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常言起他的故事，但要莫菲再次发誓只听不传。莫菲依言照办，他才细当年与水神约定的缘由。

    原来，许常言尚未娶妻时，不甘于给人做工而借贷开了许记杂货店。但因不善经营，生意不是很好，仅能维持温饱。一次，许常言去附近的观音庙烧香，求观音菩萨保佑，让他能够生意兴隆，也好娶妻生子，给许家传下香火。

    许常言是从外地逃荒来的，父母均在灾荒中暴毙，来到水城时什么都没有，只能乞讨为生。他受够了穷困潦倒的日子，又受尽别人的歧视侮辱，发誓定要做个有钱人。

    于是，他白天梳洗一番，收拾收拾去打零工，晚上就照样衣衫褴褛到处乞讨。这样过了几年，他攒出几文钱，加上借贷，总算开了个杂货店，不用再去乞讨和给人做零工。不久，许常言经人和与杨乐妮成婚。

    杨乐妮家是本地人氏，父母都是老实的生意人。杨母身体不好，在他们结婚第二年就病逝了。杨父则是那年闹土匪时，去外地进货被抢劫杀死，人财两空。

    从那以后，夫妻俩相依为命，却也常常为收入微薄而困苦。许常言无奈，只得再去求菩萨。那天他从观音庙出来，忽然遇到个黑衣男子，见他神情沮丧，好心请他喝酒。言谈间，许常言才得知，此人便是水神其炎。

    许常言十分惊讶，不敢相信自己居然会遇到水神。他问其炎，你不是在放河灯时才显灵的么，怎的半路来找我。其炎道，他平时无事也会到处转转，看有没有什么好玩的，就去凑个热闹。看到许常言一脸愁苦地从观音庙出来，心想他必有事相求，就特来结识。

    其炎还，这里的观音庙不灵，观音奶奶几十年不来一次，根本听不到百姓的祈求。如果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求他最实在。许常言当然乐不可支，谁不想遇到菩萨神仙显灵，好给自己达成愿望啊。他把自己的苦闷都跟其炎讲了，只要能保佑他发财，有地位，不再被人瞧不起，他什么都愿意。

    其炎听了，见他态度很是虔诚，就：“让你发财意思，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许常言问是什么条件，其炎道：“很简单，日后你若生了女儿，定要与我做新娘。我保你生意兴隆，长盛不衰，以后子孙满堂，福荫后代！”

    许常言一听，想都不想就答应了，立即对其炎作揖致谢。于是，其炎就告诉他什么时候去什么地方进什么货，该卖多少钱。什么时候该把货物屯起来，什么时候又该出。在其炎的指点下，许记杂货店的生意越来越好，赚的钱也越来越多，渐渐在水城成了远近闻名的富户。

    而那些曾经欺负过许常言的人们，见他如今开个杂货店都过得风生水起，便都对他高看一眼。许常言对现在的状况很满意，但妻子久久不孕又让他心焦。

    他忽然想起与水神其炎的约定，不禁冒出一身冷汗。想到那个其炎浑身阴冷漆黑，不似常人，女儿若嫁过去就必须跟他在水里生活，不得常与娘家走动，他就一万个不愿意。

    而且，按照常理，如果女儿生得花容月貌，将来定能嫁个达官贵人家的公子，以后能做个官太太，他们家祖上也有光彩。可如果嫁给水神那么个黑不溜秋的玩意儿，又不能像正常人那样生活，女儿这辈子可就毁了。

    故而，他又开始拜佛，求菩萨赐与他一个儿子，千万不要是女儿。因为他知道，与水神约定好的事万万不能更改。否则，水神一发怒发起大水来，别他家，整个水城都会淹没在洪水之中。他虽不是什么圣人，却也不愿造下如此罪孽。唯一的希望就是妻子生下儿子，之后再也不要生产。

    杨乐妮怀孕后，许常言十分高兴，天天焚香祈祷，只想要个儿子，多的不想要。他发誓，只要妻子生得儿子，他一定好好爱护，让其传家。

    可谁知，杨乐妮一怀就是一年，还经历三天三夜之苦，几乎丢命才把孩子生下来。而他苦苦盼望的孩子居然是个女儿！这就意味着只要女儿长到十八岁，他就必须把她嫁给水神！而如果是男孩，他与水神的约定就作废了。

    莫菲听到这里，才明白为什么许常言那么想要儿子。她很同情他，可又恨他没出息，居然没有仔细考虑过自己女儿未来的命运就立下了这样的约定。

    许常言为了打破这个约定，曾几次想让女儿死。可事与愿违，试过几次都失败了。他终于相信这是命中注定，不再做伤害女儿的事，而是好好爱护。既然不能让女儿死，那就给她订亲，他认为，只要女儿有了夫婿，水神定会嫌弃，到时候就不会硬要娶他的女儿了。

    只可惜，不管许常言给女儿定了谁家的子，那孩子总会莫名其妙夭折。这样过了几年，与许卿容订过亲的男孩都死了，而她也即将满十八岁。许常言见女儿与徒弟盛安诺互相爱怜，心想或许他们才是真正的一对。为防盛安诺也突然暴毙，许常言没有给他们订亲。可没想到，女儿长到十八岁，居然在他们都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就被水神突然临幸，成了他没办过婚礼的新娘！

    许卿容从水里出来后，知道了父亲与水神的约定，而自己已被水神临幸，再也不能清清白白嫁给盛安诺，几度欲寻死。许常言和杨乐妮几次救下，求她不论如何要活下去，许家只有她一根独苗，不能没有她。许卿容答应了，带着一身怨恨嫁给了水神。而许常言的天也塌了，觉得再也没有什么值得眷恋。

    莫菲问他：“那，你来妖界做生意，也是水神搭的桥吧？”

    许常言沉重地点点头：“没错。我在人间做了那么多年，早已誉满天下。生意不大，可信誉非常好。水神帮我取得了天界的认可，并带我走通商通道到妖界，魔界和神界做生意。因为人间的货物于这三界比较稀奇，我的生意越来越好，赚得越来越多。可是，钱虽然多得花不完，女儿却再也回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