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探究
左天点开论坛里的伙伴给他整理的资料,那都是一些可能存在于当代的文明的考察和研究,包括神秘部落和游离于当代人视野之外的一些种族。
为何将调查白薇的方向锁定在这里?
过去的两个时内,他用八台电脑对世界各地能验证人身份信息的资料库撬了个遍,正规户籍,医院,孤儿院,甚至连警察局,联合国的通缉犯信息都找出来核对了一遍,当这些线路都被否定了之后,就只剩下一种可能。
白薇是那种类型的人——不属于当代文明,不会被时代工具记录在一个独立发展,自成一体的文化团体里长大,和杀海一样。
当时杀海所身处的那个村子,就是这样一个由几百人组成的,却异常强大的宗教组织,不为外界所知,秘密地进行活动,培养祭品这等极其残酷习俗,竟已经沿袭了几百年。
但令人惊异的是,他们确实在侍奉着卡皇国地底的东西,这是与卡魂世界有关的活动,却一直游离在卡魂世界和现实世界的视线之外,从未被捕捉到。
可他们又怎么知道那个卡皇邪神的存在?他们又凭借着什么和卡皇邪神交流,听从他的指示呢?当时那个东西被召唤出来肆意残骸生命,杀海原本所属于的那个团体,又在其中做了什么,又由谁引导他们呢?
关于这点,左天认为,强大的团体,和卡魂世界有关的宗教不可能自发形成,自主聚集在一起的同时,还避开人们的视野,他们一定有一个首领引导,他传播了卡皇的相关理论,并且聚集或者制造了一堆虔诚的信徒,以自己的方式繁衍,并且培养着势力。
那次事件结束后,左天在休养期间就已经全世界搜寻杀海所属团体的踪迹,很少,但确实有,现在也已经彻底消失。
若白薇身处于那样的一个团体,则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
这些势力千百年来和仪式一同存在,一同进化,一定有其内在的联系。
他知道,结局上演的那一天,那些消失的东西或者身影会重新出现,以自己中延续百年的力量,决定这个世界的走势和未来。
就像那个时候,那些黑色影子,鬼魅一般地出现,再毫无痕迹地消失。
他迅速地浏览着眼前的各种资料,从中找寻自己想要了解的一部分,渐渐地,心情开始激动起来。
从记忆来看,那个仪式既然可以一直延续至今,千百年来不知道进行过多少次,那么幕后肯定存在着推动仪式进行的人,那可能是一个团体,不断繁衍,也有可能是一群人,一直存活,他们选择最强最合适的躯壳,待时成熟启动仪式。
他们知道卡魂世界的本质,知道魂灵卡和卡魂师存在的可悲,也知道,自己存在于世的意义。
左天感到全身热血沸腾,只有内在的一颗心,冷如冰窖,嘴角甚至因为喜悦而微微颤抖,“让我抓到你们的尾巴了。”对着记忆中的黑影,他露出满意的笑容。
“叮!”三台电脑的屏幕陷入了黑暗,另外五台出现了连接错误的提示,左天并不感到意外,拿起茶几上的威士忌,一口饮尽,冰冷的液体触碰喉咙,顺着流进胃里,很快就开始灼烧。
“发现的,比想象中的要晚嘛。”
顾航胆战心惊地回想着刚才的一切,浓重的不安环绕心头,犹若身披黑袍的吸血鬼扎进血管中,一点点蚕食他的精神和力气,心头一片冰凉。
病毒隔离区的络监禁系统十分出色,就像一片里外三层加密的区域,里面得不到外界的信息,外面的得不到里面的信息,当初在他还未了解隔离区情况的时候,也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可以突破围墙,为了安全,他一直监视着病毒隔离区安全系统的动态。
可刚才,就有一个信号攻击了病毒隔离区的封锁防火墙。
不,那完全不能算是攻击,就像是墙的某个地方出现了个缺口,然后那个病毒伪装成了墙的样子,混淆着隔离区安全系统的眼镜,同时进行着对外界络的访问。
于是他进行反入侵攻击,竟发现那些信号在访问的站根本密不透风,无法侵入,连地址内容都是一团乱码,于是他从隔离区的秘密线路进行入侵,遭到了来自不同方向的病毒信号的攻击和影响,团体作战么?
病毒隔离区的防火墙到底被插了多少内线进去?
这样想着的同时,他和那个对进行了一场拉锯战,本来应该不用在意的,毕竟刚刚进来了一批病毒感染者,其中也有两个是非患者的技术人员,他们也可能对区内的络状况感兴趣,感觉到对方莫名强大之后,他起了好奇心。
谁知,在攻破了多个信号中的一个信号之后,他发现那台电脑竟然在调查白薇。
那个信号不仅出了隔离区的控制范围,还跨越了面积巨大的死亡之谷,搜索到全国成千上万台摄像头的片存库,以一个人的脸型进行着迅速核对。
他在调查全国白薇去过的地方,只要那些地方有摄像头并且捕捉到了她,那么她在过去时间内的行踪和行动会暴露无遗。
看到这个时,他想都没想就黑了那个信号,就算被安全系统管理员察觉到也无所谓。
那些人是谁?
