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分明便是自欺欺人。

    姜姝华忽然不晓得该什么，毕竟若是以为一个人是自己所要找的那人，便待那人极其好。而后倏然发现，那人不是要找的人。

    一般情况下，都是会崩溃的。

    跟屁虫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也是正常的。

    兴许他已经晓得了他自己找错了，可是因为无法接受，所以还在自我麻痹罢了。

    姜姝华可以理解，而且还表示如此的跟屁虫当真是格外可怜，令她心中隐藏许久的母爱之心泛滥。

    她轻轻拍了拍跟屁虫的肩膀：“我觉得这不算什么大事儿，即便是找错了也没有什么，毕竟我也属实是个不错的人。而且我知恩图报，既然你待我好，我还会报答你。”

    跟屁虫黑了脸：“没找错。”

    看他情绪激动，姜姝华为了安抚他的心，便只能道：“好好好，是我错了，你没有找错，成了吧。”

    “我是真的。”

    “我也是真的。”姜姝华道：“调查的怎么样了？”

    “查出来了。”

    “凶是谁？”姜姝华觉得格外紧张，因为当真是平生头一遭经历此事，虽然他觉得此事对于那位受害之人属实是悲惨。可怎么竟然能够调查出凶，她自然也有些激动。

    见跟屁虫不回答，姜姝华道：“为何不？不要卖关子了。”

    “二。”

    “二？”姜淑华先是疑惑了一阵子，随后她一拍大腿：“我便晓得，一定是二哥。只不过不晓得是他们其中的哪位。”

    “你觉得最不可能的那位。”

    姜姝华眸子逐渐地睁大，她摇头：“不可能吧，他属实是没有什么会。”

    “带脏东西的饭菜几乎全被送上了二楼。”

    姜姝华道：“可是他只是看着那些婢子端进来。”

    “并非。”

    “因为亲眼所见，明明便是那些婢子将这些饭菜端上来的。”

    “中途之中全是他所下。”跟屁虫道：“他非寻常人。”

    “什么意思？”

    “蛊毒。”

    蛊毒？

    姜姝华道：“什么意思？”

    “有一种蛊，用过之后可吸走人的一些记忆。”

    “你是他对那些婢子用了蛊？”

    “嗯。”

    “可是你是如何推断的呢？”

    “闻味识蛊，后于他身上发现了装蛊的瓶子。”

    姜姝华道：“可是它是称什么时候将饭菜换掉的呢？”

    姜姝华想了许久，也没有想通此事。而且她也不晓得那般和善的二哥为何能做出这样的事。

    若非听跟屁虫亲口，即便是打死她，她也不愿意相信。

    姜姝华很是失望，如果是其他人，约莫她该不会如此伤心难过，可是一想到是那位之前在她面前表现的很是忠厚老实的二哥，便还是会伤心。

    “你心软了？”

    姜姝华摇头：“并不是，既然他做了这种事，便应该承担后果。”

    她的语气格外坚定，有些人不过是伪装的好，表面看起来虽然是人畜无害，可是实际上却蛇蝎心肠。

    想到那位二哥，姜姝华不仅仅难过，还有些胆寒。

    “抓住他了吗？”

    “嗯。”

    姜姝华道：“可是他为什么要如此做？”

    “不肯。”

    “我想去看看可以吗？”

    “嗯。”跟屁虫又道：“原本便是因为你调查，你自然是可以插。”

    “可我还是想问他究竟是如何把饭菜调换的。”

    “记得你那位恶毒妹妹何时来的么？”

    “当然记得。”

    “当时没有雅间。”

    “是有这么一回事，所以她才要同我在一个雅间之中。”

    “其实有，藏尸之处是空着的。”

    原来是藏在了雅间当中么？

    姜姝华面色发白。

    她还想问些什么，听到跟屁虫道：“莫问，你受不了。”

    “我便是想要去看看，不会存在受不住之类的事情，我对我自己可是相信的很。”

    姜姝华的没错，她的确是相信她自己是有那个能力的。

    不过是看那些被残留的尸骨残骸。

    她并不怕。

    “有什么用？”

    姜姝华道：“好像，没什么用。我只是觉得既然我参与了此事，若是不看一看，属实是不大圆满。”

    “圆满有何用？”

    跟屁虫倘若认真起话来，简直是能呛死人。

    姜姝华白了他一眼，“你变了，为何同之前有如此多的不同？”

    “如此不好？”

    “不是不好，只是我不过你了。”

    “你讨厌如此的我？”

    “不讨厌，我觉得这样的你才是完美的你，你也不必想着去追求什么别人心中的好了。做自己也挺重要。我若是哪里的不对，你可以随时怼回来。”

