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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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半夜下了一场雨。

    室外凉阴阴的,房间里的温度却节节攀升,黑暗中,两道影子难舍难分,水渍声伴着淅淅沥沥的雨声,还有温柔的低语。

    “柠柠,不哭了”

    “乖。”

    “最后一次。”

    顾迟溪抱着温柠轻声哄,唇上搅绕不停,温柠眼角带泪,嘴里嘟嘟囔囔地骂:“无耻臭流氓”

    一开始醉得晕晕乎乎,被这匹伺埋伏的狼得了逞,这会儿折腾到现在,她酒都醒了,顾迟溪还意犹未尽,嘴上倒哄得好听。

    “嗯,姐姐无耻,姐姐是臭流氓。”顾迟溪顺着她。

    温柠咬紧牙关,用力一蹬腿试图将这人踢下去,不料却被攥住了脚踝。

    外面雨势愈大,声音哗啦啦地响,院子里还未凋谢的花草被雨水冲刷着,枝叶挺立,随风摇摆,盈满的水沿着花圃滴滴答答淌落。

    凌晨三点多,雨停了,大火彻底熄灭。

    两人相拥着沉沉睡去

    一缕阳光投射在地板上,散落的衣物,大大的纸团,几个用过的指|套,凌乱不堪。

    被子里,温柠动了动,意识清醒过来,只觉得头痛欲裂,像是有人拿着锤子狠狠敲她的脑袋。她迷迷糊糊睁开眼,视线里却是一张放大的脸。

    “!”

    她猛一激灵坐了起来,被子滑下去,肩膀一凉。

    温柠低头看。

    身上不着寸缕,大片白皙的皮肤零星印着几处暗红色痕迹,浮起细细密密的血点,有些瘆人。她愣了几秒,恍然回想起昨晚的事,脑袋像要裂开了一样疼。

    “嘶——”

    她皱眉,抬揉了揉太阳穴。

    昨晚的情形历历在目,时而清晰,时而朦胧,她还以为是在做梦,那人一遍遍地哄着她,温声细语,却一次次不肯放过她。

    而她脑子里混混沌沌,什么都不清楚,只晓得顺从身体的本能。

    所以她们

    温柠深呼吸,转头看向那睡得正香的罪魁祸首,又恼又悔,她用力拍了下那人的肩膀,没好气道:“起来!”

    没反应。

    她脸更黑了,更大力气又拍了一下,“喂——”

    还是没反应。

    这人???

    夜里精力充沛把她得死去活来,白天倒是睡得像头死猪一样。温柠越想越气,伸捏她鼻子。

    “顾,迟,溪,你,再,不”

    话未完,睡梦中的顾迟溪皱起眉,闷哼了一声,转动脖颈甩开她的,悠然睁开眼,目光迷离地望着她。

    “柠柠”

    嗓音里含着慵懒的困意。

    见温柠沉着脸,她呆滞了片刻,想起昨晚,顿时明白过来,缓缓拉起被子遮挡住鼻子以下,仅露出两只眼睛,“我错了。”

    完,眨眨眼。

    一副委屈又怯怯的样子。

    温柠立刻便心软了,有些不忍,气也消了大半。

    终归是喝酒误事,明知自己酒量不好,还一个人喝掉大半瓶红酒,晕成那样。在外面她不敢这么乱来,只有家里绝对安全,才敢放任自己被酒精麻痹。

    然而家里有个“流氓”。

    她看着顾迟溪乖宝宝认错的表情,想起两次在会议室外偷看,这人一脸肃冷,简直无法相信是同一个人。

    “以后你别想进我房间了。”温柠背过身去,下床,捡起地板上自己的睡衣穿好。

    顾迟溪掀开被子,抱住她,“老婆”边喊她边抬起臂,声:“你昨天抓得我可疼了。”

    细白的臂上横着几道深深的红痕。

    温柠扫了一眼,嗔道:“活该。”

    “”

    温柠挣扎着推开她,蹲下去收拾狼藉,纸团一个一个捡起来,还有湿巾,擦过什么可想而知。看到旁边用过的指套,她脸颊蓦地一红,竟鬼使神差般数了起来。

    一,二,三

    六个。

    用了六个?!

    温柠顿时羞得面红耳赤。

    她一股脑儿用里的纸团抓起这些指|套,快步走到垃圾桶旁,丢进去,一转身,猝不及防撞上顾迟溪似笑非笑的目光。

    “看什么看?出去。”温柠恼怒道。

    顾迟溪收敛笑意,指了指地板,“帮我捡一下。”

    “自己捡。”

    “原来老婆想看我光着?”

    “”

    温柠瞪了她一眼,弯腰将那件睡袍捡起来,丢到她面前,“快点穿,穿好出去。”

    “嗯。”

    即使知道温柠的性格就是如此,但被当做不速之客一样赶出去,听着冷言冷语,顾迟溪也还是有点难过。她低着头,下垂的眼皮掩盖住情绪,用最快速度穿好睡袍,都没来得及系带子,便拿上离开了房间。

    温柠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外,心忽然抽搐了一下。

    她这是把她赶走了吗?

    想起昨晚自己喝醉了的心里话,温柠既懊悔又不安,她好像亲将自己的软肋交给了顾迟溪,任由拿捏,眼看着自己一步步陷进去。

    如果,顾迟溪再一次像七年前那样不告而别呢?

