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爆炸
图形描述的,是另外的事情。
似乎在讲述一个仪式,要将什么召唤出来的仪式,仪式的准备,便是成千上万堆积的骨骸与头颅,一层又一层延伸而去的心脏,图画中的人将心脏放在了天秤之上,随后心脏变成了一团黑乎乎的东西,以堆积三角形的方式形成了一个立体的金字塔,金字塔的顶端站着的人将那些黑乎乎的东西一同吸了进去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呀?”他因为看不明白而抱怨,杀海和星沉却都陷入了沉思之中。无奈之下他叫住了刚好转悠到他们身边的左天。
左天目光沿着最外层看去,有如寒冰凝固的脸出现了变化,瞳孔收缩,深不见底的黑色瞳眸中满载着不安,表情也变得很空很空。
齐天邪想左天也被那画面之中的不详和罪恶吸进去了吧,正想提醒他,自己的肩膀就被人紧紧一捏。
是星沉。
他脸上的错愕和恐惧更加明显,眼睛死死地盯着自己的后方,齐天邪的内心涌起一股焦躁和不安,那是非常非常不安的预感。
向后望去,被雾气包围的视界,一切物体的轮廓都模糊又难以辨别,尽管如此他还是看到了,那一团团被浓厚的雾气包围着的,黑色的巨大影子,环绕着破坏这个世界的宁静与平和的不详气息,正慢慢朝他们靠近。
他向前走去,想要看清那些东西的真面目,刚跳下石台,即被一股巨大的拉力绊倒,脚腕被什么黏糊冰冷的东西围住了,整个人腾空而起,飞快地向那些漆黑的影子飞去。
再也没有时间迟疑,凝神召唤,一柄身长几米的巨型双向镰刀出现在中,齐家专注的卡魂领域是冷兵器暴力武器的研究,这柄名为弯弓之月的巨型镰刀更是集速度,精准和防守为一体的暴力武器,以一个比堪比量子计算的内核系统为核心,在他握住的一瞬间,从柄处蔓延而去的红色纹路昭示着这暴力武器的苏醒。
随着内核系统的运作,眼前生物的体型也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那是一个形状令人作呕的生物,全身黑糊糊,粘稠得如黑泥塑造的生物,黑色沼泽般的表面之下什么东西挪动出一条条沟壑纵横的轨迹,仿佛那之下有着一条条泥鳅蛆虫,构成了那恶心的东西的全部。
最中间的部分是一个看似胚胎的巨大物体,有一米多高,被一层透明的黑色薄膜包围着,里面包着数十个婴孩的巨大脑袋,他仿佛可以透过那层透明的黑水,看到那些脑袋中的血丝和空洞的眼睛,从那胚胎般的主体延伸出来数只臂,不,那不是臂,只是没有形状的肉块,软塌塌黏黏糊糊地好似融化的巧克力,很难想象那样的东西是如何支撑中中间的黑色胚胎腾于空中的,就是那样的异形生物,在草地上不快不慢地挪动着,挪过之处散着一股令人难以忍受的恶臭,恍若肮脏之物经过黑暗和地狱发酵之后的产物。
齐天邪忍住作呕的冲动,一面处理着弯弓之月传达而来的信息,原本清新温和的空气即刻充满了那东西所代表的疯狂和黑暗气息,如杂草般疯狂蔓延,迅速地将这个纯洁的世界染上污秽的味道。
什么?
速度未知,敏捷度未知,力量未知
超级计算一般的处理内核传达过来的气息让他的脑海瞬间空白,眼看着就要接近那东西,凝聚力量于中,拿起有如死神般黑色镰刀,狠狠斩断包围在自己脚附近的那一团黑色。
从空中落于地上,草地微湿且柔软,掉下的黑色肉块掉地后疯狂地动了起来,朝着黑色影子挪去,他咬了咬牙,站起来,看到那些黑色影子加快了速度地向他飞掠而来。
无法多注视那样的生物一秒钟,他的臂浮起神圣威严的金色神兽纹身,那个被自己家族称为最强王牌的魂灵卡,被他掌执于中,决定将眼前飞掠而来的怪物一击必杀。
“力量加成百分之一百,速度加成百分之一百,精准度加成百分之五十”随着心中所想,弯弓之月的外形发生了改变,柄变长,充斥着暴力和阴狠的刀刃也延伸成了十几米,环绕着绝对的力量和杀戮气息,力量使斩碎那些东西的灵魂,速度使他们的物理外表受伤,精准度让攻击命中率升高
再近些,再近些。
没有睁眼,他也可以从气息辨别出那些生物的飞速靠近,时成熟,便凝聚力量,朝着三个方向挥击而去,一股凌虐的杀戮之气迅速铺开,感受到了刀刃砍中敌人的感触,如同砍进沼泽中,很奇怪的感觉。
狂风带着攻击以他为中心铺开,顿时风沙漫天,驱散了浑浊不清的雾气,齐天邪看着飞沙呼啸的远方,只一会脸上慢慢浮现的轻松就被凝重和不可置信俘获了。
“骗人的吧。”理应变成了肉泥的东西,只是被攻击打退了几百米,几百米之外,形状垮掉的黑色物体又黏黏糊糊地立起来,他心头一窒,向前跨一步,以无形的光的形式打出攻击,弯弓之月放出的飞刀,攻击力自然不同冷兵器本体,但被麒麟龙臂加成之后的威力,怎么着也能将自己的目标斩成两半。
齐天邪看到,那道白光只是融进了黏糊的黑色肉块中,一点伤害也没给予便消失不见了。
紧接着怪物们以令他错愕的速度飞来,很快只剩下了几十米。
没时间多想,他一边后退,一边砍掉自己周围的巨大石块,一边将石块朝黑色影子抛去,沿着他跑步的路径,石城很快就被削平,而被石块砸到的怪物,化成了一滩滩粘稠的东西后,又迅速重组,以更快的速度朝他飞来。
令人窒息的不安令他全身血液沸腾,而远方,出现了足以覆盖草原和天空的,密密匝匝的影子。
退到水晶台处,阿天他们应该有办法!
