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菀回头看了一眼秦怀景，却是没看到人。

    “秦公子？”她到处找寻，可是人满为患，挤得不行。宋奕拉住她，就往茶楼里去，道：“别管他了！”

    只好被宋奕带进去，程菀进了茶楼时，焕然一新。仿佛进了什么风清雅致之地。

    两人一路避让，走到一个大屏风后头。屏风乃是一副典雅的山水画。对面的屏风是女子爱的蝶鹊图。不仅仅是大才子来，还有些茶客争相而来。

    “哇，这是昙花啊！”

    有府上的千金姐，甚是喜欢，在那观赏花起来。

    宋奕就带程菀上了屏风后的台阶，二楼雅间里。雅间中间打穿了一条供流水的地方，茶碗可以飘在上头，风雅至极。

    “就这儿了。咱们就藏在画屏后头，看着就行。”

    宋奕趁着才子们都还没上来，就搬过两个椅子到画屏后头。拿了些好吃的过来。程菀笑了笑，这是个好主意！

    不一会儿，就上来了许多风流公子，各个都一身华贵的衣袍，里的折扇，都价值不菲。似乎是他们的门面一样，各种攀比。

    “秦公子！”

    程菀看见了秦怀景，正要过去，被宋奕给捂住嘴。

    没想到他混入其中。在众才子里，他独树一帜。身上的淡漠气息十足，着一身靛青衣袍。中无折扇，却比他们冷然出尘。他八尺的挺拔身形，也是脱颖而出。

    宋奕看看自己，一副草包寒酸的模样，再看看秦怀景，顿时有些自行惭秽，咬牙切齿道：“丫的，早知道我也上哪儿弄身衣裳，混进去了！”

    程菀看着身旁牙痒痒的少年，摇了摇头。

    应娘很快就让人上来，只见伺候的下人是柔婉的女子，戴着白狐面具，应娘笑：“这就是我们茶楼的药茶！请诸位才子笑纳。流水诗会马上就开始了，先吃点茶点最好。”

    程菀观察他们，无意间对上秦怀景的眸光。她便转了回去。

    宋奕就：“我听应娘，这些人家世显贵。都是有头有脸的人，不过我们计划中的战帖中途被人截了。他们来的时候，是应的当今怀王爷的约。我一头雾水的很。”

    “怀王爷？”

    程菀皱眉，难道是应娘改了计划？

    “不过你别担心。要是药茶真推举出了，前途无量。这些人特别喜欢游山玩水，尤其对那些吃喝方面讲究。之前允洲有家酒楼，做的玉露糕不错。才子就写诗，风靡整个京城。皇上都赞不绝口。那家酒楼顿时就火爆了。”

    宋奕消息灵通，也都是听应娘所。

    程菀听着，反而有些压力。要真这么顺利就好了。

    “嘭！”

    忽然一阵重重拍桌的声音响起，程菀跟宋奕的投入，猝不及防被吓一跳，肩头抖了一下。

    只见公子甲大声道：“什么难喝的药茶！味道这么苦，本公子向来喜欢甜茶，这苦味儿是摆明针对我吧？”

    应娘慌忙出来解释，道：“这、这是药茶，药茶本身就有些苦的。但已经放过糖了，跟一般的清茶的苦味没有什么区别呀。”

    “我问你，谁做的药茶？给我带上来，本公子要好好问问他，这到底是怎么想的。”

    公子甲用折扇扇风，一脸的怒意。

    一旁的公子乙有意无意的道：“我们今日，可都是冲着怀王爷的名义来的。若谁敢在流水诗会上闹事，怀王爷怪罪下来，可很难收场。付公子，还是稍微忍耐下吧。”

    秦怀景淡淡的执起杯茶，漆黑的眼眸微微流转。

    公子甲就道：“可怀王爷也没来啊！我吃不得苦茶，京城人人都知。这做苦茶的厮，岂不是摆明挑衅我！”

    “那么不如这样，就让这个做苦茶的人出来吧。”

    公子丙提议，解铃还须系铃人。

    应娘额头冒汗，只见画屏处，出现一双，又被扯了回去，宋奕压低声音道：“你不要命啦！”

    “药茶是我做的，出事我得承担。”

    程菀坦然的站起身，从画屏里走出，来到众人的面前。

    众公子都十分惊讶，不知道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人。

    程菀学着他们男子的行礼方式，礼了下，道：“诸位公子，得罪了。我无意窃听，只是这杯药茶是我所做，我很期待公子们对药茶的反应。想着若哪里有不妥之处，能及时解决。”

    公子甲愤愤的拂袖起身，道：“明知道我是受了邀约来茶楼的，还不打听一下我的喜好。这药茶，我怎能喝得？”

