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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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迟溪捧住温柠的脸,在她的唇上吮|弄,急促,凌乱,吻得毫无章法。

    她只想感受她的存在。

    薄软的唇是密集的雨点砸下来,是轻盈的雪花纷纷扬扬落下来,时而狂乱,时而心,带着一股贪婪的气息。温柠丝毫不抗拒,被扣住的后脑往前迎|合着,由被动变得主动。

    她比顾迟溪高一点点,略微低头,热烈的吻汹涌如巨浪。

    报复的快感又兜上心来。

    温柠退开些,抱着她一个转身,将人抵在玄关上,喘着气:“你知道我有多绝望吗?前一天还通过电话,我们约好那天一起回家,你来接我,我在学校门口等你”

    眼泪快憋不住了,话音戛然而止。

    她将下巴搁在顾迟溪的肩膀,耳朵隔着头发贴住耳朵,缓了一缓,“那时候我就当你死了,再也回不来了。”

    怀里人抽搐了一下。

    骤然安静。

    “柠柠唔——”顾迟溪张开嘴,猝不及防被堵住,口中绕开生硬猛烈的气|息,好像很急切,有怒,有怨,还有她不知道能不能自作多情称之的在意。

    她蔫了下去,欢喜地承|受。

    温柠并不会接吻,只依着本能,胡搅蛮缠一通,像是受伤过后的反击,不断发|泄。

    安静的室内充斥着深|长的呼吸。

    顾迟溪两紧紧地攀在温柠肩膀,微仰着头,只能感觉到野火在唇上跳,顺着喉咙落到肺里,烧干了氧气,她有点窒息,脸涨得通红,心跳也愈来愈快。

    终于,温柠松开了她。

    “柠柠”她大口喘着气,眼角沁出泪。

    昔日冷淡疏离的姐姐,威严肃穆的大老总,此刻的眼神有些迷|醉,像一只受了惊却仍贪恋爱慕她的鹿。

    温柠突然想狠狠欺负她。

    虽然报复的感觉很畅快,但越是畅快,心就越疼,那样的念头在温柠脑海中一闪而过,很快湮灭了。

    她抬替她擦掉眼泪,嗔道:“你肺活量能比我大?”

    顾迟溪缓着气,握住她贴在自己脸颊边的,闭眼喃喃:“我喜欢那种感觉”被吻得发红的嘴唇,像熟透的果实,引人采撷。

    身体也在发抖。

    温柠注视着,眸中的情绪渐渐沉淀了,忍不住俯下去,衔住那片唇,这次极其心温柔,像在逗|弄。

    如果二十岁生日那天,能实现这个愿望就好了。

    如今愿望变得不是愿望。

    吻又绵又细,很烫,迸射激烈的电流。

    她还是很生涩,并没有因为发泄过一次就懂得,只有在爱人面前自然流露的本能。其实,两个人都不那么擅长。

    顾迟溪颤了颤浓睫,回应着,任由攫取,在她怀中融化成一滩水。

    温情的夜晚灯火流丽。

    ——咕噜

    温柠的肚子很不合时宜地叫了一声。

    两人顿住,一时被扫了兴致,顾迟溪率先从怀抱中抽离出来,抿嘴笑了笑,抚着温柠的脸:“先吃饭,我做好了。”

    “嗯。”温柠尴尬垂下眼。

    午饭是一点半吃的,吃完她带着组员在休息室里等加组通知,等了三个多时,五点半才从城起飞,现在都七点多了,回来路上就饿得不行。

    顾迟溪牵着她的进屋,突然想起了什么,脚步一顿,“在飞上没有受伤吧?”她皱起眉,两在温柠的制服上胡乱摸找了一通,“万一磕磕碰碰,或者有内伤呢”

    “没有没有。”温柠连忙摁住她的,“我一直坐在驾驶舱,没发生很严重的颠簸。”

    顾迟溪抿住唇。

    看见温柠的那一刻,什么都忘了。

    桌上三个菜一个汤,顾迟溪盛好饭放到温柠面前,自己也坐下来,把每样菜夹了一筷子送入温柠碗里,自己再吃。

    她的目光落在温柠脸上,凝视她的五官,咀嚼的动作,自己吃两口就忍不住想看一眼。

    不看就好像人会从眼前消失。

    “只是一个发动坏了而已。”温柠好似能感知到她的情绪,柔声宽慰道,“其他设备一切正常,周边天气也很好,按处置程序操作很顺利,我觉得挺幸运的。”

