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京城这水,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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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宁和寒瑾一听,当即凝神倾听起来,要比较关心这寒山书院的规矩的还是长宁。

    毕竟当初她还有个正儿八经的大金主,同时也是她的病人复阳驰在京城之中。

    原本以为这寒山书院是在京城里面,却没想到竟然是在京城之外,还有重兵看守。

    若是复阳驰回来毒发了犯病了,依照书院的规矩她出不去那岂不是玩大发了。

    就在长宁还在担心这件事儿的时候,就听那管教嬷嬷缓缓道:“咱们书院有一条专门进城的道,姑娘们歇息之日可以不用绕过山门便能入城,不过需要带好随身的令牌。”

    “令牌?是通过考试时发的给的那个吗?”寒瑾疑惑的从怀中摸出了那块令牌道。

    “对,若是没有这块令牌,便是出不去进不来,姑娘们可记好了。”管教嬷嬷郑重地,完,便抬眼看向了长宁身后的连音和月织。

    “此外,寒山书院不许有贴身侍女留下伺候,所以这两位姑娘在安顿好后便要离开。”管教嬷嬷的话瞬间让长宁和连音愣住了。

    月织倒是或多或少知道一些,并不太惊讶,连音却是当即就要冲上前抱住长宁的大腿。

    长宁不过愣了一下便反应过来了,寒山书院是面对所有阶层所有人招生的,不比寻常的书院私塾。

    若是留下贴身侍女厮之类的伺候,若是来的十个寻常人家还好,若是个达官显贵甚至于是皇子公主,那岂不是光侍女太监就要把这书院挤满了。

    到时候不免又要生出些乱子,不留下贴身的侍婢也能锻炼一下学子的生活自理能力,倒也算是一门学问。

    管教嬷嬷看着长宁明了的眼神,眼神中流露出些许赞许。

    能看得出来这姑娘出身不低,至少也是非富即贵,从前她见过不少这样的大家闺秀,一听身边儿没人伺候了,当即便要闹起来。

    这姑娘倒是不吵不闹,似乎已经很快想明白了。

    见两人都点了点头,管教嬷嬷接着道:“书院五日一休沐,院中有井水,还有厨房,可供姑娘们烧水做些吃食,往后每十日检查一次内务,保证干净整洁即可,书院每日亥时一刻宵禁,宵禁后还在闲逛者,会有严惩,旁地便也就没什么了。”

    长宁和寒瑾听着这些只觉得这寒山书院管得倒是挺宽松的,比起长宁前世她在军队中的纪律来简直就是儿科。

    而对于寒瑾,书院的规矩跟她在家中时爹爹对她的管束也没什么,反正寒瑾也是做惯了粗活儿的,这点不算什么。

    但这样的规矩落在别人耳中,那可就跟严刑没什么了,隔壁院的白雨娆在听要送走贴身侍女后便闹起了脾气,再听到后边的险些就没坐下嚎啕大哭了。

    但即便白雨娆再怎么闹脾气,进了寒山书院就没有反悔的余地了,只能看着自己的贴身侍女被送了出去。

    长宁则是颇为担心连音离开书院后的去处问题,月织可以回复阳驰身边,但连音呢?

    总不能让连音跟着月织去找复阳驰吧?

    思来想去,长宁抱出了自己装银票的匣子对月织道:“月织,京城你应该还算熟悉吧?”

    “奴婢也许多年没来过了,有的地方也不大清楚。”月织谨慎的。

    “那也比我跟连音熟悉,你可能在这京城之中替我安置一处院,也不需多大,两进两出就够了。”

    长宁着打开木匣子,看了看那些银票。

    如今也不知这个时代买个院要花费多少银两,但不论哪个时代,房子这个东西都不是个便宜货。

    想了想,长宁干脆一咬牙,抽了一千两出来放进怀中,其余的全都递给了月织。

    月织看着那些银票,知道这都是长宁之前替幻音坊谱乐挣来的,此时却全都要交给她。

    月织想了想,估摸道:“姐,过些时日白大人不是就要将白府迁至过来了吗?这些时日,奴婢和连音住住客栈也可以的啊。”

    “白府是白府,我是我,不一样,这院子迟早有一天要买,不过我也不知这些银两够不够。”长宁轻叹了一口气,早知道她当初就跟月姬多开些价了。

    这真是钱到用时方恨少啊!

    “姐,您若是只买个两进的院子,已是妥妥的足够了!一万两都可以买个带花园的了呢。”月织看着长宁惆怅的神色,忍不住笑道。

    听到这话,长宁眼神当即一亮:“真的?”

    罢,长宁立刻将木匣子抱了回来,抽出那张最大的一万两的银票递给月织道:“那月织,你定要买个带花园儿的!”

