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t-合拍

    笹川京子当然不会生气。

    在她看到纲君带着的,跟在纲君身后的黑发女孩眼里全是泪的时候，她有些惊讶。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出于对纲吉的了解,笹川京子并不认为是纲吉弄哭了这个女孩子。温柔的并盛中女神立即起身，向陌生的黑发女孩子递去了干净的纸巾，并扶着她坐下，然后才抬起脸，柔声询问纲吉发生了什么。

    狱寺隼人并不关心除他的十代目之外的人。对待哭得好伤心的女孩子也仍然是那副脾气暴躁、不耐烦的模样。只是投向纲吉的眼神,总有股不愧是十代目的意味。

    纲吉对此有些窘迫，心中纠结一秒后选择了无视之。

    “遇到了一个奇怪的家伙”

    对女孩子的眼泪完全无措,纲吉伸抓了抓自己的头发,道。他还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整理语言,向朋友们解释。心不在焉的,纲吉突然发现隔壁桌那个奇怪三人组合已经不在了。

    看来是在听完了狱寺同学的都市传闻后,结束了用餐。

    “嗝是变态！——嗝”

    哭得时间太长又太凶,以至于开始打嗝的三浦春呜咽地纠正。

    “什好吧刚刚遇到了一个奇怪的变态。”

    纲吉没想到黑发女孩的状态这么差,还固执于这些根本无所谓的细枝末节。但为了照顾她的情绪,纲吉不做任何分辩地,从善如流地纠正了对吉良吉影的称呼。

    纲吉坐在狱寺旁边,与抽噎不停、不断用干爽柔软的纸巾吸走眼泪的黑发女孩对面相向。他伸,在自己没有动过的餐盘里，取了一片面包上抹了厚厚的一层黄油,又在一杯刚倒出的热腾腾的红茶里添了些牛奶和蜂蜜,推到女孩面前。

    与此同时,纲吉用最简洁的语言，朝京子酱和狱寺同学解释了自己在刚刚独自离开的十分钟究竟发生了什么，陌生的黑发女孩又为什么会哭着被他带回来

    “什么！？究竟是哪个混蛋！！！十代目！那个混蛋朝哪个方向离开了——请允许我去炸死那个混蛋变态！”原本置身度外，对女孩子的事情毫不上心的狱寺隼人在听完详情后，顿时怒气暴涨，指尖唰得一下变戏法般夹住了八支炸|药。

    “——你先坐下来！我没事的，狱寺同学！”纲吉表情一下紧张起来。

    怒不可遏的狱寺隼人发出杀人宣言的声音太大了，而且他又总是一副躁郁横生的凶狠神情，搭配上这些炸|药瞬间，他们这里又成为了店里的焦点。纲吉一边低头，忙不迭地向旁边的客人道歉，一边伸拽住了狱寺隼人。

    他的掌心从狱寺的指尖蹭过，那些炸|药全部消失了。

    “十代目”狱寺侧过脸，郁绿的眼底略浮出些委屈的看向纲吉。

    纲吉无辜地朝他眨了眨眼，那些被纲吉没收的炸|药在无声无息间已经回到了原本狱寺隼人的暗袋中，它们被取出前所在的地方。狱寺隼人感知到了最贴近肌肉的暗袋变得重新鼓胀，意识到他的十代目又一次使用了那种外星超能力后，他的眼睛一下子变得闪亮。

    像是晴朗无风时，长满一树的兜满了日光的叶子。

    狱寺隼人被安抚住了。因为十代目遭遇了变态的猥亵，懊悔甚至痛恨自己为什么没有当时陪着十代目一同去为十代目的母亲大人挑选面包的，横冲直撞在他脑袋里和胸腔中的心情，慢慢归为，最终趋于平和。但不会再有下一次了，狱寺隼人暗自训诫着自己。

    “我没事的。”纲吉抿了下唇，朝狱寺微笑。

    “多亏了春。”

