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暴风雪看着那毛, 沉默了片刻, 语气冰冷，“你每次就会这一招？”

    “这种东西嘛，贵精不贵多。”

    卷耳吐了吐舌头, “不是有句老话这么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且好像对你而言, 挺管用的？”

    “……”

    暴风雪讽刺道，“是吗？那你真有进步。”

    “那是。”

    卷耳倒是很坦然, “毕竟被你坑了那么多次，总该长点记性了。”

    “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一点，你你脑子挺好使的, 怎么就想到追随穷奇他们呢？”

    卷耳惋惜道, “四大凶兽，两个脑子不好使，一个没有七窍, 起来他都看不见, 就算穷奇有三头六臂，也扛起来啊。”

    “你跟着这样的人，不觉得把自己浪费了吗？”

    暴风雪不答反问, “你这是在帮姜云招安？”

    卷耳也反问道，“你觉得会选杀人犯来当警察吗？”

    暴风雪：“……”

    “我是觉得你很聪明，不应该走在这条弯路上。”

    卷耳没怎么在意，“既然你不想听，那我们就略过吧。来正题, 一只狐狸换一只鼬，怎么样？”

    “……”

    暴风雪沉默良久，“把他带进来我看看。”

    三分钟后。

    关着暴风雪的房门轻微开一条缝，一只棕白毛相间的鼬被丢了进来。

    伶幼在地上滚了四五圈，滚着滚着就滚成了一个一米七几的个子棕发青年。

    他哎哟吗一声，摸着脑袋嘟嘟囔囔，“那么大力气做什么？万一把我摔成脑震荡怎么办？”

    他碎碎叨叨了一阵，抬头就看见被绑起来的暴风雪，一双咖啡色的眼睛顿时睁大了，“你怎么在这！不对，你怎么被绑起来了？”

    他像是终于反应过来了一样，气愤地叉腰道，“好哇！我我本来都逃掉了，这几天都没人找我麻烦，怎么突然就被姜云抓起来了……原来都是因为你连累了我！”

    暴风雪一脸受不了的表情，低声了一句蠢货。

    ……虽然蠢，但还好没缺胳膊少腿。

    “人你见到了。”

    卷耳挑了挑眉，“那我们之前谈的怎么样了呢？ ”

    “？？”

    伶幼警觉地道，“什么？谈的什么条件？你不会是和这个家伙商量好了要卖我吧？”

    他顿时往地上一坐，“天呐，我只是一个清清白白的好鼬！我现在都快两个月没吃人了，最近连老鼠都不吃了，吃的还是一块钱一个的肉包子……呜呜呜，我不要被捉去做大衣做毛领做手套……”

    “吵死了。”

    暴风雪一脸嫌弃，“要不是你蠢，被人家捉住了，我……”

    他了一半就顿住了，没好气地道，“算了。那只狐狸在N市，我把托给了我一个友人照看。”

    伶幼：“你还有友人？”

    卷耳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盯着暴风雪上上下下看了好几遍，“我也想知道这个问题。”

    暴风雪：“……”

    “总之，到时候我会把那只臭狐狸带过来给你。”

    暴风雪眼睛一眯，提出条件，“不过，你们必须要放我们走，而且从今往后，不许再纠缠我们。”

    “……”

    卷耳委屈道，“什么纠缠啊。明明是你先找事。”

    伶幼也幽怨地道，“你自己搞事也就算了，还每次都拉上我做垫背。我再也不会理你了。”

    暴风雪：“……”

    卷耳看他们俩又有吵起来的架势，连忙道，“总之，前面的我都答应，但是最后一个条件，你不主动找我们麻烦，我们也不会找你麻烦。”

    暴风雪沉默片刻，最后生硬地点点头，“我知道了。”

    “对了，等下你把地址写给我。我们接了贺一，自然就会放你们走。”

    他怕暴风雪他们不信任自己，还拍了拍胸脯，“我到做到，大家都知道的。你不用担心这一点。”

    “那可不行。”