    程菀笑了一笑，道：“付公子不喜苦茶，所以应娘在茶里头添加的白糖，已经是细心之至了。总不能，付公子一人不喜苦茶，就要让所有公子们，无雅兴饮的这药茶吧。”

    众公子纷纷点头，言之有理。

    公子甲重重甩袖，道：“我见你生得倒是一表人才，怎么话里话外如此败坏教养！起先墙角偷听不，现又如此，你可是故意针对我？”

    程菀一身蓝白衣袍，从容的站着。

    风流才子们都在品茶，看这出戏。只有秦怀景目光灼热的盯着她不移。

    “这位公子，你可是中意他？”

    身旁的公子，有意结交秦怀景，见他气度不凡，并非常凡夫俗子。

    秦怀景薄唇淡抿，放下杯茶，什么也没，只了一句，道：“此药茶，甚好。”

    这话顿时传入在场的人耳中，应娘担心的都快跳脚了。

    公子甲眼睛一瞪，走到秦怀景面前，指着程菀道：“你们俩是一伙的吧？我看见你眼睛可是一直没离开他。我想你不是喜欢他的药茶，而是喜欢他的人吧？”

    在京城，才子断袖之癖的癖好也甚广。

    众公子哄然一笑。

    程菀皱起秀眉，这个人怎么这么话多！

    秦怀景从容淡然的起身，敛了敛衣袖，站起时，在公子甲却足足比他高半个头，气场就已经压制。

    公子甲略有些怯场，踉跄的执扇后退，道：“别以为生得高大，就可以以气势压人！”

    他并没有当着众人的面出。只是淡淡的挑开公子甲的袖子，微微一用力，袖子断裂。

    公子甲大惊失色。

    “到底是，谁断袖？”

    “你你！”

    公子甲顿时脸面涨红，被一旁的公子乙解围，拉回了原地。公子乙道：“这位公子，下留情。付公子他今日来的时候，不巧路上马车坏了，因此心情很差。请诸位，不要介意。”

    程菀看向秦怀景，方才若不是他解围，她很有可能要被针对下去。

    应娘赶紧使眼色，让下人重新端一杯甜茶上来。

    “我倒是觉得这药茶不错，还可以养生。比一般的清茶都要来的雅致，且新鲜。这日后的茶向，怕是要变了。”

    另外一位公子开口，化解了僵硬的氛围，还饮了一杯又续上。

    程菀见此，道：“公子好眼光。我制作这药茶的初衷，正是为了养生。单是公子的这杯茶里，就有兰香子、蔷薇、大枣、桂圆。用来补血养气的。每个人杯茶里头的药材，尽不相同，口味也不同，带来的功效更是不同。”

    在场的人纷纷觉得有趣至极，互相看着。

    程菀就走到秦怀景的身前，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伸道：“就比如，这位公子的杯茶里，西洋参、黄芪、枸杞、益母草。功效便是活血化瘀，驱寒气的功效。”

    秦怀景对上她的秀眸，唇角淡淡。

    程菀再走到那公子甲的面前，道：“付公子之前的那杯药茶里，有决明子、大枣，决明子性苦，但又清肝明目的功效。尤其是对性情容易暴躁的人，眼睛浑浊的人，效果更为明显。”

    又是一阵哄然笑声。

    公子甲一收折扇，脸色苍白。可恨的厮！

    程菀坦然的面向众位公子，道：“总而言之，是对身体极好的药茶。既然诸位公子喜欢，这一次可以多带走一些。若有需要针对性的定制的药茶，以此来调理身子，也可以对应娘，我都会满足各位所需。我想的已经完了，流水诗会即将开始。祝贺公子们拔得头魁。”

    她正想行礼，关键时刻，秦怀景淡咳一声。她赶忙换了男子间行礼的方式，还好及时切换，不然原形暴露。如此退场了。

    公子甲的眼里透出一抹阴森，注意到了这一点：贱婢，竟敢伪装成男人，看我这么收拾你！

    随后，交代身后的一个随从厮，低语了两句。厮领命，跟着程菀下楼。

    秦怀景留意。

    应娘在底下等着程菀，着急的要命，拉着她就问道：“没事吧？他们没什么吧。”

    程菀松了一口气，道：“还好。秦公子帮忙解围。总体来，还是顺利的。我已经跟他们过药茶的制作初衷之类的，众公子也都接受，除了之前要苦茶的付公子，其他的都挺满意。”

    应娘赶忙拍拍胸口，转念道：“对了，程姑娘。咱们不是按照原计划好的，以战帖的方式邀请吗？怎的就成了怀王爷了。”

    程菀闻言一怔，道：“应娘，不是你改成怀王爷邀请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