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起来像是要假装坚持自己的信仰来回避我的话。其实你回避不了的，那个弱又卑微的自己，你拥有着知识和理性，却还是让自己堕落到了这种地步，这也完全是你选择的结果，和所谓的命运无关。到底有多悲哀，多卑微的存在，才需要在杀死别人的时刻，通过别人眼中的自己来获得活着的感受？别侮辱黑夜了，你没有代表它的资格。就算是黑暗和罪恶，也不是像你这样胆又怯弱的东西。”

    男人的面孔在他的话语中变得越来越狰狞，鲜血灌溉出来的扭曲姿态在那一刻全部显露，那个执意地想要报复世界却给一切盖上命运之名的可悲野兽。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自己的痛苦，将一切都怪罪到宿命头上的人，除了懦弱我找不到任何的理由。你的悲哀与命运无关，只是你承受不了那种痛苦，于是决定将自己的梦毁灭，选择报复这个你曾经爱过的世界罢了，你没能坚持你所拥有的美好和向往，为了自己不再痛苦而将之舍弃罢了？光明的反面？别拿那种中二的接口来搪塞自己的懦弱。”

    “啊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男人发出癫狂的笑声，后背开始膨胀，像是黑色西装下隐藏着某只蠕动的怪物正在蠢蠢欲动，他变得如同一个八十岁的佝偻老人，最后，恍若气泡破裂，男人后背的皮肤和西装一同炸开，伸展在夜空下的，是一对象征着死亡的黑色翅膀。

    镰刀般锋利的黑翼噗嗤一声展开，顿时狂风卷动，男人周围的血腥味冲进顾航的鼻子，胃部一阵泛酸。

    他挥了两次翅膀，整个人腾空而起，似驾驶滑翔翼般飞向另一座未完成山体分娩的山头。

    被黑云遮盖的月密不透风，衬托着这个男人的阴暗和恐怖。

    他再次扑腾翅膀，令人出乎意料的是，天上浓黑厚重的云都在他翅膀的挥舞中飘走了，如霜般的月光重新洒向被死亡舔舐静夜，落在了男人覆盖着令人作呕的浓密黑毛的羽翼上。

    那真的可以被称为翅膀么？不！那样太过侮辱翅膀所代表的高洁意味，拥有着那样的东西，越接近天空，便也越靠近地狱。

    比起鸟类的翅膀，看起来更像是蝙蝠的羽翼放大后安装在背后的，几根骨刺尖利如刀，在夜空伸展，泛着灰色的金属质光芒，骨刺与骨刺之间有很薄的肉状物将其连接，，将骨架连接，骨架起头处的皮肤泛黑老皱，千年干尸的外形更令人胆颤，而骨刺末端，如新生婴儿柔嫩脆弱的皮肤，嫩红色的薄膜好似一击即碎，这些皮肤上皆覆盖着浓密茂盛的黑毛，在月光下尤其恶心，他似乎都能看见那些黑色毛孔在一开一合地呼吸。

    男人站在高处，要将这个世界拉入地狱般静静微笑着。

    “竟然把蝙蝠那种恶心的翅膀弄到了自己身上。”顾航愈加厌恶的盯着那个似乎丝毫没有感觉到自己的丑陋的男人，脑海中浮现出为了完成改造一遍遍后背爆开的样子，浓密如同真菌一样的黑色纤毛如同有生命一样的扭动着，渗进了他的后背，长进了他的脊椎，甚至血管里，都是细恶心的黑色纤毛。

    那个人，不，已经不能称为一个人了，由里到外，都是必须要抹杀掉的野兽。

    “这又怎样呢？如果用天使的翅膀，你们这些人会取笑我的不自知吧，我承认自己的邪恶，也认可自己的邪恶，现在，只需要将其贯彻到底，就好了。”他声音平静，如若在宣告着死亡般严肃。

    顾航警惕地环顾周围，却并未发现危险的信号。

    “只有蝙蝠，月光，黑夜，才是属于吸血鬼的东西。”

    他嘴角勾起，刚刚被照亮的天空又被黑暗覆盖，一张无比巨大的布从远处飞速飘来，如同从黑暗尽头来占领世界的大军，晚风将那黑暗大军窸窸窣窣密集的声音传到他耳朵，令人全身发麻的尖锐叫声，顿时覆盖了整个天空。

    那不是幕布，那是盖满了整个夜空的蝙蝠。

    此刻他们覆盖在他头顶的天空上，将月光重新遮挡得一丝不漏，密密麻麻的生物在天空中一动一动，这般领密集恐惧症发狂的场景。

    恢复了黑暗的视野中，他感受到了自己越来越快的心跳，那些野兽在头顶几十米高的地方，不进攻也不后退，单纯的扑闪着翅膀，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似乎可以感觉到天空中那几万双长着黑毛的瞳孔投来的视线，看着猎物的视线。