    春——三浦春，在纲吉述：自己遇到了变态的骚扰，是她见义勇为地搭救了自己时，语带哽咽，但好歹算是流畅地向大家简单地介绍了自己，并执意让大家喊她春。

    “既然这样。”

    也因此，狱寺隼人对三浦春这位陌生的女孩子稍微态度好了些，但俊美的眉眼间仍然堆积着挥之不去的不耐与阴沉。他在面对沢田纲吉及其长辈之外的任何人都这副样子。

    “今天不是你那个什么自我感谢日吗？你今天的蛋糕我请了。”右懒散地搭在脖颈，纲吉的目光忍不住掠向狱寺的颈线，喉头微微一滚。这是之前太多次觊觎狱寺同学的血，所留下的后遗症。纲吉简直唾弃这样的自己。

    目前已经闻不到血气的纲吉强迫自己挪开视线。

    “真是太好了呢，春。”京子抿唇微笑，替她开心。

    “实际上。”京子很喜欢春这个女孩子，勇敢又善良的可爱女孩子谁不喜欢呢？忍不住的，京子向春分享了自己从未跟任何人过的秘密，她因此还有些害羞。“其实每个月的第三个周日，我也会尽情地吃蛋糕！啊但只有这天会吃三个蛋糕！不是每天哦！”

    后面那句是不好意思的京子红着脸，态度超级认真地讲给纲吉听的。

    “是、是这样啊”纲吉呆愣愣地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

    但他压根就没有追问什么啊，宇宙钢管直的低情商纯血君主一脸无奈。

    旁边已经不怎么掉眼泪，但眼睛还是红红的春则为此提起了兴致。“真的吗？京子酱！”目光纯净，三浦春的脸上终于出现了笑意。“我听这家店的千层派特别好吃！就跑过来了！”

    “嗯嗯！我也是——还有鲜奶泡芙，我打算买回家的！”京子。

    聊起自己喜欢的甜品，女孩子们间的气氛一下子欢快温馨起来。纲吉和狱寺坐着她们对面，一个面无表情、百无聊赖地用银匙搅拌着自己面前那杯已经透凉的红茶；一个没有食欲，捏着一张纸巾，目光虽然柔软地落在她们那边，指尖却无趣刻板的将纸巾叠起一折又一折。

    “这里的牛奶蛋糊里还加了香草豆呢！”春道。

    “对对，还有奶酪蛋挞和烤芝士蛋糕也很好吃啊！”京子应道。

    啊我们就这么被无视了。纲吉眨了下眼睛，感慨女孩子们建立友谊的速度之快。他交个朋友一向费劲地要死，京子酱和春却都有着让别人立即喜欢上她们，并成为朋友的才能啊。

    对面的女孩子们一见如故，像是已经成为了最要好的朋友。

    “春今天真是太高兴了！”似乎已经完全忘记自己刚刚还在痛苦，三浦春脸颊红扑扑的，兴高采烈的。“能遇见也过感谢日，喜欢吃蛋糕的同伴！”

    “我也是！”京子酱则似乎完全不记得约自己出来玩的是纲吉了。

    “能遇见春真是太好了！”满脸欣喜的可爱样子让纲吉稍微有些吃味。京子酱和他在一起的时候，笑得可没有现在开心啊，纲吉悲伤的想。

    纲吉也完全想不到，两个女孩子会如此的合拍。

    *

    一如纲吉所料，他的约会彻底泡汤了。在京子酱的邀请和纲吉无法拒绝恩人的沉默下，独自一人来杜王町吃蛋糕的三浦春顺理成章的，也加入了他们的约会。

    狱寺言出必做，在临走前将stgentleman每个款式的蛋糕都买了一份，送给三浦春当谢礼。结算时，因为金额太高了，纲吉实在不能接受狱寺同学替自己出这份答谢春的礼物。尽管春也一再拒绝，狱寺也不肯让他的十代目破费。