他现在仅距离水晶祭祀台几十米,却由于浓雾无法看清他们的身影,这么想着的时候他继续退去,脑海中却传来了左天的声音。
“别再过来!”
“什么?!”
“你就站在那里,将速度加成到最大效果,攻击力和准确度什么的降到最低,迎击敌人。”
他想骂你他妈在开玩笑么,身子却已经自觉做出了回应,左天在战斗中的话不会有错,只是只有速度的武器,那不和普通的兵器一样么?
视线之中都是飞速而来的团状物体,他削下一块又一块的巨石砸去,但因数量太多,很多还是来到了几十米外。
依照左天的话做出调整,稳住脚力狠狠挥击,令他诧异的是,靠近他的怪物竟被那只有速度的蛮力攻击削成了两半,另外一半的身体飞到很远的地方。
来不及高兴,在他挥击的同时,已经有更多的怪物逼近了十米之内。
再来一次,巨型镰刀攻击范围内的东西分成两半,以最大限度压迫自己的四肢和体力,自己的呼吸和心跳都到了可以承受的极限,那些东西却越来越多,越来越近。
感觉到自己身后的不详气息,待回过头去的时候,已经迟了,被笼罩在邪恶生物的不详阴影里,一个濡湿吧嗒的触向他袭来,收回弯弓之月来还击的时间已经不够
下意识的闭上眼睛迎接死亡,眼前的空气却被凌厉的破开,连带着被破成两半的东西身上的恶臭和腐蚀味道,他跪地呕吐,如同内脏被人从里面撕扯拉拽般的恶心感。
那是杀海。
砍掉袭向他的生物之后便以比它们更可怕的速度向前投入战场,他只能捕捉到他飞掠的残影,耳边响起了枪击声,又几只靠近自己的怪物被连续几发子弹打碎了,有一股瘆人的味道袭来,这次他聪明地跑开了。
星沉拿着冲锋枪,用惊人的臂力和意志一边克服后坐力一边向周围袭来的生物投注几十发子弹,“没事吧。”他目光全身关注地投注于眼前的战场,冷峻的侧脸浮起认真的凌厉之色。
“这玩意,怎么回事?”
卡牌攻击效果不佳,而枪击却如此有效。
“魂灵卡力量会被这生物吸收,所以卡牌攻击无效,直接攻击或者利用速度和动能将之撕裂这样的原始进攻才可杀伤。”
“你们怎么懂?”
“刚才你在进攻的时候看到的。”
“所以在我气喘吁吁地被那玩意虐以为你们只是看不到我不来支援时你们就在一边看着还讨论战略?”这些家伙可真行。
“接住。”星沉将腰间的一柄枪抛给他,那是沙漠之鹰50ae,50ae弹为子弹,握在中就如同握住了权力和暴戾。
“以最大的限度加成速度,听阿天指示。”
“不对,你哪来那么多枪!”抱怨还未完,脑海中又传来了左天沉静如冰的话语。
“天邪,速度加成到百分之三百,臂力加到让你的臂不被后坐力震断的程度,朝三点钟方向攻击。”
百分之三百那么这柄大威力的暴力武器在他中可和炸弹一个样了。
听着他的指示做出迎击,朝着三点钟方向的那一团又黑又重的东西打去,骨头因为加成力量而没有太大的感觉,他看到自己攻击的方向轰然炸开,那生物的肢体被炸得七零八落,重组的速度也会慢下很多。
“七点钟方向一百米外。”
“六点钟方向,八十米。”左天的话语清冷沉着,冷静得令人心安,只是
他根据他的话攻击的方向确实翻了天,但那都是很远的地方,近处十米以内的怪物星沉和杀海明显已经招架不住。
遐想时迎面扑来一股血腥的阴暗濡湿之气,如同几百年不见阳光的阴暗角落生出的**破烂的污浊味道,紧接着以黑色影子为中心卷起了风,带动着风沙呼啸起来,他被吹得撞在了后面的石头上,骨头要散架般地疼。
再打出子弹,却因为狂风的影响偏离了轨道。
“回来!”
