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杀人
一声令下他就看到了那副让人窒息的场面,明明都只是孩子,他们一个个却好像疯狂得想要吸血的野兽,疯了一样挥动着中的刀子,只为一次又一次地在对方身上割开艳丽的血花,他们杀红了眼,不分对象,也不分是谁,若是首领走到其中都有可能被狠狠砍杀。
那就是厮杀,进入那个恐怖的杀组织的第一课,抛弃了自己以前的人生,抛弃了良心和人性,将自己对这个世界的诅咒,对将他们的命运迫害至此的世界心中积淀着的怨气和恨意,毫无保留地挥洒出来,在血光之中,一个个被血染红的孩子,奋力地砍杀着眼前的人。
一切都好像一个低级血腥的暴力电影,在那刀与肉的碰撞中,善良沉入了人性的沼泽,血光浮动的眼神间,有的只是人类原始的杀戮和掠夺的本能,虚伪的面具撕下,就连稚嫩的心,也被蒙上了恐怖的色彩。
他作为旁观者,坐在圆形的斗兽场看台上,冷冷地看着那些厮杀的孩子,因为位置离厮杀场比较近,所以看得很清楚。心里什么感觉也没有,因为他知道,那样的洗礼,是如何的残忍。不想杀人,你就会被人杀掉,在血光间获得快感,已经不记得自己砍了多少人才能坚持在最后的战场上。
而那个目光深邃的男孩在其中一动不动,似没有上发条的器,没有人去砍他,他也没有去砍别人,他太了,只有十岁,估计连刀都拿不稳。一头乱糟糟的头发,眉目之间都是清秀可爱。他凝视着空中,仿佛仰望着天空中不存在的幻影,他的神情有一种看透一切的嘲讽,眼中带着清亮的决绝。
“砰!”一声枪响,他侧头去看首领,他握着枪,眼中是冷冷的笑意,随后又连续开了几发,都打在了那个孩子身边,嘴边有期待看戏的笑意,显然是让他们注意到那个孩子。
“杀了他,直接晋级选拔。”声音不大,但极其具有穿透力,将那一个个神智在刀光剑影间杀红了眼的猛兽拉回了现实。他们瞪着血红的眼睛向那个孩子包围而去,一面警惕着他一面步步逼近,男孩没有在看着他们,像是认命一样不做抵抗,原本还有些忌惮着他冰冷平静的目光的孩子们没了顾虑,顿时杀声四起,都朝他扑过去。
他的直到他们那些人的刀逼到眼前的时候还丝毫没有动弹,他甚至听到了几十把尖锐的刀同时挥下的破空声,而时间,似乎在那一刻定格了,空气都变得坚硬起来,凝结起来的还有组织其他杀脸上的表情,他们看到的是什么,那是地狱。
那些人扑向那个少年的一瞬间,以他中心爆炸开来一股龙卷风般的冲击和狂意,将那些孩子都迅速弹飞到了空中,而那个盯着乱糟糟头发的腕纤细的男孩,拿着最的一把匕首,在那些人落地之前如鬼魅般迅速穿梭在其中,只有刀锋冰冷的光在闪烁,以及惨叫声在回响着,似一场盛大的祭典,他们作为祭品祭奠着那个男孩不断死去的希望和信念。
他的每一次砍杀都让对失去了行动力,或是后脚跟的脚筋,或是膝盖薄弱处,选准了一个个关节的根筋处,让那些孩子一个个都倒了下来。杀意四起间他眼神依旧淡然,那里面有清冽,还有无穷无尽的痛苦。
最后的结果,是组织所有选人的过程中,留下的人最少的一次。
十岁的孩子,站在满是躺着的人的战场上,迷雾将他的脸都模糊,杀气腾腾,将一切定格在那野兽般嗜血的表情上。他一个人都没有杀,却伤了他们的四肢,直到他们站不起来为止。枫斗知道,对于那些以生存为目的而杀人的孩子来,如果不是死亡,他们还会拿起砍刀,而他那样看起来虽然是留情不杀,但他们站不起来拿不了武器那个事实,却足以让人崩溃。那是给堕入杀戮快感中的野兽们,给失去了人性的孩子们,最痛苦最凌厉的惩罚。
也让他们知道了,那个的孩子,是卡魂师的事实。
他满身是血,却没有倒下,可表情上透出来的挣扎和无力让他好似虚烟,仿佛风一过他的生命就会凋零溃散掉,他的挣扎和痛苦那么明显,却挺直着后背,如同不站着就无法活下去,眼中的绝望闪灭的光让人无法注视。
他看着,心中却酸涩,划过的悲哀如同不断蔓延进他生命中的黑暗,没有尽头却足以让人崩溃。
又是一个,被培养成杀人器的孩子么,显然,他已经没有资格去评论那个孩子了。
教头走过去一脚踢在了他的后背上,男孩皱眉闷哼了一声,却没有动弹,“为什么不杀了他们,我不是只有杀掉了别人才能活下去么?”
