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菀出了巷子口，迎面听见“哎哟！”一声，有一妇人跌倒在地。

    “大娘！”

    她立刻上前去，将挎着篮子的大娘搀扶起来。

    那大娘一阵头昏眼花，捂着额头，一看程菀扶的她，心里欣慰，道：“多谢姑娘。”

    程菀趁势给大娘把脉，发现她的脉象是平稳的。又观察她的瞳孔涣散程度。

    秦怀景在一旁注视着。

    “大娘，我想问问你。你平日里这样的情况多久了？有没有头晕无力的症状。”

    程菀松开脉搏，问询妇人。

    妇人便缓缓叹气，道：“有几次了。平日里就是眩晕，两眼一黑就翻过去了。定是我之前月子没坐好，受了苦头。”

    程菀却认为跟当年的月子病根没有太大关联。

    “大娘，你这或许是低血糖的缘故。平日里多吃些补气血之物。这样，你回去的时候买些猪肝、菠菜之类的菜食。再去药铺抓些大枣、桂圆、苦莲子、银耳炖服。”

    她为妇人进行规划合理的药膳配方，道：“也可以去酒楼点些药膳回去吃，都是对身体有好处的。”

    妇人微微惊诧，竟没想到她如此心善。

    “原来姑娘是铃医啊！多谢多谢”

    再三的答谢她，还把篮子里头的两个南瓜递给她，作为心意。

    程菀轻轻一笑，只好接过，道：“没事的，行医救人是我的本分。大娘慢走。”

    妇人欣慰的离开，缓缓点头。

    不远处，有一富贵人家的年轻夫人看见了方才的一幕，听见了她们的对话，抓着身旁伺候的丫鬟，道：“快去问问前面那位姑娘，是不是铃医。”

    秦怀景负，在程菀身旁，淡淡道：“前处有一位妇人，似乎有求于你。”

    “有求于我？”程菀疑惑的抬眼，旋即顺着妇人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一水灵的丫鬟过来，微微一礼，道：“姑娘。我家夫人有请，请姑娘随我过去一叙。”

    “你家夫人，认得我？”

    程菀不明白，求医不应该去医馆找郎中吗。

    话虽如此，她终究还是跟着丫鬟一块儿去了。

    走到那位年轻夫人的面前，程菀还没开口。那夫人便轻声道：“姑娘，我们进巷子口话。”

    神神秘秘的，程菀与其进了巷子口。秦怀景便在外头等候，一双眸子盯着她们的方向。

    孙夫人对着程菀就是深深一礼，话语里带着几分迫切，道：“恳请姑娘帮我做一件事。事成之后，我必定感激！”她的眼睛里带着颤颤，像是很重要的事。

    程菀略有些受宠若惊，连忙将孙夫人扶起。

    “夫人不必如此，你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助的。我一定会帮你！”

    她在想，莫不是这年轻的妇人在府上受了什么冤屈。想让她暗中帮忙检查她的身子康健与否。

    只见孙夫人难以启齿，默默从袖口里拿出一张纸条，递过去给她。程菀好奇的接过纸条，打开一看，秀眸微楞。

    “这是”

    程菀有些莫名的看着眼前的人。

    这位夫人竟想要一副避子汤！

    孙夫人缓缓叹气，走到她的一旁，看向悠长的巷子口深处，道：“此事关系甚大，我不能去找医馆郎中。若是查到了，难逃其咎。所以我只能找赤脚行医。姑娘，我深信你的人品。你尚且能为不相干之人诊脉，叮嘱关切。明你品德端正，一定会为我保密。”

    程菀低头看着这纸条，微微皱起秀眉。

    这种府深宅邸之事，她理应不能掺和。思忖了片刻，程菀坦然问道：“敢问夫人，可否告知我具体细则。我再想想要不要帮助夫人。毕竟这事，令我有些难做。”

    孙夫人深深点头，告知她自己的苦衷。

    “事情，是这样的”

    程菀听着孙夫人断断续续的才知道，原来这孙夫人今年不过二十二的年纪，十五岁时嫁过人，生过子。后来因为丈夫去赌坊赌输了钱，就典妻把她卖给当地的富贾。

    孙夫人生得年轻貌美，富贾自然心动，出五十两银子买下。二十岁的孙夫人带着儿子嫁进李府，儿子因为染上痢疾不慎猝死。如今，李老爷却要求孙夫人为他诞下他们自己的儿子，为李家开枝散叶。

    孙夫人苦楚的道：“我实在做不到再度生子。我已经痛失儿子，心中沉郁。所以，我只好伪装自己生不出孩子。我需要暗地里服用避子汤。以此久而久之，我定会失宠，正好顺了我的心意。”

