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含情语脉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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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外寒星点点,冷冽的夜风将窗棂吹彻作响,荀钰来到窗前伸将那窗棂掩合上,便敛衣在案几前坐了下来,将目光移至那案几上明明灭灭的灯烛之上,眸子半眯,竟是一瞬之间晃了神。

    再看他衣袖下所压的那张铺陈开的信纸,他颔首,顿了片刻,这才执起墨碟前的笔一字一句的书写起来。

    荀钰落笔之处心中皆是方才在悬崖前的山道上所听见的叶庭雪与个歌凤缺的谈话。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歌凤缺竟是鲛人而并非人类,所以当年的沧海,当年的歌氏究竟发生过什么?

    他记得自己的师父荀清欢有一位失踪多年的亲姐姐,这么多年一直未曾寻觅到踪迹,此前慕山曾将此事以红貘相要挟,但找到师父的亲姐姐是真是假尚且没有定论。

    他隐约记得师父自幼便是生活在九华洲附近,因遭受了海难,才颠沛流离,家破人亡,而后与亲姐失散。

    可是将今日所闻联系起来,荀钰心中不禁生出一个大胆的猜想,师父荀清欢和她的亲姐姐会不会也是沧海的鲛人,只是为了掩人耳目而隐藏自己的身份在这尘世间生活。

    而师父多年寻找的亲姐,会不会与歌凤缺的母亲有关联?

    虽然这猜测并无一丝证据,全然是他的假想,但他仍旧抱着一试的心态写下这封信回天狼谷,希望他的下属能够帮他去调查此事。

    但其实他如此做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则是因为他知晓这些年冥海的珍珠流失的速度十分迅速,而歌凤缺的母亲作为上一任鲛人族公主嫁入了歌氏,这珍珠的去向会不会与此有关系?

    如此顺藤摸瓜,不定会找到一些他想要的线索。

    且若是能够查清此事,在天狼谷日后与冥海鲛人族的相交上并非不是一件好事。

    他搁置下中的笔,将那信纸折叠起来放入了信封之中,而后站起身来打开门扉,朝着屋外走去。

    他行至门前时,眸光恰好望向叶庭雪的居所,只见屋中灯火昏黄,看来她还并未歇下。

    此时,他的脑海之中便不自觉地浮现出方才无意之中所见叶庭雪与迦阳相拥的景象。

    心下泛起一阵细密如针刺般的疼痛来,他请阖双眸,逼迫自己将那记忆忘却,而后迈开步子朝着无名之城的城门外走去。

    他行出城门,朝着山路向下而行,路过了夷合部族的部落,来到他们最初歇脚之地,在前方的一处大树前停了下来。

    “出来吧。”他温润的声音才落下,便见那大树后突然闪出一人,那人身着天狼谷弟子衣衫,见了荀钰后便当即行礼。

    “谷主!”他声音铿锵有力,听上去应是个年纪比荀钰稍大些的男子。

    “林衣,你照着这信中所写去查。”荀钰将袖中所藏的信封取出,递至那男子的面前,“查到任何线索立即写信告知我。”

    “是,谷主放心,属下这就下山。”被称作林衣的男子颔首接过信封后便起身匆匆离去。

    荀钰静静地立在原地,极目远眺,不知道此次自己的猜想是否会有结果

    而此刻,叶庭雪正同迦阳坐于她房中的圆桌前,方才在那正殿前她想要对迦阳所的话只是了一半,便被迦阳以吻封缄,后面的话自然而然也没有出口。

    眼下房中只有他们两人,她便轻声开口,将歌凤缺告知自己的事情也告知了迦阳,“凤缺哥哥是鲛人族的事情我是怎么也难以想象的,但如今看来鲛人族此时也恰好缺少一位领头的人,或许凤缺哥哥正是能够解救他们的人。”

    “此事实在是匪夷所思,歌凤缺所这般,但可有法子证实了此事?”迦阳剑眉一蹙,照他对歌凤缺的看法来,是难以轻易相信此人的。

    “应是有的,否则他也不会来寻夜苏了。”叶庭雪若有所思的回答到。

    “但愿他不是因别的目的而编造出如此故事来。”迦阳搁置在桌上的轻轻地握成拳头。

    “只是令我不解的是,既然师伯一直都知晓此事,为何要隐瞒凤缺哥哥,偏偏到了如今才告诉他?”叶庭雪想到此处,不禁蹙起了眉头来。

    “或许是被迫无奈。”迦阳星眸半眯,“若是歌凤缺一早便知晓了此事去质问你那师伯,他自然没有其他办法,只能告诉他真相。”

    叶庭雪闻言后,并未话,而是沉思起来。

    忽而又听得迦阳道:“我觉得这其中的定然还有隐情,你那师伯是很奇怪。”迦阳的知觉如此告诉他。

    “自我腿疾一事起我心中便已是觉得师伯此人有些不对劲。”叶庭雪顿了顿,“本想当面问他,却不想并未见到他本人,此事也搁置了下来。如今他又突然告知了凤缺哥哥他身世的故事,在这风口浪尖,实在是让我觉着奇怪。”