听到左天的声音,他快速后撤,自己前方却被黑影拦住。顶着风准备开枪,想着不管中不中,先打再,那图黑影便在自己面前炸开,爆风再次将他推后了很远。
“那么大的风!”感叹这是谁打出的攻击时他已经看见左天跪在了一个未被他巨大石座上,驾着可发出超大口径子弹的狙击步枪的侧影,犹如神佛般强大。
他正瞄准着一个根本就没有目标的方向,打出去的子弹被风影响却正好击中了一团簇拥在一起的怪物群,来不及想那个男人究竟是如何做到的,他对他射出的子弹进行的速度加成,再次爆开的爆风清空了方圆一百米的所有怪物。
他们都退到了左天身边。
狂风呼啸,眼睛都难以睁开,“有什么打算?”齐天邪一挡风一吃力地大喊。
听到左天:“等死。”时他的心沉了沉,又是一群怪物正在慢慢靠近,大概是因为那群越打越烂速度越快的东西已经被左天清空了吧,但那些七零八落的黑色肉泥也在蠕动着,满目皆是触目惊心得令人发怵的恶心画面,这是一场没有尽头的地狱之旅,到最后一丝力气耗尽之前,他们都会与那些重生的怪物作战,因为什么呢?
因为想要抗拒它们身上的邪恶又污秽的气息吧,就算死,也不远死在被黑暗圈养被诅咒灌溉长大的生物中。
齐天邪死都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也会面临着,植物大战僵尸一样的场景,你已经用掉了车子打空了一轮僵尸,下一轮正在慢慢靠近,阳光已经不够重新布置一个阵地,于是只能看着僵尸慢慢地逼近屋子,不,此时他就站在屋子前。
看着死亡逼近,犹如在黎明之时注视着敌方黑色的大军占据了地平线,但自己只能屏住呼吸,任由等待的不安和焦灼吞噬心智,明明天亮,也许就在之后。
那些怪物越来越近了,等来到五十米已经可以看见黑糊糊的一团时,刮起的厉风几乎可以将他们吹走。
左天转身,不知是放弃抵抗还是认命,向石城的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现在才想起逃么?没办法的,那些东西速度会变快的,子弹也还有,他也还有力量进行加成,杀海和星沉也还没有倒下啊。
他看着那个男人的背影,孤傲得如同一个站在天地间,漫天的杀戮中也显得风轻云淡,从骨子里流出一种血性和绝望的美,不知为何内心的焦躁被抚平,莫名其妙地想去相信他的选择。
他不知道那个人经历过怎样绝望的地狱,也不知道他曾经有多努力让自己维持着呼吸,但是那一刻,齐天邪的内心只有一个认识——
那个男人,他所走向的地方,一定是地平线,他所迎来的明天,一定充满着阳光,和彼岸有着鲜花盛开的美丽世界。
知道这样的美好祈愿有时候是一种诅咒,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后的事情了。
他跟上了左天的脚步,连同星沉杀海一起,待他们走出一百米后,背后响起雷鸣般的爆炸声,诧异地回眸,狂风呼啸中那些生物所簇拥的地方,乱石堆和草地,以一个巨大的坑为边界爆炸了起来,那一片地方塌了下去,带着无数血肉飞溅和诅咒般的哀嚎。
那是他听过的,最凄厉,也最黑暗的声音。
走出石城之后他们便停下休息,后方依旧尘埃一片,看起来那些东西暂时没有那么快的时间从那个都是炸弹的深坑中爬出并重组**来追上他们,但这不意味着后面的怪物不会。
再看向天,已经密布黑云,沉重得仿佛要压下来,天空之中漂浮的岛屿早已不见踪影,如黑色旋涡般的乌云搅动着下压,似乎在酝酿着一场盛大的摧毁,空气都变得很压抑,很压抑。
将美丽纯净的世界,瞬间变成了地狱,那些生物所包含着的,一定满是诅咒和怨恨吧。
臂很痛,四肢无力,全身几乎虚脱,整理了自己的身体状况之后,他向在闭眸沉思的左天开了口,“要是知道你带一个大包的枪支和炸药来这里,我才不会跟来呢,话,为什么要想到带哪些东西啊。”
他睁开眼睛,脸上有疲倦的笑容,“面对一个自己无法掌控现实的世界,总要有一些可以自己把握的武器防身吧。只是没有想到真的用上了。”
“那些炸弹是你之前四处转悠的时候埋的么?狙击呢?那么大的风。”他知道自己很像个面对魔术师的神奇魔术不断发问的孩,可这样羞耻的无知感也无法阻止他对左天的好奇,看起来是个目光沉静,性格寡淡凉薄却并不冷漠,在一个暖暖的午后会对着投入图书馆的阳光露出孩子般的微笑的男人,就是这样的人,在战场之上却拥有着令人颤抖的果断和冷静,那些都是只有经历过地狱和无数个战场才能积累下来的东西,左天他
明明只有十八岁。
究竟经历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