    飞行训练中有针对各种特殊情况而设置的训练项目,单发失效是最常见的,但却不是难度最大的,飞行员每年两次复训、体检,各类考核,处理今天这样的情况游刃有余。

    但如果不幸一点,譬如发动脱落了,或是起火了,事态就可能比现在严重得多。

    “飞从雷达上消失了,与地面失联。”顾迟溪低声道。

    温柠愣了一下,:“应该是线路故障,应答不心关了,那个时候要备降,我得控制住飞平衡,姚副在做检查单”

    着着,她看到顾迟溪红了眼睛。

    她闭上嘴。

    顾迟溪仰了仰脖子,继续吃饭。

    “不管怎么样,平安落地了,没有人员伤亡就是好事。你别难过。”温柠放下筷子,握了握她的左。

    好久好久没有安慰过别人,突然出来显得那么别扭。

    “嗯。”

    顾迟溪抬眸一笑,眼睛渐渐褪红。

    飞行专业方面的东西,她懂的不多,到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无法与温柠交流,譬如她要是懂,或许就能从技术角度分析、讨论,不至于让温柠刚经历完九死一生还要安慰自己。

    “我比较担心事情后续的发酵,今年公司已经传出两次不好的新闻了,这次又”温柠叹了口气,强烈的自责涌上来。

    当时她应该坚持换飞。

    但就算是换了,被其他组执飞到一样会酿出事故。问题的本身在于安全隐患,爆发只是时间早晚。

    见顾迟溪表情淡淡,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她不禁问:“你不担心吗?”

    “担心什么?”

    “事故啊,”温柠皱眉,“负面新闻是其次,重要的是飞安记录。”

    “柠柠”

    顾迟溪望着她,眼眸里水光潋滟,“世界上只有一个你。”

    温柠喉咙一紧。

    她的整张脸被笼在雾面黄的灯光下,呈现出柔焦感,黑亮的眼睛滢滢泛光,像一汪微澜的湖水,温柠的脸如石子投进去,荡漾开一层又一层波纹。

    事情发生那一刻,她只想到了温柠。

    她唯一在乎的。

    温柠低下脸,看着满桌合自己口味的菜肴。

    一个人生活了七年,早就忘记亲密关系是什么样子,或者,她和顾迟溪其实从未拥有过超脱“朋友”、“姐妹”之外的亲密关系,只记得时候像朋友一样,像姐妹一样的相处场景,现在面对彼此间的关心和在意,她竟无所适从。

    “没有谁离开谁不能活”温柠笑了笑,“我不是都挺过来了么。”

    她想劝慰顾迟溪,看开一点,不必在自己这棵树上吊死,内心的喜悦却从眼睛里流出来。

    话一出口,带着别扭的刺。

    顾迟溪被刺中。

    温柠知道自己错话了,一时后悔,伸筷子给她夹了个鸡翅,“吃饭吧。”

    “嗯。”

    两个人默默地吃饭。

    吃完,温柠要去洗碗,顾迟溪抢走了,她无奈,却也不走,跟着进厨房站在顾迟溪身边。

    水声哗哗响,顾迟溪的动作利落,水流淋在她秀白的双上,像两条游鱼,温柠就在旁边看,替她把洗好的盘子、碗筷一一归置。

    不话,却很默契。

    “今天落地的时候”温柠看着她关了水,拎起墙上的软布为她擦,顺带把今天航检务的话转达了一遍。

    顾迟溪听得皱起了眉。

    “如果真是配件问题的话,肯定不止这一架飞用了,起飞前航检跟我是从上个月十六开始等配件,也就是现在立刻要把十六号之后有维修记录的飞全部按住,停场一个个检查,否则这个隐患太大了,今天我算是幸运,发动没掉,万一其他飞上飞着飞着掉了,金属碎片割断液压管,就没这么幸运了。”

    温柠语气严肃,细致地为她擦干,把软布挂回去。

    两人边边离开厨房。

    顾迟溪给谭佳打了个电话。

    温柠越想这件事越觉得后怕,更担心一系列连锁反应,她站在顾迟溪身旁,忐忑又纠结,等到电话挂了,才缓缓道:“其实我也有责任”

    “柠柠,你是英雄。”顾迟溪抚摸她的脸。

    温柠连连摇头:“我不是,不要给我这个帽子,千万不要。”

    “怎么了?”