    “我想或许同龙渊剑有关。”迦阳分析到,“你也曾过你那师伯一心致力于寻找龙渊剑,就连歌凤缺也是他寻找龙渊剑的段,那么对他而言所有的事最后都要归结到龙渊剑上。”

    “你的有理,只是我们没有证据,也无法将这些事全部串联在一起。”叶庭雪眸中生起一丝隐忧,“唯有待下次凤缺哥哥来时,再仔细询问他一些事。”

    迦阳见她满面严肃,又一心想着同歌凤缺有关之事,忽然又生出一丝莫名的醋意,便轻声道:“庭雪,你过来。”他朝她伸出修长的来,示意她将自己的放在他掌中。

    叶庭雪抬眸望向他,虽不解,但却无法抗拒他那拥着点点寒星的眸子,便将自己的素落在他掌中,起身向他走去。

    哪知迦阳在牵住她的那一刻,便轻轻一用力将她一带,带入了自怀中。

    叶庭雪顺势坐在了他的双腿之上,侧着身子秀眉一蹙,竟是抬至他面颊轻轻地一掐,“迦阳,你怎么这般顽皮?”这言语就好似在训那稚嫩的孩童一般。

    迦阳勾唇露出一抹朗似天阳的笑来,“谁让你一心一意只想着你那位凤缺哥哥?”顿了顿,他将唇瓣凑至她耳边,“我今日可过,你是我的,你不准在我面前想着别的男子。”

    叶庭雪的耳尖因他喷洒出的气息而愈发红了起来,却道:“那是否只要不当着你的面,便可随意肖想他人?”她故意同迦阳辩驳起来,便是觉着迦阳此举实在是像个孩子,他平日里心胸宽广,怎么一到此事上便如此的计较起来?

    迦阳听后竟是轻笑出声,若平日里叶庭雪是绝不会出这般话来的,今日却是这般顽皮,偏要同自己辩驳出个道理来的意味。

    他思及此处,右轻揽叶庭雪的腰肢,将她与自己贴的更近了些,便见她眼睫一颤,于是低声道:“那庭雪你大可以试试,届时我定然饶不了你所想的那男子。”

    “你!”叶庭雪那远山眉轻扬,颇有几分凌厉的气势,但随即却灵光一闪,道,“那我若是所想之人便是你迦阳,你是不是也饶不了你自己?”

    她言罢后,见迦阳眸色一暗,心道自己为何在迦阳面前却总是与平日里大不相同,出这般话来,后知后觉的认为有些难为情。

    于是便移开目光,不再去看迦阳,迦阳却笑着道:“庭雪,你平日里话可没有这般厉害。”

    叶庭雪颔首垂眸,轻声:“我也不知自己为何”她话至一半,便想要挣扎着从迦阳的腿上起身,但却被迦阳两拥着,难以动弹。

    迦阳让她变得不像自己,她不知此究竟是好还是不好,所以有些无措地想要离开迦阳的拥抱,可是迦阳却哪里愿意就此放开她。

    “好了,我不同你笑了。”迦阳见她要走,也不再同她玩笑,“你让我静静地抱你片刻可好?”

    叶庭雪沉思片刻,点了点头,任由迦阳双环抱住她的纤腰,而她则静静地望向一旁的窗棂之外,“迦阳你不必吃味,我已经彻底地放下了凤缺哥哥,只当他作自己的亲人那般,与对你的情感是全然不同的。”

    “方才在殿外我也曾对你过,我的一整颗心都已经交给你了。”叶庭雪继续轻声着,听在迦阳耳中是无尽的柔情与爱意,其实他早已不再生气,叶庭雪对他的心意他是全然知晓的,也一丝一缕都感受着放在心底。

    他只是偶尔也会生出惧意,害怕叶庭雪忽然有一日便离自己而去,他向来觉得自己是无畏无惧的,只是如今却也有了软肋,便再难以如同以往那般心无牵挂了。

    “庭雪,你的我都明白。”他抬眸望向叶庭雪如玉般的面庞,“你便当我方才是个心智不全的孩童,幼稚了片刻罢了。”

    叶庭雪见他露出这般神情来,心下一软,清浅地笑了出来,竟是缓缓地低下头去凑近迦阳的唇瓣。

    迦阳几乎因她的动作而怔楞住,一动不动地看着她将水唇轻落在自己的唇瓣上,轻轻地一吻,好似那花瓣落于水面,溅起的涟漪在迦阳的心上无休无止。

    就在叶庭雪将要离开他的唇瓣之时,迦阳却拦住她的腰不让她动作,而继续浅尝着她唇上的凉意,心中只盼着这良夜能够长一些,再长一些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