    她怎么能不吸取教训?

    若是悲剧重演,她实在经不起第二次蚀骨掏心般的打击。纵使她再情不自禁想要靠近顾迟溪,也只能将对方推得更远,不开始,就不会结束。

    同居就是陷落之源。

    温柠深吸一口气,闭上眼,泪水从眼角缝隙里滑下来

    顾迟溪在厨房煮早餐。

    昨晚折腾到凌晨,身体乏累,今天九点钟起来算是早了,但临近午餐,她只煮了简单的粥,煎了几片吐司,端出去。

    摆好餐具,她一抬头,看到温柠从楼梯上下来,“柠柠,吃早餐了。”

    “嗯。”

    温柠械似的坐到餐桌边,用勺子搅动着热粥,轻轻吹气,顾迟溪也坐下来,夹了一片吐司先吃。

    忽然,吹气声戛然而止。

    “要不我们别住一起了吧。”温柠看着桌面。

    顾迟溪咽下口中的食物,问:“为什么?”

    “没为什么,不想住。”

    “是因为昨晚的事么?”

    温柠摇了摇头,:“我觉得同居不利于我们的合作关系。”语气低沉,像是陌生人。

    “可是领证之前你答应过。”顾迟溪不明白她想做什么。

    温柠继续搅动热粥,又问:“你给你妈妈看过结婚证了吗?”

    “嗯。”

    “那就好。”

    “柠柠?”顾迟溪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温柠抬起头,神情颓靡地看着她,“我不想遵守协议了,你也可以不必遵守,直接离婚吧,欠你的钱我会慢慢还给你。”

    欠银行是欠,欠顾迟溪也是欠,都一样。

    她在些什么?

    两人对视着,顾迟溪目光深深,黑沉的眸里闪动着水泽,良久,她深呼吸,视线移向别处,唇角缓缓地扬了起来,“离婚不可能,但我可以答应你不再住一起。”

    “吃完饭我就搬。”

    “你的东西不用搬回来,就放在酒店,忙的时候过去休息,提前和我一声,我会避开。”

    “这样满意吗?”她视线转回来看着温柠,眼睛有点红。

    温柠一抖,勺子掉进了碗里,碰撞发出清脆的“叮”声,她没话,重新捏起勺子,一口一口地喂粥给自己,很快见了底。

    “不用,”她摇头道,“我胡的,你就当我什么都没过。”

    顾迟溪却以为她铁了心要离婚,心底发凉,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力,“柠柠,你真的那么恨我?”

    “不恨了,现在是怕。”

    “什么?”

    温柠像木偶一样僵硬地摇了摇头,“没什么。”

    一场秋雨落下来,天气渐渐转凉。

    航材事件过去整整一周,没有激起任何水花,康总监重新回到了岗位上,公司也没再追究。

    康总监心怀冤屈,自然是不可能认罪,警方那边打算重新调查,但出于某些因素而中止,最后撤了案,事情就这样不了了之。

    顾迟溪心里打着算盘,这件事除了她自己,没人知道内情,背后的人如果急于取得成果,就一定会做些什么,或继续陷害公司里其他高管,或直接对她发难。

    接下来只能静观其变。

    自从生日过后,她便很少回天和湾了,偶尔回酒店会遇到温柠,她不打扰,加上工作忙碌,除了日常给温柠报备以外,两人几乎没有交集。

    与以往不同,她报备,温柠会回复她。

    大多数时候都是一个“嗯”,或者一个“好”,简单而冷淡,虽然文字无法判断出情绪,但她能感受到那一丝微妙的变化。

    这天傍晚,她接到了温柠的电话。

    号码的备注从改为“柠宝”那天起,就从未出现过在来电显示上,以至于顾迟溪盯着屏幕,盯了许久才反应过来。

    “柠柠?”

    电话里沉默了片刻,传来温柠低沉的嗓音:“你在哪?”

    “公司。”

    “今晚回天和湾么?”温柠问。

    顾迟溪的心猝然一跃,炸开绚烂的欣喜,但却始终保持着清醒理智,“怎么了?”

    “找你有点事。”

    “什么事?”

    那边犹豫了会儿,声音更低:“回来吧。”

    “好。”

    “那我等你。”

    “嗯。”

    挂掉电话,顾迟溪按住左胸口,掌心下清晰地感受到那股急促跳动的频率。她看着出神,不可避免地又想到“离婚”二字。

    难道柠柠又动了离婚的念头?

    夕阳把天空染成了金红色。

    顾迟溪下到地库,坐进了等候在专属位置上的车,让司直接去天和湾。她坐在后排,秀眉低目,用翻看着温柠未来一周的排班计划。

    国庆假期是运输高峰,客流量将会是平常的几倍,未来一周公司的总航班量大幅度增多,意味着空勤人员的排班也多。

    柠柠下周要连飞四天,十六段,休四十八时,又连飞四天,紧密度显然比淡季大。

    顾迟溪给助理发了条微信:

    [取消温柠05-0四天的航班。]

    剩下交给谭佳去做。

    “顾总”司范突然出声。

    “嗯?”

    “后面好像有辆车在跟着我们。”他着又看了眼后视镜。

    顾迟溪闻言皱眉,转身往后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