    “你喜欢的是完美的。”

    姜姝华揉了揉额头，她觉得同跟屁虫交流有些问题，毕竟跟屁虫同她想象当中的根本便不一样。

    她不由得继续道：“跟屁虫，我不晓得你究竟是什么心，但是你需要晓得，莫要委曲求全。当我求你了。”

    一辈子都活在自责当中，姜姝华当然是不想的，可是跟屁虫约莫是有这个能力。

    若是跟屁虫为了她委曲求全，她可不就是一辈子都活在自责当中了么？

    姜姝华不由得道：“我都求你了，还不成？”

    “罢了。”

    姜姝华笑了笑：“如此便是你答应了？”

    “还能如何？”

    姜姝华道：“走吧，咱们去看一看吧。”

    跟屁虫握住她的腕：“莫要去。”

    “我都了，我并不怕这些。”

    “我也了并不想让你前去。”

    姜姝华叹了口气，“好吧，此事要如何处理？既然找到凶了，总归是要处理的吧。”

    “你不需要管了。”

    也是，毕竟这富贵楼是南掌柜的。

    如果想要送入官府也可以。

    不过这般残忍的杀人法，约莫是会被砍头的吧？

    姜姝华再次叹了口气，她觉得如此下去，这店二依旧是显得格外可怜，姜姝华便忍不住道：“二哥会死吧？”

    “嗯。”

    姜姝华点头：“也对，他不无辜。”

    虽然未曾去隔壁雅间，但是姜姝华却跟着跟屁虫去见了二哥。

    如今二哥被五花大绑，可谓是格外狼狈。

    姜姝华看着他，随后低声道：“你究竟为何要如此做？对你可有什么好处么？”

    “好处？”二面露凶光，他沉下脸，如今这般模样，倒是真的同之前的二哥完全不同。

    姜姝华的指尖儿颤了颤，她道：“可是究竟为何？”

    “我自然是有我的道理，既然如今被你们逮到，当是我自己活该，至于理由，我若是不想，你们谁也逼问不得。还是莫要多管闲事了。”

    姜姝华见二哥扭头看向其他方向，她晓得，此番若是能够问出来，约莫是不大容易了，她忍不住嗤笑：“怎的？如今便是打算破罐子破摔了不成？”

    “姑娘，我便是觉得你也是有善心之人，何苦如此咄咄相逼呢？”

    姜姝华一怔，随后喃喃自语：“你倒是真的奇怪，竟然我是良善之人。那你觉得，我哪里像什么良善之人？”她张开双臂，在二哥的面前转了个圈，随后才又轻笑：“二哥，实话实不定还能得到一些可以让你减刑的会，譬如这原本不是你的错，你的本意不是如此。”

    “此事本身便是我的错，你不需要问了，即便是我了，也同样是死。”

    能出这样的话，必然是格外失望了，姜姝华忍不住叹了口气，最终她道：“交给你们了，不晓得是否能够让他开口实话。”

    南掌柜也在，他捏着自己的下巴，摇头：“其实让人主动开口实话，本便是十分简单的一桩事。只要能够严刑逼供，严刑拷打，足够了。”南掌柜状似活动着筋骨，他脑袋来来回回地晃荡着，随后又继续道：“想要从我这里死里逃生是极其困难的。大多数都经不住我的严刑拷打便主动招了。”他一笑：“其实我觉得，左右早晚都要，为何一定要在受伤之后在出来呢？这样属实不是聪明人该做的事。”

    姜姝华都忍不住想要称赞南掌柜一番，此人果真是懂得这些。

    “你非官府之人，又凭什么对我严刑逼供？”

    南掌柜把玩着修长的指，他垂头道：“我同沉司的陈大人也算是有过命的交情，他若是平日里我遇到了困难，大可以寻求他的帮助。我觉得眼下的你便是一个大困难。不肯实话。”他重复：“不肯实话。”

    姜姝华看向他，觉得南掌柜眸光有些异常，竟然多了几分嗜血之色。

    她抬头：“跟屁虫，我怎么总觉得南掌柜不大对劲。”

    “无碍。”

    南掌柜其实的话倒也不夸张，沉司便是这朝中负责审问各种罪大恶极的罪犯之地。

    据陈大人心狠辣，只若是他动一动，便可以将这些人捏于掌心当中。

    姜姝华道：“二哥，其实我也觉得你人当真是不错。有些话既然能便出来吧，如此隐瞒便是对谁都不好。”

    “我”二哥神色有些崩溃，他道：“我当真是太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