男孩抬头,表情恢复了风轻云淡,脸上并无多余的表情,用陈述事实的语气道:“你只,最后站在那里的人,就可以活下去。”
也许就是那份平静惹怒了教头,他瞪着双眼,刚要动却被首领的声音拦下,“算了,今天就到这里吧,只有他一个人合格。”
在休养期间,鬼使神差的,他走进那个孩子住着的宿舍,在那场厮杀之前,首领给了他们足够的时间去相处,去快乐,去培养感情,那时的他们从未想过伙伴会成为刀下的亡魂,即便他们是人情寡淡的孩子也还有有着天生拥抱取暖的本性,可这最后一丝温暖都会在最后这一天中被撕裂殆尽,这是一个残忍的课程,是成为杀的灰暗的道路上,斩断名为情感的一切的课程。
组织需要可以干净地切断自己的感情的人,而如今,那个昔日有着一个个并不明朗却十分灿烂的笑容和嬉闹的宿舍,就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一个人,坐在床上,静静地看着天边慢慢沉下来的夜色,他看不清男孩表情是专注,憎恨,迷茫,诅咒还是悲伤,他甚至担心男孩是否就会那样一直注视着天边,直到失去意识,直到精神脱离这个世界,想到这一点的时候,他开了口。
“你为什么不杀掉他们?”这个举动在这个以培养杀为目的的组织中是可笑而徒劳的,他明明知道今后自己会面对的毫无生的未来,直到自己选择的这一条路使用鲜血和尸体铺垫而去的道路,选择了这一条路,却逃避这条路上的罪孽和责任,他也许会因为自己的能力而可以允许不杀人只进行辅佐的工作,但毫无疑问那只是将原本自己承担的罪孽血腥污秽推到了别人身上,这种逃避罪孽来守护住自己双的干净的做法是最让他不耻而鄙夷的。
男孩没有看向他,凝视着夜色的眼睛比黑夜更加昏暗无光,片刻之后他才用稚嫩却凄凉的声音回答:“我找不到,杀掉他们的理由。”他突然理解了,杀戮场上他那眼底的清冽是什么,是纯真,是灵魂中最后坚守的底线。好像不能杀人的他就是他的全部,一旦放弃掉他就再也不是自己了。
“真狠”他声音也十分冷冽无温,“对于那种孩子来,留在世界上就是为这个世界留下祸害,可是杀掉又太便宜他们了,所以你选择留半条命,让他们在痛苦中度过残缺的人生,你虽,却比谁都狠,我得对么?”他声音中满是鄙夷和嘲讽,在这个组织中确实不需要人性那种累赘的东西,可是那种黑暗到让人看到地狱的孩子,还会让人从心底觉得恐怖。男孩却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意味深长的看他,那种眼神他太熟悉了,首领将办事不力的孩子踩在脚下的时候,就是那种眼神,不屑,无温,凶狠。他突然有些怕,不知道为何。
“杀戮和杀人不一样不分原因不分对象地去杀人,纯属只是培养了一个杀人器而已,只会制造杀戮的器。而杀人,是需要足够的理由的,需要冲动将理性压下去,对那个人的情感,也许是爱,也许是恨超过了自己可以承受的范围,于是采取将那个人存在的方法将那个人存在抹杀的方式来进行自我保护,杀人必须要给自己一个足以将那个人从世界上抹杀掉的理由。
因为相处和感情,会在心中占有很大的分量,编造不出那样的理由,就会被自己的不安给打倒,那种内心的空洞感,对于我来才是最可怕的。杀人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因为拥有感情,所以知晓他们过去的绝望生活,知晓他们曾经十分珍惜地对待这个世界,也知晓他们曾经那么努力地活着,我知道活着的重要性,更知道杀人意味着要背负那个人人生的全部,他的绝望和挣扎,他对这个世界的怨念和诅咒,他没能继续下去的人生
我内心酝酿不出要将他们抹杀掉的感情,纵使是为了自己活下去也无法超过那满载着的痛楚,我不是不杀他们,而是我杀不掉他们,因为杀掉他们,我也就杀掉了自己。”男孩这句话之时的表情不再是毫无波澜的麻木,声音也不再是陈述事实的计算那样毫无起伏,那是他第一次从左天身上看出人类的情感,交错成他人生的全部的就是在希望和绝望的冰与火中徘徊游离,他知道那个人为什么要用麻木作为面具伪装自己了,因为注视着那个男孩原本的模样,就是注视着美好的梦境被撕裂,破碎的希望被烧焦成灰烬的过程,如此直接暴力,如此不加掩饰地抨击人性。
他在,一旦触碰别人的感情,自己就不会再有杀人的勇气么?
“但你只是在逃避罢了。”他直接出了自己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