    “姐就这么不喜欢回白府吗?”月织看着中的银票,忍不住抬头问道。

    长宁一愣,不喜欢白府吗?好像来也没什么感觉,反正如今在府里除了盛丽香和白雨娆,也没有谁胆敢再招惹她。

    只是这白府之中没有什么值得她过于牵挂的人,对这些她所谓的家人长宁都没什么特殊的感觉。

    见长宁愣住,月织便明白了,将银票心的放入怀中道:“奴婢知道了,三姐放心吧,奴婢定然给姐选一个最漂亮的带花园的院子。”

    听到月织这话,长宁回过神,浅浅笑了笑又叮嘱道:“既知道了,那别让我失望啊。”

    月织郑重地点了点头。

    长宁和月织这边该交代地都交代完了,连音还在一旁可怜巴巴地,看到长宁过来,一把抱住长宁的大腿哭道:

    “姐,奴婢不想跟姐分开,奴婢奴婢了要给您做好吃的,奴婢还没做呢,奴婢可不可以不走啊。”

    长宁一把将连音拎了起来:“哭成这样丢不丢人啊,后边又不是见不着了,不是都了五日一休沐吗?我已经同月织好了,你们进城里去安置一处宅院,待到休沐,我回去再吃你做的菜。”

    听到这话,连音才稍微止住了泪水,抽抽嗒嗒的道:“姐,是真的吗?那那你的银子够安置宅院吗?”

    “你就放心吧,安安心心跟月织下山进城去。”长宁着,用左拽着将连音扔进了月织的怀中。

    连音则是老妈子似的起个没完:“那姐,奴婢走了,您您要自己保重啊,换下的衣裳,休沐日您带回来奴婢给您洗,还有您的伤口还没好,可万万不能碰水,这些时日也要当心啊,还有”

    “好啦!月织快带她走!”长宁头疼的推了推月织。

    月织则是好笑的拖着还在叨叨不休的连音一步步离开了长宁。

    待得院子里终于安静了,长宁一回头就看到寒瑾站在她身后,似笑非笑的道:“长宁,你的这侍女可真是有趣,当真是主仆情深啊。”

    长宁无奈的叹了口气,拍了拍寒瑾,两人转头回了屋里。

    当天晚上,长宁和寒瑾便见到了同住在这院的另外六名女子。

    除了还有两名是武试进来的外,剩余四名皆是标标准准的大家闺秀。

    而且那六名女子有五名皆是京城人士,只有一名看起来瘦秀气有些畏缩的女子跟长宁和寒瑾一样,是别的州郡人。

    在相熟认识的过程中,寒瑾在听有一名同样是走武试的女子,家中兄长是穆咏溪穆少帅帐下的时,顿时便兴奋了起来。

    一群女孩子都是第一次离家与旁人住到一块儿,此时好不兴奋,倒是长宁格外的冷静,只在一旁听着看着。

    长宁这边的院一片热闹非凡,隔壁白雨娆就没那么开心了。

    原本白雨娆在白府就被惯坏了,四体不勤五谷不分,连自己睡的床都收拾不清楚。

    本以为与自己同住的能是个普通人家出身,大不了自己给她银两,让她帮自己收拾,往后自己还能在捞个跟班儿。

    但好巧不巧,与白雨娆同住的竟是为县主,因着人家娘亲是郡主,这位县主自便是比白雨娆还要锦衣玉食。

    排场可是比白雨娆大多了,一住进来在自己的侍女离开后,都不等白雨娆先开口,便直接命令白雨娆替她铺床。

    白雨娆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但惯于会在人前装可怜,而且人家又是位县主,还没弄清楚这位县主究竟有多大权势,白雨娆只能委屈巴巴的替这位县主铺了床。

    但可惜白雨娆哪里做过这样的活儿,根本弄不清楚铺盖怎么弄,被褥怎么放,最后铺了甚至还不如没铺。

    这一下可就惹怒了这位县主,上前直接一把推开了白雨娆:“你怎么这么没用,让你做些事儿,竟做成这样,当心我打死你。”

    “我这分明是你自己的床,人家嬷嬷都了自己的床自己铺,我又不是你的侍女,我怎么知道怎么弄啊。”白雨娆听见屋外有人经过,当即便委屈的哭诉起来。

    “交给你的事儿你没给本县主做好,你还有理了!即便你不是我的侍女,难道就不该罚了吗?”罢,抬便要打白雨娆。

    “陆音儿!你别太过分了!”就在这位县主抬之际,一名少女从外边走了进来,柳眉倒竖,丝毫不怕这位县主的模样。

    白雨娆看到有人来了,虽不知道进来这位又是什么身份,但能丝毫不惧县主,想来也是跟县主身份差不多的吧。

    故而白雨娆立刻便躲到了那名少女的身后,低声哭泣起来。

    “封知言,我教训人,你又跑来多管什么闲事!”陆音儿一看到眼前的少女,便是气不打一处来,火气更旺了。

    被唤作封知言的那名少女却是一脸的正气凌然道:“此处是书院不是你陆府,大家都是平起平坐的,没有谁是你的婢女,你要教训谁?”

    “你管我教训谁!真以为我表哥了句喜欢你,你就成我嫂嫂了?别跟我这儿端架子!”陆音儿毫不客气地回呛道。

    封知言听到这话脸色不自觉地垮下来了一番,但还是硬气道:“我既便不是你嫂嫂,我也比你大,按理你也该叫我声姐姐,再者,你这事儿本就做错了,还不许旁人你了?”

