。

    程月偷笑着：“姐姐脸好红，耳朵也红，脖子更红！之前串子他们没个形象，也总当着人面脱衣裳沐身，姐姐瞧着脸半点不带红的。怎么到了大哥哥这儿，就变啦？”

    程菀心想，这能一样么。

    串子他们身材看了跟没看一样，不会让人多瞧一眼。但秦怀景的身材看了让人意犹未尽。

    回到茅草屋，程菀煮了些粥。

    串子跟大川今儿去河里抓鱼，还有一些虾子、蚌、蟹、螺之类的，一并送过来给她。

    “秦公子体质偏寒，这些海鲜什么的，你们到时候不要催他吃。”

    程菀提前提醒他们，把这些都清洗干净，扔进去做火锅，一锅炖。

    串子五味杂陈，大川则是调侃打趣道：“又开始了，我们程姑娘日常提一句秦猎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