    暴风雪忽然轻轻一笑，“这狐狸必须是我亲自去接，哪怕是我身边跟着别人，也不行。否则，我那朋友嘲会如约砍了那狐狸的头。”

    卷耳：“……”

    这心机也太深了。

    要是贺君真的偷了纪念币给他，暴风雪也可能会耍诈，直接告诉她地址，让她亲自去接。

    可是等到贺君赶到现场时，八成只能看见弟弟的尸骨了。

    “我知道了。”

    卷耳点头道，“我们会带你回N市。不过……为了保持我们之间的信任，这只伶鼬，我也要带走了。”

    暴风雪望了伶幼一眼，不以为意，“带走吧，我眼不见为净。”

    伶幼：“？？？”

    等到出门后，贺君第一个围了上来，紧张到搓手，“怎么样怎么样？”

    卷耳笑着给她比了个ok的手势。

    悬在心上多日的那颗石头终于落下，贺君激动到爆哭，啊啊啊语无伦次地冲过来抱住了卷耳，完全无视了旁边姜云的死亡视线。

    “卷耳！你真好！呜呜呜，我以后给你做牛做马！帮你缝鼬皮手套也可以！只要你不嫌弃我的手艺……”

    伶幼：“？？？”

    感觉人生更灰暗了呢。

    为了赶紧去解救贺一，几个人直接订了第二天早上的机票。

    当晚，卷耳把伶幼的本体团成一团，塞到了床头挂着的红色袜子里，了个哈欠准备睡觉。

    伶幼：“……”

    他太屈辱了。

    可是这个袜子像是被施了法术一样，他怎么爬都爬不出去，每次都是快要翻出去的时候，屁股像是被袜子吸住了一样，怎么都解不开。

    反复好几次后，他累得气喘吁吁，终于放弃了，“你把我放在这里面做什么？为了故意羞辱我吗？”

    卷耳揉了揉眼睛，躺在床上看他，“不是呀。我在人间以前还没有过过圣诞节呢。刚才我追剧的时候看见他们外国人过圣诞，会在床头夹一只长筒袜，睡一觉就会有礼物了。感觉好神奇。”

    “……”

    伶幼要抓狂了，“那你把我放里面干什么？我又不是礼物！”

    “因为感觉这样看起来很可爱呀。”

    卷耳笑了笑，他忽然想起什么，掏出手机调好像素和滤镜，对着伶幼和长筒袜就是一顿拍。

    拍着拍着还指导起造型了，“你把爪子搭在袜子边缘上，然后稍微歪一下脑袋，这样会显得更可爱。”

    伶幼大怒！

    这是可忍孰不可忍啊！

    于是他不禁没有照做，还瞪大了眼睛，露出一颗大大的门牙，龇牙以示震慑。

    卷耳看了看镜头，嗯……这样也很可爱！

    他拍了十几张，从中挑选了九张最好看的，然后发上了微博。

    卷卷耳朵V：这几天救助的伶鼬可爱，毛绒绒的棕色背毛和红色的圣诞袜很搭呀，提前预祝圣诞快乐喔[比心]

    然后下面是九宫格的图。

    今天的周末，现在又是晚上的十点钟左右，正是流量高峰期，没过五分钟，他再刷新，已经多了几百条的评论。

    【没看见图的时候我想棕色和红色哪里搭了，点开图后……天呐！这配色太可爱了1551】

    【这是什么神仙宝贝可爱板牙鼬啊！忍不住吸一口！】

    【我宣布，今天圣诞我就要穿成这样了哈哈哈[可爱]】

    【只有我一个人关注点在卷卷救助了这只伶鼬吗？伶鼬虽然不算濒危，但也不是很常见叭，卷卷这个吸萌体质……】

    【本以为会是自拍照的我兴冲冲地点进来，结果现在沉迷伶鼬不能自拔（哎，脸都肿了）】

    ……

    卷耳看着下面的评论，非常满意，“大家都夸你很可爱啊。”

    “啊？真的？”

    伶幼顿时搓了搓爪子，脸还有点热，“哼，这些人还算有点眼光，毕竟我可是伶鼬里面长得算很帅的鼬了。”

