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遇杀海，是在5岁的一场卡魂师修炼中。

    他和星沉左天一组，在那个被称为死亡地带的卡魂地界上，遇上了蛇穴。后方就是被沉睡在这一带的魂灵卡熏陶得诡异又危险的热带雨林，随便一条蜈蚣都能有他的腿粗细，前方是阴森幽暗的洞穴，洞穴中不断传来让人头皮发麻的吐信子声，让他一阵战栗。

    “找找其它出路吧。”他挠着脑袋问道，当时天色已晚，无法走出去的话他们就必须要在那荒山野岭度过一个胆战心惊的夜晚，他肯定无法熬过只有等待和焦躁的漫漫长夜。况且那洞穴里的东西一听就不是什么好货，这一带有很多的魂灵卡，与此对应的，魂灵卡会影响周围的环境，那些兽类和植物，就算没有被熏成神，也是半神的级别了，他不想再遇到什么让人筋疲力尽的战斗。

    左天没有话，凝视着那个洞穴的幽暗处，仿佛在沉思着什么。他和左天是很就认识了的朋友，那件事情还造成了他的一个阴影，后来他因为一些事情离开了卡皇国，在5岁的时候又重新踏在这片土地上，也许是错觉，重新见他，齐天邪能看到他的身上，多了一丝阴郁和沉重，他的笑容中，多了一些无力和苍白。

    他在那远离故土的十年间到底经历了什么，也许不会有人知道，但齐天邪最直接的感想就是，他回来之后臭屁了很多。

    左天想要进去，这让他有些着急。“以现在我们的状态，在里面遇到了什么也不一定能够应付，你是吧星仔。”他望向星沉，希望可以得到他的回应。

    星沉是和他从就玩到大的青梅竹马，为人一本正经，温和如水，这让他一直都有种祸害了祖国花朵的罪恶感，而此时星沉的表情和左天一样处于凝思的状态，完全没有将他的话听进去。

    “你也听到了对吧？”左天侧头问星沉。

    “嗯。气息很微弱但确实存在。”

    尽管不明所以，但三人组中的两个人统一时就意味着他的战败，于是三个人都做好战斗的准备，心翼翼地踏入了那个洞穴之内，山洞内充斥着和想象之中的一样的阴冷，潮湿，常年不见阳光的空气味道，随着步步深入洞穴，他们逐渐地知道了那是一个眼镜蛇蛇洞。

    看着那短则三四米长则十多米的各类眼镜蛇在眼前晃悠，他的忍耐力几乎到达了极点，这里的蛇还不知道因为魂灵卡得到了什么逆天的附属技能，要是他们和蚯蚓一样砍不死，那只要他不心踩到一直的尾巴就能被毒液淹死。可星沉和左天一直未停下脚步，他们朝着一个地方前进，不知走到洞穴多深的地方，他们才停了下来，齐天邪得以看到了目的地。

    那竟然是一个蛇的孵化巢！

    成千上万的蛇卵都聚集在一个大坑内，而已经孵化出来的蛇则密密麻麻爬满了视野，在坑内相互搅动着，从这个空隙钻到另一个空隙，再探头出来。

    他觉得这像是一个放大的蛆虫大杂烩，没有比这更恶心的东西了，况且那些恶心的东西还不是善类，他们一颗牙齿划破皮肤就能让他再也见不到阳光，讨厌又恶心还不能去吐口水踩两脚的生物最可恶了。

    “你们是要来这里度假么？那么祝你们玩得开心，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无期。”他当即想转身离开，星沉拉住了他的。

    “看那个。”他指向眼镜蛇幼崽密集度超高的一个地方，幽暗的洞穴内只有洞顶泄露的暮色沉光，他看了半响，才看出那一团蛇中似乎有着什么东西。再仔细看，发现那似乎是一具尸体。用人做食物的蛇，虽然很残忍，但对于这些异生物来并不是什么特别的事情，他们两个来到这里难道是为了那具尸体？

    幽光中看不见尸体的脸，从外形看来是个男性，他周围爬满了眼镜蛇幼崽，可在他身上爬来爬去的蛇却并不多，像是在忌惮着什么？左天和星沉不会无缘无故让他来欣赏如此艺术化的一面，“还活着？”他记得自己是那么问的。

    “嗯。虽然快死了。”

    他们的意思很明显了，想要把那个人救出来，这就必须要让他在空间中搭建连接口将他们一个或者两个送到那个蛇坑内。他突然想到这附近有一个崇拜异教的村子，他们全村人都是卡魂师，不过他们崇拜的是阴狠邪恶的禁术。找寻没有魂灵卡契约约束的守护者将其封印饲养，制造出最佳的祭品供其食用，是那个异教一直延续下来的一个邪恶传统。

    未有魂灵卡契约约束的守护者体内也会有封印，传那是在魂灵卡还未制造出来的时候创世神给他们的暂时封印，守护者本身的力量就非常强大，其存在于世就是一个巨大的威胁，将其饲养起来更是十恶不赦的事情，因为要饲养守护者，就必须提供十分强大的祭品，而为了培养出强大的祭品，其必定是从出生就开始训练杀人，不断地增加中的血腥之气和戾气才能在短时间达到顶峰，所以脱离了魂灵卡的守护者，一旦被俘获圈禁，最后都只能变成满身血腥，被诅咒和绝望环绕的死亡之兽。

