伶鼬懵逼了。

    这和他想象的不一样啊。

    他是宁死不屈了, 可卷耳这么是怎么回事？

    怎么自己刚才一闪而过的念头他都知道、还一字不差地出来了？？

    他狐疑地看着卷耳, 但是卷耳还是在那边认认真真地记录，因为写错了一个字，他还问贺君借了一个胶带, 把错字给拉掉重新写了才算完。

    乖巧得像个学生。

    “好了。唔，不对, 刚刚还有半个问题你没有回答呢。”

    卷耳很好脾气地重复了一遍，“权杖现在在哪里？”

    伶鼬懵了一会儿, 现在渐渐反应过来了。

    这肯定是姜云他们为了动摇自己做出的决策，用不知道从哪儿糊弄出来的资料，来恐吓他、逼他自乱阵脚。

    谁要上当谁就是猪。

    他冷哼一声, “你猜猜啊, 猜这次能不能蒙对。”

    “好的。”

    卷耳点点头，一板一眼地在纸上写下了五个汉字，嘴里还轻轻地念着, “巴黎圣母院。”

    伶鼬：“……”

    卷耳写完还对着白纸吹了一口气, 语气带着微微的同情，“你知道有一种法吗？就是在别人和你讲一件事的时候，你的大脑会反射出对这件事的反应。比如, 我现在问你不要去想大象，那么你脑海里第一印象是什么？”

    “……”

    伶鼬微微睁大了眼，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卷耳看了看自己手中的A4纸, 问下了第二个问题，“我知道你们一直在寻找神迹，试图证明神还活在世界上。你们这么做是为什么啊？拜神祈愿吗？”

    不、不能想！

    一切……都是……不，不！为了复活……

    在那个名字从他心里显现出来之前，伶鼬当机立断，低下头狠狠地往审讯桌上撞了过去！

    他力气足够大，动作都泛着一股狠劲，撞下去的那一刻审讯桌剧烈地晃动了一下，发出一道砰的巨响，当时鲜血就喷了一地，染红了半个桌子。

    一直守在外面的姜云等人立马冲了进来，贺君等人立马过去扶起了伶鼬，查看他的伤势。姜云则是一把将卷耳拽进了自己的怀里，同时手一抬，彻彻底底捂住了卷耳的眼睛，声音冷静低沉，“不要怕。”

    卷耳：“……”

    他一脸懵逼，我没有怕啊。

    虽然能读懂动物们的心音，但是卷耳从来没有拿这项能力去试探过他的朋友们，包括姜云。可也许是现在距离靠得太近了，一瞬间他竟然读到了姜云心里的慌乱。

    一定是觉得自己受惊吓了吧。

    可是我真的没有那么脆弱啊？

    卷耳只好抱抱姜云的肩膀，安抚他，“还好啦，你不用担心我，我不晕血的。”

    姜云嗯了一声。

    点头是点头了，但是直到昏迷过去的伶幼被贺君把脑袋包成了一个大白球，一点血迹都没有露，他这才把手放了下来。

    “贺君，把他弄醒。”

    姜云下了命令，“老台你来，继续审。”

    “为什么？”

    卷耳瞳孔微微缩，他立刻反问，“为什么不让我继续问了？我可以——”

    他不下去了，因为姜云看着他的眼神很是严厉，那双黑色的眼睛里写满了两个字：禁止。

    姜处长的话就是命令。

    台副处看卷耳耷拉着肩膀，看样子就像是被家长禁止玩手机的初中生一样，他咳了咳，开始哈哈，“可以让卷耳旁听的，我来主审……”

    “不行。”

    姜云态度强硬，立刻拒绝，“他只是一个孩，有没有他这场审判的结果都一样。如果不一样，那我留着你们干什么。”

    他们给伶幼的手脚都下了禁制，他还能暴起磕头，要是下一次直接嗑卷耳身上了怎么办？

    万一伶幼还有后手呢？

    姜云不喜欢事情超出自己的控制范畴，所以他选择了最简单粗暴的方式，把危险可能连根拔除。

    这话得很重，台副处嘴巴张了张，还是闭上了嘴。

    “我不是孩了。”

    卷耳轻轻挣脱了姜云的怀抱，他微微皱着眉，表情是从来没有的严肃，“姜云，你对孩的定义是什么？是形态还是年龄？我觉得应该是面对事情的思考能力、判断能力和应对能力，所以他们都知道我不是孩。只有你，一直觉得我需要保护。”

    四周寂静无声。

    在妖管处，没人敢顶撞姜云。

    所有人都知道他脾气大得很、话还不好听，但是事实上姜云做的每一项决策都是正确的，大家虽然嘴上对他颇有微词，但是心里都把他奉为真理。

    大家万万没想到卷耳居然敢顶撞，一时间四周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听得见。

    卷耳顿了顿，在姜云略显震惊的目光里继续道，“在没有你保护的前几十年了，我一直都活得好好的，我有最基本的自保能力，也从来不怕血，也不会把自己饿死。请你以后……不要这么自以为是的保护我，可以吗？”

    他话音刚落，贺君就微斥了一句，“卷耳！”

    台副处赶紧把贺君拉住，示意她不要出声。

    这是姜云和卷耳两个内部的问题，旁人还是不要掺和进去比较好，本来就已经快要理不清，再加上外人的掺和，明朗的局面都要变糟糕。

    “……”

