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身着翠色衣裙的圆脸丫鬟走过来笑道：“宝珠姐请随奴婢进来。”

    廊下的丫鬟们此时鸦雀无声，有人想交头接耳便被身旁的人按了下去。在丫鬟们的奇怪目光注视下，赵卫琳跟在春杏身后，走进屋内。

    待她进去了，丫鬟们互相睇了眼神，低低地笑了起来——这穿的是什么过时的衣裙，跟个大寿桃似的。

    屋内和屋外气氛是一样的，待她进去之后，熙熙攘攘的气氛一下就变得安静下来，十几道目光落到她的身上，似在好奇似在探索还有是在看笑话。

    她一眼便看到了坐在主位上的富态老太太，她此时脸上没有半分笑意，甚至不想给她一个眼神。直到她出声道：“外祖母好，宝珠给您和诸位拜年了。”

    杨玖雁不得不抬头看她一眼，当看到她身上的衣裳不由微微皱眉，“来了好，坐。”

    在这尴尬的时刻，丫鬟挪来矮凳让她与辈们坐在一起，她身旁有个跟她差不多大的女娃，长的大眼睛樱桃嘴，偏头瞧了她一眼，然后跟她娘亲耳边悄悄话，边还边瞧她。

    不用，肯定是在嘲笑她鲜艳的衣裳。

    不知怎地，她自己嫌弃没问题，若是别人嫌弃她这身以上，她有点生气。

    “宝珠妹妹”

    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让她忘记了一切，她顺着声音的来源看去，果然是李昭惜。

    方才人太多，没有主意到她。

    她还是记忆里的清丽温婉模样，此时的她不过十四岁，却已像个四平八稳的大人了。

    李昭惜上前笑着牵起赵卫琳的，“上回你来的时候没有见到的一位姨母，我领你见见。”

    她指着一位身形消瘦的女人道：“这位是你三姨母，今年才搬到宁安来，以前你没见过。”

    “拜见三姨母。”赵卫琳道。

    李程程温笑着摘下腕子的一只银镯子递给她，“不曾带什么贵重礼物，你莫要嫌弃。”

    赵卫琳看了看李昭惜，李昭惜笑道：“三姨母给你的你便拿着，这有什么。”

    “那谢谢三姨母了，有空去我家做客。”赵卫琳恭敬地双接过来，然而对方却没有放，她抬头望对方正在看着她失了神，直到李程程感到自己失态了才松。

    松之际，赵卫琳忽而瞧见对方臂上有一块淤青。

    李程程缩回，扯了下袖子，道：“好、好。”

    她又将身旁两个五六岁的男娃和女娃，介绍给赵卫琳：“这是我的两个孩子，龙凤胎。”

    两个孩子似乎怕见生，躲在他们娘的后面不露头。

    “龙凤呈祥，姨母好福气。”赵卫琳笑道。

    “好了”杨玖雁沉沉道，“你们年轻的陪着我们肯定没意思，昭惜你领着你姊妹兄弟吗去玩吧。”

    李昭惜柔柔应下，“是。”

    众人随她来到了一座建在竹林中的阁子中，赵卫琳抬头看到那匾额上写了‘含微阁’。

    还记得这阁子名字的由来，李昭惜那时家里在竹林里建了一个竹舍，很是雅致。她便来问问赵卫琳起一个什么名字好。

    赵卫琳那时正渡宋词读到白居易的北窗竹石中‘筠风散余清，苔雨含微绿。’，便随口了个‘含微阁’好听。

    没想到李昭惜真的用了。

    李昭惜瞧她在看牌匾，友善地挽起她的，笑道：“外面风大快进去吧，姊妹们都等着呢。”

    屋内暖风席席，竹香阵阵，令人通身舒畅。

    有丫鬟将众人迎了进来，接过几人中的披风，众人依次落座在长桌旁。

    赵卫琳坐到了最外面，遥遥看着李昭惜。

    在李昭惜右下坐着一位瓜子脸搞鼻梁的女孩儿，约莫十岁左右。她是李昭惜的亲妹妹，叫李巧儿，向来是牙尖嘴利的人。

    刚才她去给老太太拆红梅故没有出现在东院，若是她在，场面一定十分尴尬。

    “呀”李巧儿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一样，从那么遥远的地方来到赵卫琳身边，“宝珠姐姐这个衣裳哪里买的，好漂亮呀”

    众人的目光集中在赵卫琳的‘寿桃装’上，多多少少都有看热闹的意思。

    “我姑父给我从徽州带来，实属上品，你们没见过吧。”赵卫琳拿出孩子的样子大言不惭。

    李巧儿嘻嘻道：“那我们还真没见过。”她捏起赵卫琳肩膀上的大花边，“这是徽州的飨线蚕丝吗，你姑父是不是被骗了，飨线蚕丝哪能染出这么鲜艳的颜色，跟在色盘里滚了一圈似的。”

    大家忍不住嬉笑出声，气氛陡然热闹起来，虽然是建立在埋汰别人的基础之上。

    “我姑了，大过年的就得穿点喜庆的，不然过年显得晦气，来年会倒霉的。”

    赵卫琳扫射了好几个，席间有不少穿的素色的，其中还包括素来喜欢素色衣裳的李昭惜。

    完她便有些后悔了，从来没想过她自己会这么沉不住气，忘记了此行的主要目的。

    好在一向宽容大度的李昭惜并没有放在心上，她将妹唤回来，悄悄瞪了李巧儿一眼。

    “宝珠妹妹别介意，巧儿平时跟我开玩笑开惯了每个分寸。”

    赵卫琳起身笑道：“昭姐多虑了，我们都是在开玩笑，哪里会真生气呢，大家也别介意我一时口快。”

    这语气这语调，似乎似曾相识，这让李昭惜心里咯噔一声，眼神也随之变了一瞬，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那就好。”

    赵卫琳看着她的反应，心中有了计较。

    她还是那么敏感，那么聪明，也许可以慢慢找会告诉她这一切，也许。

    大户人家的女孩子们在一起也不过是煮茶玩算筹之类的游戏，一玩起来也都忘记了关注外来特殊人员。

    赵卫琳自然是对这些没有兴趣的，李昭惜亦然，她们不约而同地坐在一边捧着茶看着她们玩闹。

    越过众人四目相对，有那么一点点尴尬和诧异。

    李昭惜搁下茶杯走到她身边，温笑道：“你怎么不去玩，我带你去，来——”

    赵卫琳摇摇头，“我不耐烦玩这些，好生没趣儿。”

    “你倒和我一样。”李昭惜看着她们玩的正热火朝天，便道：“不然我带你去我的院子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