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八章 冲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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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燊州城北面环山,南面临湖,城东一条罗水河,贯穿南北。

    站在南城门远眺,不远处的金薇湖在月色中,黑黝黝一片,偶尔泛起粼粼微光。

    “爹爹,你的好地方,便是这里?”彩之噘着嘴抱怨。

    深秋的夜风寒透浸骨,彩之不由自主打了一个激灵。

    秋风吹起她红色缎面镶白边的斗篷,越发衬得脸白皙,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冻得。

    林玉慈忙弯腰帮她带上风帽,如母鸡护鸡一样,抬臂把彩之护在自己身旁。

    伯思和仲熠两个在城墙上跑来跑去,不时探头往下望,看什么都很新鲜。

    林玉慈远远看着,不由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回头命得易等人,牢牢跟紧了两个皮猴子,生怕昏天黑地,万一踩空了再发生意外。

    “如若赏景,倒不如白日天光大亮再来,眼下这黑漆漆的,也看不出什么来。”林玉慈冲沈铎严道。

    沈铎严不以为意,负而立,看着远处发了会儿呆,抬指了指前方,道:“听章主簿,以前金薇湖旁共有几十个村落,丰收之年,站在城门向南远眺,村落里的灯火星星点点,如天上的星辰。”

    林玉慈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眼前景物,并非他口中所的万家灯火,而是一片看不到尽头的漆黑。

    月光洒落在湖面上,偶尔风起,吹皱一池秋水,湖面上波光涟漪,才能借着月光看到一丝丝光亮。

    林玉慈纳闷看一眼沈铎严,低声问道:“你的意思,今年并非丰年?”

    “娘子果真通透。”沈铎严夸完,却重重叹了口气,“今年夏天雨水多,处于下游的金薇湖发了洪涝,临湖数十个村落被淹,灾民数千人。

    但凡能够投亲靠友的,皆离乡而去,也有大部老弱病残无依无靠者,有家回不得,一日三餐都无所着落。”

    林玉慈听他轻声来,语气却是从未有过的沉重。

    以往他关心的只有军营、打仗和将士,现如今执掌燊州,原本调兵遣将的人儿,也开始操心起民心疾苦来。

    “那该怎么办?开仓放粮,也只能解一时之困。眼下冬日马上就要来临,土地无所产出,大抵熬到来年春耕才行。”林玉慈也发起愁来。

    他们两个正着话,那边伯思、仲熠远远冲他们喊道:“爹爹、娘亲,你们快点过来看。”

    扭头望去,他二人正扒在城墙垛口处,探头往下张望,看了两眼,像是发现什么东西,两人低声商量两句,径直绕到楼梯处准备往下走,看样子竟像是准备出城去。

    林玉慈刚想制止,不料沈铎严一把拉住了她的,道:“我们也下去看看。”完,抱起彩之,牵着林玉慈也往楼梯处走去。

    一家五口下了楼梯,早有值夜守正率领屯兵候在门旁。

    沈铎严命人开了城门,领着一家人来到城外。

    一门之隔,城门外寒风乍冷,放眼望去,只东边城墙处一地儿亮着烛火。

    他们好奇走了过去,只见挨着城墙边搭着一座草棚,棚下两方炉火灶台,灶台上架着两口大锅,锅中有米粥正在沸腾。

    粥棚边上迎风翻飞的幌子,上边写着一个“赈”字。

    热气蒸腾,粥香四溢,给凄冷的秋冬夜晚增添了丝丝暖意。

    棚外月色下列队站着几十口人,细看之下,皆是衣衫褴褛、面如土色的灾民。

    有人已经领了薄粥,欣喜异常,顾不得烫嘴,或站或蹲,立马便喝了起来。

    也有人在队列里不时朝前张望,像是等不及一般。

    林玉慈和三个孩儿从未见过此等情形,不由愣在了原地。

    “爹爹,他们怎得如此可怜?”久未开口的伯思问道。

    “水火无情,在天灾面前,众生渺如草芥一般。”沈铎严幽幽道。

    “那冬日来了,他们怎么办?将来下雪了,寒冬腊月,会冻死吗?”伯思又问。

    沈铎严重重吸了口气,像是给伯思听,又像是给自己,“尽量想些法子,助他们捱过这个冬天才行。”

    起来容易,真正做起来可就没那么简单了。

    沈铎严接燊州之前,前一任太守极度贪腐,临走时几乎把能搬走的都搬走了。留下的不过是一个空壳,不太充盈的粮仓,还有这数以千计的灾民。

    林玉慈扭头看沈铎严一眼,见他盯着眼前发呆,知他现如今必定压力山大。以往行军打仗、铁血腕那一套,在眼前仿似施展不开。

    一文钱难道英雄汉,再热血的汉子,也得吃饱了穿暖了才有拼杀的力气。

    几人正沉默,突然,从仲熠身后冲出来一团黑影。

    仲熠听到声音,猛然扭头看去,脚下轻巧挪步,闪到一旁,顺道上用力,朝黑影推了一把。

    那黑影本来直着朝前,被他一推,脚步歪楞,竟然斜着撞到了彩之身上。

    彩之毫无防备,被重重撞了一下,嘴里不自觉喊出一声“哎哟”,的身子趔趄着倒向一旁。

    沈铎严眼疾快,一个箭步上前,弯腰抓住了彩之的肩膀,又怕上力气没个准头,误伤了她,臂顺势向下,环着她的腰身,把人稳稳给圈进了怀里。

    彩之被沈铎严牢牢抱在怀里,吓得脸刷白,尚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儿。

    众侍卫见状,忙上前把那个“肇事者”给团团围了起来。

    那人一屁股坐在地上,借着粥棚的烛火看不真切,只看出大概样貌,竟然是一个灰头土脸的乞丐。

    乞丐头发蓬乱,眼上满是黑泥,只露出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警惕地看着众人。

    “崽子不要命了,敢撞我们家姐。”

    一个侍卫不由分冲上去,一把抓住了乞丐胸前的衣襟,毫不费力就把人给拎了起来。

    得易见状,忙上前制止了那个侍卫。

    那侍卫重重使了力方才松,乞丐身体不受控制,脚下发软,往后退了几步才站定。

    定睛看去,只见他个子矮,身形瘦弱,比彩之高不了多少。

    只是那双眼,黑黝黝的,像是藏了许多心事一般。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