    最下面的那个人看起来就是被当作祭品的人，齐天邪听过不少关于那个邪恶仪式的传统。那些村民几乎每年都会选出一名婴儿，对其进行培养，历练到最好的状态之后在其十八岁的时候送与血池中饲养的守护者，这样的存在是可悲的，他们出生就是为了死亡，活着也是为了让别人死亡，而在十八岁之前他们会接受各种各样的历练，与同伴屠杀，被丢弃在可以吸取人精力和生命力的蛇窟里，亦或者是被送到某个杀组织中，他们一直都经历着炼狱般的世界和人生。

    祭品本身是可怜的，在齐天邪看来也是不可救赎的。他们从出生到现在，所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杀人。当那已经成为了生命的唯一，他对这个世界而言必定是一种祸害，况且他还拥有力量，天知道他会不会报复，会不会变成魔鬼屠戮世界，而且在这里战斗所需的成本代价是无穷无尽的，他还没有蠢到那个地步。

    “我的两位爷爷哟你们就饶了我吧。”他求饶道。

    左天看向他，目光沉沉，“我也有过这样的时刻，身处地狱之中，看到的都是黑暗，迎接的都是不断下坠的绝望，当时我就一直希望，可以有一个人，将我拉出深渊。我等了很久很久，都没有等到，心就一寸寸冷了下来，在绝望中化为了灰烬”

    齐天邪最受不了的就是左天认真的时刻，他不懂他四岁那年的腹黑属性是否还在身上，可如果认真的看着这些话的左天的表情，就能看到一些非常沉重的东西，他所描述的经历，压抑的扭曲，疯狂与绝望的画面，似乎都能透过左天的表情和眼神，过渡到他脑海。

    “那种感觉，很难受。”他最后道。

    营救的过程，他不愿再经历第二次。

    当星沉和左天就爱那个那个伤痕累累的少年搀扶出来的时候，他第一次看见了杀海。

    他从未见过眸子那么幽黑的人，仿佛夜色全部都落进了他的眼睛里，他的表情好似千年都化不开的寒冰，其余的味道，都是浓重的敌意和杀戮之气，戾气集重的一张脸让人想起杀气腾腾的战场，他不知道那个人是否拥有作为人类的感情，还是他拥有着的只是被培养起来的野兽和杀戮的本能，这样的话他们会现在就解决掉他。

    他的状态很虚弱，狠厉只是从表情体现了出来，他推开星沉和左天的，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一瘸一拐地走向黑暗的森林深处。

    那一刻，齐天邪镇住了，因为他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无边的死寂，似乎他的存在，就会让这个世界变成地狱。

    他是想追上去的，他不能留这个人在世界上。

    左天拦住了他，“也许，他表达情感的方式，就只有那一种。因为他经历过的事情，就只有杀人。”左天看着杀海远去的背影，轻声道。

    左天为什么会如此了解？难道他经历过？不过他并不觉得那个人可信，他和左天两个人的观点直到一年之后才有了对错的分晓。

    那天，他们走在绿荫道上，那个男生走到他们面前，他有着凌厉如刀削般的轮廓，他的眼神似死神的镰刀般令人骇然，眼眸中是流动的夜色，可他笑了，那个笑容有些生硬，好似刚刚学会的表情，那天没有阳光，天空阴沉地下着毛毛细雨，水滴从树叶末梢滴到他漆黑的发丝上，他的表情也好似环绕了一层氤氲的雾气，看起来柔和如日光，他：“我叫杀海，很高兴，认识你们。”

    第二次见面的杀海，凌厉如刀剑的脸部轮廓上的有着温暖轻柔的表情，那是他所见过的他最温和的时刻，像是时空倒置衍生的一场盛大的幻觉。

    “你跑到哪里去了呢？”枫斗带着朦胧笑意的声音在耳边想起，视线拉回，他正在伸在他面前乱晃着。

    “你看他们的表情就像在看老情人。”他嗤笑道，“还是恋情要死灰复燃的旧情人。有认识的对么？”

    他点头，杀海怎么又跟杀组织扯上关系，他带领的那些人到底是什么东西？“他们到底什么来头？”

    枫斗摇头，表情有着不明的深意，“我只知道，这一件事情的最初，他们就一直是个麻烦。”

    齐天邪想起了卡耶尔他们着的事情，既然教会非常看重死亡之谷，而教会的人又与管辖死亡之谷的军方力量有一些矛盾，他们都是在矛盾中趁而入的鱼，教会必定不会置之不理，那么这些人，就是他们来捞鱼出动的工具吧，而那之中的杀海，又在其中扮演着什么角色呢？

    “他们的事情，你们知道多少？”

    “再次之前，完全不知道。左天他这段时间还是落后太多东西了，所以这也算一个意外收获。”

    齐天邪突然想起来左天跟他的，他是从最近一年才开始行动的，而这件事情，完全是他的一次行动未收拾干净的后遗症。

    “妹妹他们差不多要遇到很好玩的事情了。”他漫不经心道，似乎觉得这里发生的一切都很让人愉悦。

    “那我们要去通知萧若他们么？”

    “恐怕现在都已经遇上了吧。”枫斗究竟在不在乎其他人的死活呢？他脸上的表情太淡，永远都是若无其事的悠闲样子，很难猜测心中在想什么，他虽然看不透，但是大概知道枫斗究竟是如何的一种人，就像有时候他会莫名其妙地相信左天，他们身上明明都带着暗黑的气息，但是他却总能透过那一层看到一些别人看不到的东西，然后去相信，也许这才是他可以与从前的那三个人成为兄弟的根本原因吧。

    见他在深思，枫斗再次抬起来在他面前晃晃，“现在，我要去接一个重要人物了，一起来么？”

    “嗯。”他应了一声，与他一同朝着暗色弥漫的方向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