    卷耳笑了笑，合上手机，重新趴回了床上。

    他一抬头就能看见伶鼬的一只、扒拉着圣诞袜，身体全部藏在袜筒里，看上去就像是努力地垫脚尖往外看一样。

    真是可爱到爆——！

    卷耳顿时浑身充满保护欲和揉搓欲，看着伶幼的目光都可以算得上是慈爱了，“你这么的一只，好不容易成了妖怪，为什么要跟着饕餮他们啊？不会觉得受到了拘束吗？”

    伶幼一提这个就跟个大人一样，忍不住发起了牢骚，“哎，谁能想到呢？我本来进去是想着可以名正言顺地杀人，释放本性。结果混到现在，越活越回去了。”

    卷耳：“……”

    好了，去掉滤镜去掉美颜，现在他看到的是一个没有感情的冷酷杀手。

    “那暴风雪呢？他是为什么进去的？”

    “暴风雪？”

    伶幼愣了愣，眼神渐渐地陷入了回忆，“他刚成为我搭档的时候，我也问过他这个问题，他当时过去招生的人问他有没有事做，暴风雪没有，他很无聊。”

    “然后那个招生的人就，那你跟我走吧，再然后，暴风雪就跟他一起过来了……”

    卷耳：“……”

    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该吐槽一个反社会组织居然还有招生办，还是该吐槽暴风雪当年居然还这么傻的吗？

    他刚想再问，忽然手机多了几道提示音。

    卷耳摸过手机一看，只见评论忽然暴涨了几千条，点赞也破了万，更重要的是，艾特他的提示一定叮咚叮咚想个不停。

    他好奇地点开一看，只见所有艾特他的人，都集中于一条微博——原来是姜云发了一条带图的微博。

    图中放的是他们两个人的一张照片，姜云穿着一身黑色西装，扣子全都敞开，露出里面银灰色的领带；卷耳则穿着一身白色卫衣，手机拿着一瓶旺仔牛奶，正认认真真的看手机。

    那时候他还没怎么长高，站在姜云身边，就像是一个人一样。

    原微博是这样的：

    姜云V：今年冬天也可以考虑一下这种配色，百搭，经典。【图】

    作者有话要：给大家奉送一个剧场。

    ps:算是半个老人的伶幼和刚入职场（？）的暴风雪。时间线是夏天，暴风雪得知伶幼是伶鼬后没多久。

    pps:这个正文里应该不会再提到了，算是给大家的福利吧。

    ·

    伶幼嗦着冰棍，趴在晶莹的雪地上叹气。

    “还热？”

    暴风雪眯着眼睛看他。

    “不热了。”

    伶幼翻了个身，嘟囔道，“我今天听见了一个消息，之前和我搭档的一只浣熊，死了。”

    “死了？”

    暴风雪不以为意，“架死了？还是被妖管处的弄死了？”

    “不是，就是死了。”

    伶幼纠正道，“老死了。他本体大概也有好几百岁了吧，到时间了，就走了。”

    暴风雪：“……到时间，就会走？”

    “对啊。”

    伶幼理所当然地点点头，“像我爹妈，成了妖怪，活了七八百岁吧，也死了。我以后也是要死的，这很正常。”

    “……”

    暴风雪有点茫然，“那我什么时候死？”

    “你？”

    伶幼把冰棍拿出来，眯着眼睛看了会儿他，“你死不了吧。只要有四季，只要有风，有雪，你就不会死。”

    “哇，这么看的话，你赚大了。”

    “……”

    暴风雪陷入了沉默。

    ·

    后来的后来，暴风雪因为自身的体质，成为了一名优秀的成员，破例得到穷奇的嘉奖，可以获得他赐予的妖力，但相应的，暴风雪也要为穷奇献出忠诚。

    “妖力？有什么用？”

    他这样问穷奇。

    穷奇道，“可以变强。”

    暴风雪回，“我已经很强了。”

    “……”

    穷奇想了想，“还可以延寿。”

    “……”

    暴风雪沉默了片刻，他，“如果你能答应我一个条件，那我愿意接受你的妖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