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想起刚刚来过自己家的两个男人的身影,莫名地感到头疼了。
他相信玖兰樱姐,那个女人帮过他很多,可这两个男人呢?他们为什么要查白薇?
他此时并不知道自己处于风暴的中心,因为比起观测外界命运漩涡的走势,他身边发生的事情已经绞尽了他的所有心力,但若所谓的命运触碰到他的底线,他同样可以拔刀,与所谓的大局和宿命对战。
他们棋盘上的棋子又暴露了一个,下一个,会是谁呢?
左天环顾着寂静的客厅,窗外的雨依旧淅淅沥沥,拍打的窗户的声音忽远忽近,没有雷声,没有闪电,这场雨就这么持续地下着,冰冷刺骨,陷入城市的黑暗中,仿佛努力洗刷此处沉淀的罪恶般,不眠不休。
他想起此处卧室里休息的女孩。
左天很难清自己对她的感觉,初次看到她的时候,她漂浮在天空,眼神空灵,表情清冷,如同冰山雪莲盛开在高空中,如此绮丽,也如此梦幻,像是给那个狂暴血腥的杀戮时刻以洗礼的天使,然后这个天使,举起祭刀,以更为残忍的方式结束了那一切。
举重若轻地毁灭生命,却又无限悲哀。
她凝聚着那两种极端的矛盾,如同闪烁在眼中的两团异色火焰。
一开始,他觉得她只是卡魂世界的牺牲品,一些犯罪组织培养出来的杀人兵器,没有**,没有目标,只把杀人作为自己存在的意义。
地宫第一层的谈话时,她告诉他,只有忘了自己的人,才能不怀有罪的意识去杀人,因为从来不把自己当成人,也不具有人应该背负的道德底线,那时他才发觉那个纤细瘦弱的身体里,究竟存在着一个如和空虚的灵魂。
因为眼睛,她不曾看到过别人,也不曾被别人所注视,无法明白人类是怎样的一种生物,更无法去理解,去感受,因此并不觉得杀人是一件不对的事。
这是杀的一种非常理想的状态,只是如此的话,他会把她看成是地魔组织或者教会他们通过洗脑或者其它段培养出来的兵器。
除此之外,他还看到了更多的东西。
她比他想象中的更加空虚,几乎是如空气般飘渺的灵魂,她没有活下去的理由,更没有死去的必要,她站在你的面前,以其梦幻般的身姿和气息宣誓着浓烈的存在感,内在却并不比空气重多少。
她也比他想象中的更遥远,她会露出和冰阳一样望着天空彼端的迷惘眼神,至今他都不明白她们究竟企图通过天空需求着什么,期盼着什么,他仅知道,遥望着云之彼端的她们的神情多么惘然,又多么悲伤,天空会把她们都带走,就像如今冰阳已经彻底消失在自己身边了一样。
那么,这些印象之外,就没有了么?
还有的,还有些什么,他无法用语言明的什么,在黑暗的世界中躲躲闪闪始终不让他捕捉到的什么,联系着他和那个少女。
他在意她,没有任何原因地在意她。
敏锐如他,也因为这种无原因地在意而把她当做敌人,感觉自己就像是个被设置了关注那个兵器少女这样程序的器人。
他轻轻叹了口气。
应该意识到的,初次见面,或者地宫下的谈话的时候他就应该意识到了的,她是棋盘上的人,但左天意识深处并不愿意承认这个结论,所以一直没有对她,有任何的行动。
为什么不愿意承认呢?
在那个装着人工智能记忆处理器的房子里,他嗅到了,女孩身上的味道。
是自己记忆中的味道?
还是记忆读取的时间轴混淆将周围环境的信息提取给了她?
无论哪一点,都需要他亲自在她身上寻找答案。
左天闭眸沉思着,将一枚棋子放到了棋盘中间,空气在此刻凝固住,以窗户为墙的另一个世界也停滞下来,变成了某种粘稠的液体,雨滴中止下落,冰冷中止入侵,声音,画面,触感都中止传入画面,所有的一切都在这粘稠的液体中艰难流动,那是恍若为了永恒而定格的某个刹那。
刹那间他通晓了一切,知道了一切,又失去了一切。
下一秒,这样的感觉在风中被撕裂,世界凝固成的圆球轰然炸开,一切都逃命似地往外奔逃,室内风起云涌,室外的压力要震碎窗户般地增强,宇宙大爆炸般的实感撕扯着人的精神和理智,左天于撕扯中起身,强忍着身体和各方面的不适与呕吐感,走向卧室。
卧室内银光熠熠,黑岩黄昏已经变化为神兽形态,雪白的美丽身姿,华丽的蓝色纹身,半人高的大,在墙角摆成战斗的姿势。他被包裹在灵魂力爆发时崩裂的蓝色光芒中,神祗般威严的脸此时满是怒容,警惕地盯着窗户口站着的女孩。
“你对他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