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八章 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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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忙了大半日,一切还未走上正轨,意外的,有客来访。

    卫兵一脸慌张通禀,王国舅来访,人已到了大营门口。

    王国舅?

    料到他会来,却没想到如此得快。

    自那日出了陵王府,王国舅的一举一动,都在沈铎严的监控之下。

    这几日,城内城外的名士望族,王国舅悉数走访一遍。甚至连三清山的紫金观,他都没有放过。

    目的不言而喻。

    沈铎严睁只眼闭只眼,不做追究,却没想到,王国舅居然把伸进大营,而且选在了沈铎严决意整肃军纪的第一天。

    意料之中,却又始料未及。

    沈铎严吩咐一声,“请”。

    卫兵慌张着去传话,得易站在沈铎严身旁,低声提醒道:“王爷务必心。”

    “啪”的一声,沈铎严潇洒展开折扇,轻摇两下,幽幽道:“那老儿尚且有自知之明,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借他个胆子他也不敢乱来。”

    得易硬着头皮又劝道:“骄纵惯了的人,哪儿还有什么理智。”

    沈铎严斜眸看得易,平常闷葫芦一样的人,今日话怎么那么多?

    他一挑眉,没好气地道:“你这么烦他,不如今晚潜入驿站,把他处理掉如何?”

    他表情严肃,可语气分明是在玩笑。

    得易干笑两声,没敢应声。自知刚才僭越,遂闭口不再言语。

    沈铎严起身整理一番仪容,喃喃低语道:“既然国舅爷骄纵惯了,咱们也不好明着敲打,那就暗暗地给他提个醒,莫因为骄纵丢了性命,到时后悔晚矣。”

    得易轻笑点头,抬步走到前面,一抬,帮沈铎严撩开了帐帘。

    春日暖风扑面而来,夹杂着一阵花香。

    沈铎严伸个懒腰,凝眸远眺,见营门口处,众人簇拥着王国舅,姗姗而来。

    王国舅本就矮胖,平素不是骑马便是坐轿。偏今日沈铎严立了新规,凡入营者,皆下马落轿,走着入内。

    他何时被如此折腾过?脚上酸疼,满肚子怨气,早累得气喘吁吁。

    沈铎严并未迎上去,而是站定在台阶上,望着王国舅一路行来。

    待走近了,这才一抱拳,朗声道:“有失远迎,国舅爷莫怪。”

    沈铎严本就瘦高,此时又居高临下,笑容灿烂,却又客气疏离。

    王国舅气喘吁吁仰望,只觉眼前光晕刺眼,如谪仙一般的人儿,立在光晕里,不似凡人。

    沈铎严笑容淡淡,眉眼如画,淡定从容,自带慑人心魄的威严。

    久远的记忆,突然浮现在王国舅脑海里。

    少年时,也曾有一人,如谪如仙,照亮了他的岁月。

    只可惜,有些事儿,终究是他肖想,美梦难以成真。

    今日画面,如梦似梦,却又真实存在。一种异样感觉,突袭王国舅心中堡垒,瞬间坍塌。

    一个明月清风;一个狼狈窘迫

    甫一交锋,高下立现。不用旁人,王国舅便自觉矮了三分。

    他木然拱行礼,愣怔之中,却未发一言。

    沈铎严见怪不怪,含笑出一个“请”字,错身把王国舅让进帐内,又吩咐下去,沏了好茶招待国舅爷。

    宾主落座,王国舅面色稍稍缓和。

    “国舅爷大驾光临,不知所为何事?”沈铎严笑颜如初。

    王国舅走得急,心跳漏了半拍。

    过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此行目的。他抱拳抬至肩上位置点了两下,豪气开口道:“王某出京时,奉万岁爷之命,前来探望马守备。不为别的,只因马守备追随万岁爷多年,乃是旧相识。可是,今日一进门,王某却听了一些不好的消息,还望陵王殿下给个交代。”

    开口便兴师问罪?只是,这份气魄因着王国舅的分心,弱了几分。

    沈铎严也不细问,抬做个请的姿势,灿然一笑,“国舅爷一路劳苦,先喝杯茶,容沈某慢慢道来。”

    指细长,指节分明。

    王国舅望着沈铎严的,咽了下口水,却依旧挣扎着道:“王某是相信阁下没二心的,可马守备一事如若解释不清,我也为难啊。”

    帽子越扣越大,下一步是不是要沈铎严意图谋逆?

    沈铎严听了,也不急着解释,含笑端起茶杯吹开浮叶,轻啜两口。

    一个上来便咄咄逼人;

    一个心怀若谷,云淡风轻。

    王国舅侧目望去,心又虚了几分。

    沈铎严早已看透一切,心中也已经有了打算。既然你王国舅睁着眼瞎话,那就奉陪到底,看谁演技更胜一筹。

    “马守备跟随万岁爷多年,对夏家自是忠心耿耿。不看僧面看佛面,谁人敢与他作对?”

    沈铎严脸不红心不跳,脸上带笑,眼神恳切。

    王国舅愣了愣,坚强找回思绪,道:“我怎么听,他已被你解了官职,现在下落不明。”

    沈铎严一听,不由瞪大了眼,听了一个大笑话一样,无奈失笑,摆否认道:“国舅爷容我细。马守备对夏家忠心耿耿,裕王殿下在燊州时,两人走得很近。听闻裕王意外而亡,马守备思念过甚,乃至精神出了问题。

    他时常魂不守舍,念叨要去祭奠裕王。眼见他日渐憔悴,沈某实在不忍,也曾劝他休息一阵,再做图谋。谁知,马守备早已无心公务,一听这话,便提出告老还乡。

    沈某自然知他们情深义重,感念他待裕王一片真心,不忍看他继续消沉颓废下去,这才无奈批准。”

    王国舅一双吊梢眼,钉在沈铎严脸上,不错眼睛地看着他。至于他的什么,王国舅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沈铎严有些尴尬,抬招来下人,吩咐一声“给国舅爷续茶”。

    王国舅失神一般,木然端起茶杯,喝了两口,顺着沈铎严的意思道:“马守备果真忠义,这样的人才,年纪轻轻解甲归田,着实可惜。日后相遇,王某定然服他重新出山,效力朝廷才是。”

    沈铎严点点头,一副惜才如命的样子。

    马东林一事儿轻易过关,两人一时倒没了话。

    王国舅低头品茶,不时偷眼看沈铎严。

    沈铎严没往龌龊的地方想,只想着既然如此,倒不如给王国舅祭出一个大招,以绝了他后边的想法。

    他抬叫来卫兵,问道:“三位副将,眼下人在何处?”

    “回王爷,正在校场集结。”

    沈铎严扭头,问王国舅道,“国舅爷可曾深入军营观兵?”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