    不过最终，还是在纲吉反常的强势坚持下，这笔钱由纲吉和狱寺各出一半。春也将半数的蛋糕分给了京子酱，以庆祝她们的友谊为由。

    本来还在暗暗痛心钱包大出血的纲吉，在看到京子酱美丽耀眼的笑靥时，突然又觉得一切都很值得。京子酱的快乐，总是能让他觉得生活是如此温暖而幸福。

    *

    四人结伴从stgentleman离开。

    跟狱寺两人并排走在女孩子们身后三步远的距离。纲吉抬眼，看着前面已经恢复了元气，像是已经彻底摆脱了吉良吉影骇冷气势的春，总算能稍稍松口气了。

    “十代目？”旁边一直都有留意他的狱寺微微侧首。

    “狱寺同学。”纲吉犹豫了一下，还是趁着女孩子们正沉浸在谈话的这时，选择将吉良吉影的事情全部告知狱寺。“rebrn的没错，杜王町确实隐藏着危险。”

    “在面包店的时候，那个变态我是吉良吉影，他好像拥有着超自然能力。”纲吉对该如何向狱寺形容吉良吉影的能力而有些迟疑。“他的能力可以具象化出人形虽然长着很奇怪的猫脸，就像他的半身一样。”

    狱寺思索了一下，“您是，他有着能召唤出猫脸人形的使魔吗？”

    使魔。还不知道什么是替身使者的纲吉觉得这是一个再恰当不过的描述。

    点了点头，纲吉虽然并不惧怕吉良吉影，但还是有些不安的。“吉良吉影给他的使魔起了杀皇后这个名字我们并没有交，我也不知道他的能力究竟是什么。”

    纲吉回想起吉良吉影身上那些诸多诡异之处。

    “他很强，我觉得他杀过人。”垂眸，纲吉叹了口气。“我闻不到我是，他给我一种血腥味很浓烈的感觉，虽然我只能从他身上闻到古龙水的气味。”

    “那您觉得。”狱寺隼人听完后，顿了一下。他有一个大胆地联想。压低了声音，狱寺稍稍倾身，凑到纲吉耳边。“您觉得吉良吉影会是那个情报不足的藏在杜王町的连环杀人魔吗？”

    狱寺这话时，一个字都没有停顿或犹豫。或许在狱寺心里，名为吉良吉影的变态已经被他认定是那个连环杀人魔。古怪的是，尽管纲吉之前并没有这样的想法，但是在听到狱寺这话后，他也觉得吉良吉影就是那个连环杀人魔——

    “可是特征对不上啊。”纲吉的心怦怦地跳起来。

    不心遇上变态和不心遇上连环杀人魔，这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感觉啊！

    “不是那个杀人魔只对长得漂亮的女人”纲吉有点不下去了。

    他觉得恶心，浑身都不自在了起来。虽然对自己的颜值认知不够准确，但沢田纲吉也是知道他们吸血鬼生来就是一副好皮囊的，比起人类来，血统越纯正的吸血鬼身体的缺陷就越少。

    就连原本是人类的吸血鬼，转化后的容貌也会比之前精致美丽许多倍。

    “再遇到那个变态，我一定要杀了他。”看着突然面色难看起来的十代目，狱寺隼人咬牙切齿地攥紧了拳头。“让他跪在您面前，向您磕头认罪。用生命来赎冒犯您的罪过！”

    纲吉本来心情有些糟糕，听到狱寺这话，突然没忍住笑了起来。他又好笑又无奈。“只是这种程度，还算不上我的耻辱啦！狱寺同学。”纲吉耸了耸肩，弯了弯眼睛。

    “下次再遇到，还是绕开吧。”纲吉道。“他的能力太奇怪了。”

    “对了。”纲吉突然想到，“狱寺同学以前没有见过吗？身上突然浮现烟雾，然后就出现了非人类的使魔这种能力——彭哥列家族不是也有超能力的吗？那个死、死气之火？”

