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再吵我打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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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抬眸轻瞥一眼即将落下的夕阳,转身离去。

    看在皇后颇为可怜的份上,他允她在这里躲一会儿。

    晏怀殊顺着道很快回了东宫,他自早朝后便出了宫,又去了趟外祖将军府,如今才回来,书房里早就堆了一摞公文在等他。

    夜幕降临,星河浩瀚。

    眼看天色已晚,长岭见自家主子一直忙碌着没出来,便叩响殿门,提醒道,“殿下,天黑了,您先用些膳食再忙吧。”

    晏怀殊闻声从公文中回了神,揉了下僵硬酸痛的肩颈,他走出书房,看一眼夜空里的繁星,心道皇后应该走了,想了想便淡声道,“本殿先去众佛殿给先皇后上柱香,让人备好菜等着。”

    长岭忙上前拦住晏怀殊走向宫门的脚步,咳了几声,“殿下,皇后在众佛殿。”

    “她还没走?”晏怀殊剑眉轻皱起,她多次踏进母后的禁地,当他真没脾气不成。

    “那个,一时半会怕是走不了。”长岭讪笑道,看来殿下还不知皇后被罚之事,便三言两语将今日之事简略的讲述了一遍。

    “皇后要在众佛殿禁足半月?这怎那行。”男人微怔,随即俊美的眉眼笼罩着几分不满,“本殿去趟议政殿。”

    “哎,殿下!”

    长岭连忙跟上去,见男人脚步匆忙,心道殿下难不成见皇后可怜,要替她出头?这要和陛下吵起来可怎么办。

    议政殿内灯火通明,显然启明帝也还在忙碌中,邓公公晏怀殊求见,想与陛下谈一谈皇后之事。

    闻言,启明帝头也不抬,冷漠道,“若太子是为皇后求情,不见。”

    邓公公称是,正准备转身离去,又听启明帝叹了口气,“算了,让他进来吧,朕倒要听听他要什么。”

    晏怀殊进了殿,朝高殿之上的帝王作揖一礼,没待启明帝张开嘴话,便丝毫不拖沓的直入主题。

    “父皇,众佛殿乃是母后的禁殿,您还是让皇后换个地方关禁闭反省吧。”

    “莫让她打扰了母后的清净。”

    “咳。”老油条邓公公也忍不住轻咳了两声,“陛下,殿下的也极有道理。”

    启明帝好歹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帝王,面不改色的低下头,朱砂笔勾出一抹赤红,“那依太子之见,该如何?”

    “大庭广众玩弄三位娘娘,让她们丢了颜面,又失了皇后该有的端庄威仪,的确该罚。”晏怀殊眉眼低垂,恭顺道,“皇后心态极佳,禁足与她来,只要调整好情绪也并非难事。”

    “父皇何不对症下药,让她吃点痛,记着打,不敢再犯。”

    启明帝闻言来了一点兴趣,他停笔抬眸,“你她心态好,那怎么才能让她痛?”

    “翰林院有正史编书无数,涵意深奥又晦涩难懂,随意选一本让皇后熟背,通达其中之意,随时随地抽查。”

    晏怀殊直视着启明帝那双精明的眸眼,他神色淡然自若,似这些事皆在他的运筹帷幄之中。

    “此计,乃是最佳之策。”

    长岭跟着晏怀殊回到东宫,还是不太明白为什么自家殿下进去一盏茶的功夫,陛下就轻易答应解了皇后的禁,仅是让她背一本书。

    “此事并不难。”晏怀殊淡淡瞥他一眼,慢条斯理道,“父皇对皇后发怒,实则是为了给皇后解围。”

    三皇弟马上出宫立府,淑妃的父亲乃是吏部之首,云嫔虽只有一个女儿傍身,她却是温贵妃之派,几句挑拨便能将事情颠倒黑白。

    “皇后年纪心浅,看不远也看不透,父皇之举是在护着她罢了。”

    晏怀殊缓缓止了步,他负而立,看着不远处东宫的宫门上那盏明亮的纱灯,深邃的眸眼里划过一道暗芒,“南岭快从静庵回宫了是吗?”

    “不出意外,明晚便能到盛京。”

    男人漠然的嗯了一声,迈开长腿进了东宫后,又淡声吩咐道,“去将书架上,最上那一排左数第七本书拿去议政殿,交给邓公公。”

    长岭应声而去。

    翌日清晨,江绛抬起胳膊搭在额头,企图遮挡住透过窗户洒进来的烈日,睡意朦胧间听见殿外似有争吵声,便痛苦的哀嚎一声,从软榻上爬起来,打开窗户,挡着阳光眯着眼看向半遮半掩的宫门。

    “谁在哪里啊,吵什么?”

    “江江,是姐姐!”江鹤连忙应声,趁推开阻拦着她进去的月牙,提着食盒走进宫院中,环顾四周打量着这座宫殿。

    听众佛殿里放着先皇后的灵牌,太子殿下定然会来这里,这半个月她每日三餐都来一次,总能遇见太子殿下。

    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江姑娘!”月牙忍着气跟上来,一把拽过江鹤里的食盒,眉眼已经染着几分冷意,“众佛殿乃是众所周知的禁殿,无令不得进,江姑娘若不想被赶出皇宫,最好现在就出去。”

    昨日皇后关到众佛殿之后,月牙便发现了江鹤的不对劲来。

    那般体贴照顾皇后的人,在她从众佛殿回来时,竟然已经入睡了,半点不担忧皇后的安危,今早却紧赶着追在她后面,还抢了她准备的食盒要进众佛殿。

    “月牙,我只是想亲眼看一看江儿,你何必这般大发脾气。”江鹤眼圈微红,似是因月牙的误会伤心。

    而江绛本人已经趴在木窗上,脑袋枕着胳膊开始昏昏欲睡。

    她昨天晚上想了大半夜,从头捋到尾,想启明帝为什么生气罚她。

    明明老皇帝之前还一副和蔼的长辈领导姿态,串联起月牙安慰她时的三位妃嫔的背景,江绛后知后觉的想到,这可能就是禁足事件真正的起因和目的了。

    于是这禁足也变得能接受起来。

    但人笨领悟的晚,睡得也晚,现在的江绛心情很轻松,人却困死了。

    听着烦人的争吵声又开始,江绛烦躁不已的低吼一声,“闭嘴,再吵我打人了!”

    江鹤作为掌上明珠长大,从来都是她发脾气的时候,还没见过别人因起床气而发怒,顿时脸色有些不虞,但又堪堪忍下。

    “不吵了不吵了。”她展颜露出一抹温柔的浅笑,上前,“姐姐和月牙给你准备了早膳,快洗漱一下过来吃吧。”

    “对呀,娘娘,江姑娘昨晚天刚黑就睡了,就是为了一大早和奴婢一起来给您送早膳呢。”月牙笑得分外灿烂,如此识相配合让江鹤都忍不住诧异的看了她一眼,月牙面不改色。

    她家皇后是单纯好骗,但不是傻子,迟早看透她的真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