    女子本就爱凑热闹,此时门前院里已经围了不少人,听到封知言这话,当即便附和了起来,纷纷指责起平日里他们不敢得罪地县主。

    陆音儿一见这状况,当即便有些气愤,封知言则是扭身看向白雨娆,柔声道:“这位妹妹不知怎么称呼,不过别怕,音儿不过是在家中脾气大了些,以后咱们都住在一个院子里,若是有什么事,你便来告诉我。”

    “多谢这位姐姐,我我叫白雨娆,出身洵城白家。”白雨娆见封知言向着自己,仿佛终于找到了主心骨,柔柔弱弱地报上了自己地名字。

    “白雨娆,倒是个好名字。”封知言浅浅笑着道:“雨娆妹妹,咱们既姐妹相称,看在姐姐地面子上,便别同音儿计较了可好?多多包容她一些好吗?”

    “姐姐这么,妹妹岂有不应地道理,只是我与县主同住一屋,我怕”白雨娆面上可怜巴巴地抬眼去看陆音儿。

    “别怕,她就是性子差了些,不用理她就是。”完,封知言扭头冲陆音儿扬了扬下巴,,仿佛示威似的。

    陆音儿此时不在府中,身边又没有侍女厮在,还对上了个封知言,一时间也不敢太过造次。

    愤愤地看着封知言招呼其余地女孩儿离开后,才冲着封知言离去地背影狠狠啐了一口。

    “虚伪!真当自己祖父是丞相,姑母是皇后,就觉得自己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恶心至极!”陆音儿完,一扭头看到白雨娆。

    顿时只觉得白雨娆越发地看不顺眼起来,恨恨地对白雨娆道:“别以为装个可怜别人就看不穿你到底什么心思了!封知言虚伪,你也好不到哪儿去。”

    白雨娆此时一颗心震动不已,原来方才那少女竟然是皇后地侄女,当朝丞相地孙女。

    这样身份地女子,若是能与她交好,对于自己可是个很好地助力。

    至于这位县主嘛,反正她怕封知言,若是真给自己什么委屈受了,她便去找封知言不就好了。(陆音儿os:啊呸,她才不怕呢!)

    因着隔壁院地这一通热闹有些大,长宁她们院的两名女子硬生生拖了长宁和寒瑾凑在院子门口来看。

    待得一出闹剧结束,回去的路上,那两名少女还宛如意犹未尽的模样:“这才哪儿到哪儿啊,陆音儿平日里闹腾地要上天的架势都去哪儿了?”

    “就是,平日里陆音儿哪次不是咄咄逼人,今日怎么对上封知言就哑火了?”

    “兴许封知言是真的要嫁进林家了呢?”

    “难怪啊,封知言若嫁进去,那可就是陆音儿的表嫂,到时候她俩一闹起来,那可就有的好玩儿了,就是不知道要嫁给林家的哪一位了。”

    前边的两个少女兴致勃勃地聊着,听得寒瑾和长宁一阵纳闷。

    最终还是寒瑾忍不住道:“你们的这什么,封知言,林家是什么情况啊,能给我们讲讲嘛?”

    “你们不在京城,自然不知道。”两名少女嘻嘻笑着同长宁和寒瑾解释了起来。

    原来这陆音儿和封知言打便不对付,陆音儿的母亲出身林家,被封了郡主,而这封知言祖父是当朝丞相封长希,姑母是当朝的封皇后。

    封家虽不是七大家,却因为得陛下宠信,权势不比下四家低。

    前几年又因为封皇后膝下之子被封了太子,封家越发的权势滔天起来,封知言的身份也水涨船高起来,不少人上门求亲。

    却都被封知言一一拒了,据封大姐是倾心了林家的一位公子。

    恰好前些时日林家哪位公子酒醉,传出了心悦封知言的消息,这一下大家都郎有情妾有意,就等着喝封林两家的喜酒了。

    封知言也因为此,在对管教陆音儿一事上越发上道儿。

    但林家在那位公子酒醒后,便对外没这回事儿,不过是听岔了传错了话。

    这一下便让封知言的处境难看起来,这也是陆音儿为何会出讽刺封知言别端她嫂嫂的身份来教训她的缘故。

    长宁和寒瑾听完,两人皆是一脸难看。

    看来这京城的水实在是深,京城的这些事儿也都是他们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

    待得回到自己的院,那两位姑娘同长宁和寒瑾告别,便都各自回了自己的屋里。

    长宁回想着方才在隔壁院发生的一切,虽然那位身份格外尊贵的封知言一副知心大姐姐,正义凌然的模样,但长宁看着她总觉得有哪儿不对劲。

    似乎正直得太过头了。

    罢了,也许是她的错觉呢,以后对于这样身份的人,她还是绕着点走,总不会出问题。

    不过按照她对白雨娆的了解,在知道封知言的身份后,尤其又是今日表现出来的种种,只怕白雨娆会忍不住去巴结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