    狱寺顿感羞愧又不好意思，道：“并没有。实际上十代目，我也不曾见过rebrn先生所的死气之火。”狱寺紧张极了。一向骄傲又倔强，不会随便服输的他突然觉得自己既垃圾又废物。总是将十代目左右挂在嘴边的自己，实则连死气之火具体是什么都不知道。

    “欸？你不知道的吗？”纲吉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他还以为这是彭哥列家族成员的必备技能呢！

    羞惭到无地自容的狱寺隼人低垂着脑袋，不敢看十代目的眼睛。“我听，那是只有家族的干部们才有资格和资质掌握的强大力量我在来日本之前，幸得九代首领的赏识才加入了彭格列，是最基层和外围的家族成员。”虽然很羞耻也很不甘心，但狱寺也不愿对纲吉撒谎。

    “原来是这样呀。”纲吉倒是没觉得有什么。

    他一点也不明白，他的每一道追问都像是一把刀，在狱寺隼人的自尊心上刻下常常一道深痕。这不是他伤害到了狱寺隼人。只是狱寺隼人太要强又太在乎自己在他心里的形象，甚至过分执着左右的资格了。因为太过在意，所以在能力不足的当下才会那样难受。

    沢田纲吉完全不懂。

    因为他从来没有将狱寺隼人看作是自己的属下，他只是单纯地将狱寺隼人看作是自己的朋友。所以他无所顾忌，认为彭哥列家族的事情对狱寺隼人来，只是一段自己未曾参与的，狱寺同学在意大利的过去经历。他还没有觉察到，狱寺隼人不止口头上用十代目来称呼他，在心中也是郑重其事地将他看作彭格列未来十代首领的。

    毫无首领自觉，也没有家族概念的纲吉现在还想不透这些。

    “不管怎么样。”

    迟钝的纲吉没有察觉到，身边一直低垂着头，没有话的狱寺心中有多么难受。纲吉还在想连环杀人魔和吉良吉影，并没有证据能证实他们是同一人。

    “等吃完午餐后，我们找个理由带京子酱和春回并盛吧。”

    杜王町暗中隐藏的危险，还有吉良吉影在离开前对自己充满蓄谋的目光都实在令纲吉不安。至少，现在的杜王町在纲吉眼中没有往常那么有趣和美丽了。比起延长和京子酱约会的时间，纲吉更看重京子酱的安全——何况，和京子酱的二人约会早就泡汤了！

    虽然有些不尽人意，失落于不能和京子酱独处；但跟朋友们一起出来玩也是第一次的纲吉，这一天还是非常开心的。眼里带着笑，纲吉偏过脸，指勾了勾狱寺的袖口。

    “到时候还要拜托狱寺同学配合我一下。”他声地请求道。

    正放任自己沉溺于失意和消沉的狱寺隼人，突然又觉得整个世界对他都是如此的和善了。十代目的指令，那轻柔的声音盘桓进他脑海里那个最黑暗角落，在他自己的灵魂光芒找不见的地方。自己是被十代目需要的，这个认知使得狱寺隼人心中涌起一种新的温暖。

    “请放心交给我吧！十代目！”突然干劲十足的狱寺隼人大声道。

    “嘘——”

    纲吉被吓了一跳，连忙伸捂住了狱寺的嘴巴，并向因为听到了狱寺的话而回头的两个女孩子心虚的，掩饰的微笑。“我在跟狱寺同学明天的安排，我们要去给朋友的比赛加油。”

    女孩子们盯着他看了一秒钟，然后相信了他，有有笑地转回了身。

    纲吉舒了口气，适才凑过去与狱寺隼人咬耳朵道。“这是不能让京子酱和春知道的啦！狱寺同学！”掌心升腾着一团狱寺隼人潮湿气息，纲吉紧张地叮嘱。

    直到狱寺眨了眨眼睛，点了点头，示意他自己知道了后，纲吉才松开。

    这个时候，他们也已经走到了提前预订好座位的意大利餐厅，托拉萨迪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