    “推出之前我发现了发动挂架的缝比平时大,但是看了维修记录没问题,航前检查也没故障保留,我就以为没事,但其实不应该掉以轻心的。”温柠声音低弱,怎么想都觉得自己的责任更大。

    天上处置故障再厉害,也比不得从源头杜绝隐患。

    如果是一位经验丰富的老长,在地面发现不对劲就会立刻上报。而她,无形之中害了顾迟溪,害了公司。

    “柠柠”

    顾迟溪伸抹平她蹙起的眉心,“在你执飞之前,其他七个组也没有发现,明问题的根本不在这里,你不要把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等事情调查清楚再。”

    “”

    温柠垂着头,跌落进顾迟溪的怀抱里。

    顾迟溪拍抚她的背,柔声:“只要人没事,就是最好的结果。”

    “嗯。”

    温柠闭上了眼。

    夜晚,月凉如水。

    床是一片浩渺的海洋,顾迟溪浮在上面,穿一套卡通柠檬长袖睡衣,领口散出沐浴露香气,她披着发,倾身靠近旁边的温柠,两个人身上的味道一样。

    温柠明后两天的飞行任务又被她取消了。

    这个月快过去一半。

    她总能给出理由,强势又偏执,而今天发生这种事,温柠不忍看她难过,只能好声好气哄着答应。

    “柠柠——”

    “嗯?”

    温柠在走神,顾迟溪像蛇一样缠|住她,抵在床|背,“你打算几点钟睡觉?”

    “现在。”

    “”

    顾迟溪脸色黯淡下去,眼中流露出不舍。

    “你就在我这睡吧,”温柠,“省得又跑下楼,不方便。”

    ——噗

    只几步路,能有什么不方便?

    傲娇。

    顾迟溪憋着笑,把脸埋在温柠的头发里,只觉得自己整个被泡进了蜂蜜罐,又甜又稠,轻轻应了声:“好。”

    关了灯,两人钻进被窝里。

    温柠平躺着,柔长的黑发铺散在枕头上,与夜色融为一体,顾迟溪像吸铁石一样黏过去,将她抱得很紧,闻着彼此身上一模一样的沐浴露味道,呼吸着彼此几乎同频的呼吸。

    各自好像都有心事,浓烈的情绪,在这静谧的黑暗里如气球膨胀。

    她贴过来的一瞬间,温柠就知道自己逃不掉了。

    这辈子都逃不掉。

    “柠柠”

    顾迟溪低哑的嗓音在耳边,她嗯了声,有股热|气扑过来,落到她脸上,晕开细密绵|柔的吻,停在唇角处,“你得对,没有谁离开谁不能活,但是我除外。”

    温柠屏住呼吸。

    等待她的下文,却没再继续了。

    只有吻,轻细的吻,温柔的吻,像羽毛挠她的心,像文火熏烤她的神经。

    “你这七年不是活得好好的么?”温柠在黑暗中苦笑。

    顾迟溪身子一颤,低声:“是我欠你的。”

    温柠没话。

    窗帘半开着,冷白的路灯折射了外面人工湖的水,投映在天花板上,粼粼波纹一样扭动,像她杂乱无章的心跳。

    那光是凉的,冻住她眼眸,而唇上是热的,暖了她的心。

    吻变得疯狂了。

    得以喘气的间隙,她歪头看着天花板,幽幽地问:“这些年你谈过恋爱吗?”

    “没有。”顾迟溪停下来。

    “为什么不呢?外面的世界那么大,优秀的人那么多。”

    “都不是你。”

    这声音犹如催眠剂,温柠觉得自己像喝醉了,脸颊发烫,她突然好喜欢这种被在意、被爱的的感觉,世上只有顾迟溪可以给她。

    她曾经死去,如今活过来。

    “顾迟溪”

    “嗯。”

    “我吹蜡烛的时候,你就是这么想的吗?”她脑海里闪过二十岁生日的画面,她还记得自己许的愿,记得自己出口的想要的礼物。

    顾迟溪撑起身子,一条臂和一条腿跨过温柠,像低云一样笼罩她,落下来的吻是疾风骤雨,吹得她七零八落,把她淹没,好似在隐忍什么。

    温柠原本是干枯的田,被她灌溉,冲刷成了软泥。

    许久,她才应了一声“是”。

    黑暗中,温柠无声地笑了,听见自己被泡得发软的心“哗”地塌陷下去,将多年来的污浊、沉痛一并带走。

    原来姐姐不是被她吓跑的。

    “你”

    温柠的嘴唇翕动,眼泪滑下来,“还会走吗?”

    “除非死别,”顾迟溪吻掉她的泪,沾着咸|湿味道的唇一路下行,“绝不生离。”

    大火烧起来。

    最后一刻,温柠推开了顾迟溪。

    她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