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入口
而在左天他们看来,在杀海那杀气蓬勃的破空挥刀中,一种如同蛛丝一般的银丝在月下散着冷冷的光,而他冲向的地方就是那种银丝最密集之处,可以看见银丝好像快要被冲进蜘蛛窝飞虫吃掉了蜘蛛王一样恐慌地朝他跑过去的地方聚拢而去,嗖地一声,银丝变成了一个圆形茧状物,而御风而来的冲击波已经进入了领域的范围内。
他们纷纷卧倒躲避那迎面而来的杀戮气息,那清空一切的攻击散开的余波,仿佛要压得人内脏爆裂,“不会就这样没有了吧。”齐天邪吃力地道。
左天沉沉地注视着茧状物,摇了摇头,“不会。”
砰!陨石砸落地面发出来的巨响之声,冲击波横扫着领域内的一切,那气势汹汹的风刃之刀却戛然而止,如同正在进行到**却突然停下了的音乐会,没有能享受到崩坏的那个时刻的心痒感觉让人不安,比起刚才的巨响,现在是不是太安静了一点?
没有风,也没有声音。
齐天邪抬起头来,一切都已经归于平静,领域的最中间的那个银茧已经破裂开来,杀海眼神锋利地站在其中,看着那些银丝渐渐消失,破茧成蝶那个词语,那个时候并不适用,但他那个时刻的身姿,确实也无比绮丽,那是另一种美,在杀戮和刀剑之中感受到破坏的美。
“呼太帅了!兄弟!”他朝在那里伫立着的杀海竖起大拇指。“就是这个领域现在被你杀死了么?”他向杀海走去,所感受到的这个地方释放出来的具大压力已经消失了,就好像在长途马拉松已经累到麻木之时卸下了包袱那样轻快,好像空气中都弥漫着不远处森林泥土特有的湿气和芬芳。
顿时神清气爽的感觉宛若走进了热带雨林,激情澎湃的夏日和冰凉透彻的瀑布似乎就在前方,当然这一切只是他的幻想,拍了一下身旁的星沉,发现他没有反应,齐天邪扭头看他。
本来应该因为压力消失而愉悦,此时星沉却闭目拧眉,脸上的凝重神色明他正在聚精会神做着某一件事情,紧握着的拳头,可以想象他的指甲几乎是已经陷进了心里,他满脸疑惑地看向左天,发现左天也在疑惑,做了个噤声的势让他安静下来。
此时此刻的星沉脑子很乱,压力消失的那一刻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可跟在那轻松之后的就是各种感觉器官的敏锐,先前被那个领域带来的压迫感逼迫着,他所有的感知器官都变得愚钝了起来,如同蒙上了一层秽物,对一切的感知都变得模糊不清起来,而此时那种威逼和压力消失,秽物消失之后他的触觉,听觉,视觉都到达了前所未有的地步,不仅仅是恢复了正常,更多的是在那个正常之上,更近了一步。
此时他可以听到到森林里面千万树叶窸窣摇动的声音,感受着从来没有看到过的世界,一切细微之处被无限的放大,除了眼睛之外的感官传达回来大量的信息,扰乱了他对于这个世界的判断,蚂蚁从泥土里面爬出来又爬上树的画面通过声音传达了回来,空气中弥漫着些许城市中某个地方着火飘过来的火烟,似乎可以看到几百里外的地方,某个山头正在熊熊燃烧着,在这里,这一刻,似乎有什么东西,改变了。
他没有睁眼,因为此时的巨大的信息量已经让他的脑海处于瘫痪的状态,世界的一切都在模糊,朦胧之中他似乎接触到了某种不得了的东西,画面带来的信息让他真个人都崩溃了,于是一切又重新变成了黑暗。
“星沉!”齐天邪的呼喊声应该是很大的,可此时却像是另外一个世界的声音,这一次他,只能被扯入黑暗。
你以为知道了这个世界的秘密是一种好事,却不知你接触到的是名为人类的过去与未来,在千万年来的时间穿越中,人类的变迁,世界的变迁,时间的变迁,经历无数变化和摧毁重生之后形成了此刻的世界,而每一次毁灭每一次重塑的画面被你感知,人类最根本的秘密被你探索,你面临的就只能是崩溃,你重新变回你自己的方法,就只能是遗忘