    程菀几分同情，犹豫不定。

    孙夫人握住她的，情真意切的掉下眼泪，道：“姑娘，恳请你帮帮我吧！我知晓你的医术很好，我们同为女人。你应当能共情，理解到我的不易。”

    “我”程菀微微停顿一会儿，道：“倘若我给夫人避子汤。假使有一日被发现，那这责任。”

    孙夫人发誓，此事必定不会牵连到她。恳请她相助。

    并从身上拿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来，递给程菀，道：“这是一百两银子！只需要姑娘随叫随到，为我提供避子汤，并且为我保密就可。”

    程菀终究是有些不敢冒险。这有钱人家的府邸，妻妾宅斗，争风吃醋。要是孙夫人被抓包了，她就是罪魁祸首。虽然孙夫人的身世很令人同情，但到底是别人的家事。她怎么好插。

    秦怀景眼眸扫向此处。方才她们的话，他已经听见。

    “程姑娘。”

    他提步淡淡走来，握住她的腕子。对孙夫人：“此事，恕难相助。”

    孙夫人踉跄了一步，捂着头晕的额头，脸色煞白如纸。

    程菀只好微微欠身，多看了她一眼，眼中带着同情，与秦怀景一起离开了。留下孙夫人凄楚的后退，撑着些墙壁。丫鬟连忙过去搀扶夫人。

    “夫人，这下可怎么办才好？”

    丫鬟曾经被孙夫人以身维护过，救了一命，自然对她忠心耿耿。

    孙夫人的眼睛却闪着一抹光，道：“既然她不肯帮我，那我就想办法，逼得她无路可走。缺钱了，自然会来投奔我！只有她，才是我想要的长期的铃医。杜鹃，照我的吩咐行事。”

    丫鬟微有些犹豫，可是为了夫人，豁出去了，道：“夫人请吩咐。”

    那厢，程菀跟秦怀景回到茶楼。她细细想了想方才的事，险些就因为太过怜悯孙夫人而答应了，现在思来，真是好险。

    “秦公子。方才多谢你及时的制止我，为我圆场！”

    她秀眉微皱，从没想到会有私人铃医这样的事。孙夫人胆子太大了，一旦东窗事发，她自己肯定难逃衙门制裁。

    秦怀景淡道：“此夫人心智，几近边缘。最好少于她来往。”

    一个濒临绝望的人，是会做出极端之事来的。难保会以什么段，继续拉拢她。

    程菀点了点头。

    宋奕在他们面前嘟囔道：“你们这是去哪儿了？这么久才回来。”

    “宋奕。你在茶楼好好做。这里还是可以发展的。”

    只要她的计划实施，茶楼就能日月同辉。

    宋奕不置可否的切了一声，谁要在这茶楼里当个门面。他现在委身在此，无非就是攒聘礼娶她。

    杨越挥着折扇，笑对秦怀景道：“怀景。我也就不在此久留了。我先回京城，帮嫂不，帮姑娘她拿一些西洋的药过来。到时候我会命人送到你这里，你再帮我转交给她。”

    险些漏嘴，他抬扇击打了下唇。

    秦怀景负，瞥了眼身旁的程菀，对杨越道：“何时启程，我送你。”

    杨越笑：“就今夜亥时动身，不用送了。寒山离镇上那么远，夜路不好走。更何况，还有人比我更需要你陪。”眼神示意程菀，程菀一脸疑惑。

    宋奕耳朵微动，听明白了这话里话外的意思。

    “什么跟什么啊！程菀可是我以后的媳妇儿，谁也别跟我抢。我已经提前预定了的。”

    他站出来，单就勾住程菀的脖颈，让她往自己怀里靠。

    程菀抬脚就重重一踩他，让他占她便宜！

    宋奕嗷嗷大叫，捂着脚背，道：“你太心狠了吧。就算是害羞，也不必要这样对我吧。”

    趁着程菀跟宋奕较劲，杨越伸过去，跟秦怀景交接了什么。杨越掂量了下里的一根金条，笑了一笑。怀景他这是，舍不得金条，套不着媳妇儿啊。

    走到秦怀景身边，杨越低声在他身侧道：“这金条，我就收了。嫂嫂的事，我定会上心。西洋药，不出七日，定给你拿来。”

    秦怀景眉间微蹙，睨了他一眼。

    程菀拍了拍宋奕的肩膀，道：“好好干！我先回去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大事可以来找我。”

    言外之意，事免谈。死人的大事可以。

    宋奕嘀咕着什么，催促着她赶紧走。没良心的。

    程菀打算回寒山，问秦怀景要不要一起回去。秦怀景启声道：“程姑娘先行。秦某还有事。”

    她只好一个人回去了。

    一路留意着山里有没有可以白捡的药材，程菀回到茅草屋后，叫来了串子大川老贺他们出来，是有事商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