    原本就已经覆盖着墓地一般的黑暗郊外，此时都充斥着某种不干净的恶臭。

    “请你享受吧于你而言很可笑的，我的生存方式，我很期待，你对我露出求饶表情的样子。”

    他轻轻挥，空中传来什么东西破裂的声音，那是蝙蝠群在那个瞬间爆发出来的杀气，黑色蠢动着的丑陋生物，正疯狂地朝他扑过来。

    数以万计

    很快顾航就被蝙蝠围成了一个大大的圆球，外层的蝙蝠甚至通过啃噬同伴想要钻进圆球之内，仿佛那里所乘着的是世界上最冰冷也最美味的鲜红血液，美味将他们的杀性激发出来，几十只外层的蝙蝠相互攻击着，上演着最丑陋的争夺。

    男人闭上眼睛呼吸着空气中那甜美诱人的芬芳血腥味，露出无比沉醉的表情，他将自己的指咬破，极其入迷地吸食着自己的血液，“没想到这么快就结束了，你的血，竟然甜美到那种地步——那可是比在害怕和痉挛中体验性的快感的少女还要美味的鲜血啊，真是浪费”男人的声音勒断在空气中，凸出的眼球仿佛不是属于他身体的东西，从胸口处传来了灼烧的疼痛，那比月光的光辉还要美丽的银色子弹贯穿了他的心脏，胸口出现个红色的血洞，血腥味中混合着皮肉烧焦的味道，全身爆炸般蔓延开撕心裂肺的痛，他就要在那种痛中被燃烧殆尽。

    同时身体向前坠去，惊讶之时，听到了身后顾航的声音，冷得像冰。

    顾航握着枪，站在原本他站的地方，阴鸷的目光冷冷地盯着那个已经坠落了的野兽，“别用这个丑陋姿态，玷污我所守护之物。”

    男人如同纸片般在空中坠下，他迅速瞄准打算再补几枪，行动却被蝙蝠打断，闻到了更加甜美的芳香，嗜血的生物疯狂地聚拢过来吸食主人的血液，子弹呼啸而去，只能杀掉外层几只蝙蝠，看着火光无用地攻击着黑色城墙，他停下了动作。

    渐渐散去蝙蝠的他的所在地，只有几包破裂了的血袋。

    他正思考着对策。现在站在这里，是做好十足的心里准备了的，战斗到死，也要把他毁掉，这意味着要突破自己的极限，最大程度使用力量但这又偏偏是他不能做的事情。

    可这只怪物，绝对要在今天之内，结束生命。

    时间已经不多了。

    不管是他的，还是她的。

    “什么？”

    他不敢相信的瞪着眼睛，月光照耀下那些蝙蝠并非去撕扯那个男人的身体，而是将他包成了茧，从那巨大的颤动着的大茧之中清晰地传来黏稠的血的味道，他警惕地盯着那一切，几十秒之后蝙蝠重新散开，围绕着男人的数百只被吸食干涸只剩躯壳的蝙蝠向下落去，男人依旧露着令人压抑的冷笑，。

    “好痛啊好痛啊——我第一次知道，原来你能这么快——”他心里却是惊骇的，这根本不是速度的问题，这是他撕裂空间的能力，“不会再让你办到了。”男人表情严肃起来。

    仍在天空中的蝙蝠俯冲而下，这次目标不是他，而密密麻麻地围在了男人的周围，在男人的四周形成了一道整齐厚重的围墙，“这样的话，空间的绞扭感就会就会提前被我的蝙蝠感知，在你撕开空间到达的瞬间，会有刀子迎接你哟。”着炫耀地挥了挥自己的翅膀，那些巨大锋利的骨刺，是毫无疑问的兵器。

    再次扑扇翅膀向后飞去，剩下的蝙蝠被下了某种命令，突然对身边的同伴发起攻击，发狂一样撕咬着同伴的肉，直到一个将一个吞噬。

    而那些吞噬了同伴之血肉的蝙蝠变大了数倍，和猫等同大的蝙蝠身体细节更加清晰了，恶寒窜遍全身，因为它们连接着两翼到侧腹的骨架变成了泛着冷光的利刃，那是实实在在的刀子，他们的牙齿伸长，刺破了下巴，那是比任何凶猛的动物都要可怕的，冰冷尖锐的钢齿。顾航的呼吸有些发紧，身体因为惊骇，冻僵了半秒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