    姜云的眼神简直冰得能掉渣，他的表情也难看得要命。

    这也难怪，他一向都是个很要面子的人，被卷耳当众脸，怎么可能开心的起来？

    贺君差点以为姜云要直接把卷耳抓回去竹板炒肉式教育了，没想到姜处长沉默了半天，别武力行动了，连扳手指都没有，只冷冷地道了一句，“随你吧。”

    完他调头就走，一个眼神都不留。

    “老大！”

    贺君以为他恼羞成怒快要跑路，有点着急地喊了一声。审讯室要是没有姜云盯着，回头要是暴风雪钻着这个空跑进来劫狱，他们未必能把人拿下啊。

    她咬咬牙，拔腿刚要去追，就看见姜云孤独的身影转了个弯，冷着脸坐在外面了，继续监控整个审讯室。

    卷耳：“……”

    贺君：“……”

    台副处咳了两声，他就知道姜云虽然抹不开面子，但还是关心卷耳的。不过这个时候可千万不能群嘲处长啊，摸了狮子屁股也就算了，逆着摸毛是想上天？

    他赶紧给姜云找了个台阶，“贺君，你快去把伶幼那子给弄醒，刚刚卷耳问的那个问题绝对有料，不能错过了。”

    贺君懵了几秒，条件反射地点了点头，然后赶紧跑回去拎着伶幼脖子晃了五分钟，终于把人给弄醒了。

    “……”

    被裹成了汤圆的伶幼虚弱地咳了一声，喷出一点血星子，“你们……还有没有人道主义啊？”

    卷耳定了定心神，拿着资料重新坐下了，“来吧，我们继续聊。”

    伶幼：“……看来你一定都不爱护动物。”

    爱护啊。

    可是为什么要爱护你这种杀人机器？

    卷耳置若罔闻，他心里憋了一口气，想让姜云好好看看他的表现，想证明自己并不是需要依附别人才能生存的菟丝花，所以这次他连资料都没看，直接单刀直入，“你刚才，想要复活谁？”

    伶鼬：“……”

    读心机卷耳愣了两三秒，念出这个名字的时候还有些发怔，“饕餮？”

    在场人都愣了两秒。

    为了保护卷耳的安全，台副处和贺君都待在审讯室里没有出去，所以他们第一时间就听见了这个名字，异口同声、不敢置信地道，“复活饕餮？”

    伶幼：“……”

    贺君立刻反驳，“不可能。饕餮还没有死啊，它不是早就被神封印起来了吗？如今神明已死，就凭我们……是不可能解开他们的封印的。”

    “这也未必。”

    台副处喃喃地道，“之前封印山旁边的妖怪们就跟我报告，感觉这阵子山上老有动静，怕是饕餮要出来了。”

    “……”

    贺君吐槽道，“那封印不都是动了好几百年了么？很常见啊。我上次出差经过那里的时候还听见饕餮在撞封印呢，好家伙，哐哐哐的，撞了这么多年了，头不疼么。”

    “不是复活饕餮。”

    卷耳没想到他们有这么大的反应，连忙纠正道，“饕餮没有死。他们是为了复活别人……”

    台副处和贺君立马同声问道，“谁？！”

    “这个……”

    卷耳停顿了片刻，转头望向伶幼。

    “别看我。”

    伶鼬冷冰冰地问，“我真的不知道。”

    “怎么可能？”

    贺君才不相信他的鬼话，可是她转头一看，卷耳肯定地点了点头，脸上不禁露出了几分失望，“真的不知道？那饕餮是怎么回事？”

    卷耳解道，“他，为了复活那个神明，信徒们做出了许多努力。饕餮就是其中之一，虽然他身体还在封印里，但是这些年封印的力量渐渐衰弱，他们可以通过某种方式，把自己身上的力量分给自己的信徒们，从而让他们妖力大涨，好早日促成大业。”

    伶幼就是信徒中的之一，他得到了饕餮的一部分力量，但是也继承了饕餮的欲望和贪婪，所以他开始越来越不满足，从吃老鼠就可以为生，渐渐发展成了……想吃人。

    “为了复活神明？”

    贺君撇了撇嘴，仿佛在听笑话，“他们在开玩笑吗？凶兽想要复活神明？先不神明都已经消散，无法复活这个问题了。他们复活神明难道是想要解开自己身上的封印吗？”

    她话音未落，大家的目光都紧紧地落在了卷耳的身上，卷耳只好撇过头去望着伶鼬。

    伶幼：“……”

    “他他只是一个低级的信徒，根本无法接触到上面的情报。”

    卷耳道，“他还暴风雪的等级比他高了很多……”

    贺君这个时候脑瓜子转得挺快的，“那意思就是，暴风雪知道上面的情报了吗？”

    伶幼：“……”

    我明明一个字都没有啊！你不要挑拨我们的感情！

    “嘘。”

    台副处忽然比了个噤声的动作，他点了点空中突然飘来的一朵晶莹的雪珠，低声道，“看见了吗？暴风雪来了。”

    作者有话要：姜云：好生气，好生气，气到要喷火。可是还是瞎了眼一样的觉得这样的卷耳很可爱。

    卷耳：…………对不起，姜叔叔，我错了。

    伶幼：我惊天巨冤啊！5555，我一个字没有，就‘被’叛组织了！

    暴风雪：……你只继承了饕餮的能吃吗？

    作者：明天要考试啦，更完这章就只有一更了=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