那是他在梦中听到的,从遥远遥远的地方传达过来的,比灵魂还要空灵悠远的声音。
重新醒过来已经是几分钟后,星沉睁开眼睛的时候觉得脑子嗡嗡作响,头很沉,很沉,很久才重新回过神来,可是昏迷前自己到底感受到了什么,看到了什么,却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你别有事没事就昏过去啊,伙计,怪吓人的。”齐天邪站在他旁边道,远处杀海和左天在石台之上摸寻着什么,似乎在找关。
“没事。”星沉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似乎记忆和力气都被刚才那个黑色的梦抽离了似的,又是,那种感觉。
“真的还好么?”星沉的状态真的不像是还好,双瞳处于涣散状态,没有丝毫焦距地注视着某个地方,整个人处于放空的状态,仿佛灵魂已经到了很远的地方,此时坐在地上的只是名为星沉的**存在。
“没事。”猛然回过神来,他淡淡一笑,仿佛要打消他的担忧般。
“找到了,快过来吧。”听到左天的声音,他们两个朝着石台走去。
“石头上的纹路就是钥匙孔,要用液体在上面描绘出准确的路线,并且入口一定要对,石台上的纹路也是会随时变换的,所以教会的人来这里的时间都是固定在每个月中某一天的十二点半。”左天抬头仰望着头顶的月亮,此时月亮在天空正中,周围围绕着几片被月光染白的云朵,天空一点星星都没有,任由月亮在这个冰冷寂静的午夜将世界染上柔光。
月光竟也能凝成如阳光般的光束,光束中可见细漂浮的尘埃,如被惊扰着的生物般四处逃窜,照射在石台之上,使上面反射出一条,与红色纹路完全不同的白色凹槽来,那东西,在白天或者是月亮不直射石台的夜晚,根本看不到。
左天找到那光道的源头,咬破指在上面滴上几滴血,那血便如有眼睛的生物般,循着那条白色的纹路蔓开,随即石台缓缓沿着蔓上了血红色的白色纹路打开,月光下,可容下两人的向下的入口在打开的石台中呈现,旋转的楼梯往下延伸,不锈钢扶泛着冰冷凄清的白色月光。
楼梯向着月光照不到的深处延伸,如若要通到地狱里面去。
杀海先下去,接着是星沉和他,左天殿后。
上方的开口投入的月光无法潜入底层幽深的黑暗中,在被黑色恩赐的这个地方,月光犹如不合时宜的闯入者,却与这里完美地融为一体,就像浸泡在血红液体中的白莲花,虽是两种互不相容的存在,两者却丝毫没有抗拒彼此,呈现出难以名状的美感。
栏杆的扶有的地方长上了红锈,看来是时间将不朽这种特质也腐蚀了,溶于黑暗和月光交汇的光景之中,让人感到有如针刺般的凉意。
注视着这样的光景,以及螺旋状向地狱蔓延的楼梯,直到视野被黑暗覆盖。
“这是怎么回事?”齐天邪下意识地发问。
“关了那个入口而已,总不能留下个牌子告诉别人我们已经进来了。”左天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因为空间的狭和幽深,声音回荡在这个深井般的世界中,犹如来自地底。
“哦。”他不自觉地应了一声,从视野被黑暗覆盖以来,整个世界就完全不一样了,眼前是纯粹的黑色,并非朦胧也并非暗淡,属于就算眼睛适应了黑暗,也没有办法在黑色中看到任何东西,任何轮廓的那种颜色。
什么嘛这个地方,一点光都没有。
开始怀念起了黑暗覆盖前看到的光景,皎洁的白色月光,照耀下的钢铁光泽,某一处堆积着的斑驳红色明亮和斑斓,都比黑暗要亲切得多。
“啪。”打开的电筒刺得眼睛生疼,左天从上面将铁皮光束递了下来,接过电筒,齐天邪试着楼梯口照去,果然,深不见底,直到光芒和黑暗融为了一体,都看不到尽头。
“还站着干嘛,走吧。”他听到左天犹若来自地底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