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太后吉人天相
“漫清,我心悦你。”
“我和柳家的娘子虽然有些往来,但是我跟她不过是权宜之计。
我在信中跟你解释过的。”
“我跟你发过誓,我我在将来的某天一定会娶你为妻,你等不及我的承诺应验,就遵照伯父的意愿嫁给了大哥,甚至还跟他有了孩子,这些我都不介意,毕竟,是我让你等太久了。”
“漫清,把你的心还给我吧,好不好?”
景然祯一股脑地了这些话出来,这些话他此前从来没有想过,但是出来的时候,却熟练的像是早已经在脑海中排练了成百上千遍一样。
他想明白了,景嘉定或许是真的可能对郝漫清存了些心思,但是郝漫清和景嘉定之前应该是没有什么的。
所以,此刻又想要靠这些话来挽回郝漫清的心了。
他相信郝漫清对他应该是还有一些爱意的,毕竟之前郝漫清给他写过那么多表露爱意的书信,毕竟郝漫清曾经跟他谈及到婚嫁。
即使是郝漫清在嫁给景司怿后几次见他都是恶声恶气,总是一副似乎丝毫不想要看见他的样子,让景然祯很是恼火,但是,恼火过后的景然祯冷静下来,就开始在想,为什么郝漫清前后对自己反差那么大。
而这样思索的结果就是,他觉得郝漫清还是爱他的,可能只是因为那个柳敏芝,或者是因为自己给她的承诺迟迟不兑现,所以生气了。
甚至,即使是可能暂时被景司怿给迷惑了,总之,他认为她是可能回到自己身边的。
郝漫清不明白,景然祯这样一个并不愚笨的人怎么会这么冲动,甚至会有这样错误至极的认知。
自己如今是靖王妃,肚子里怀的是景司怿的骨肉。
他怎么会觉得自己会被他的一两句话给动的?
这人真是迷之自信!
她前世怎么不知道景然祯竟然会有这样自恋的一面,他以为自己跟柳敏芝那个女人一样,是凭着他上几句甜言蜜语就可以哄好的吗?
她抽出匕首,隔空对准了景然祯的喉咙,眸底有风云积聚:“景然祯。”
她仍旧是直呼他的名讳:“我的心从来就不在你那里,你让我怎么还?”
“我的心从来就不曾给过你!”
“我的心从始至终都在景司怿那里!”
“没有给过你的东西,你要我怎么还?”
不可能,郝漫清给他写过那么多封信,怎么可能会没爱过他?
那些信就是证据,可是,他突然想起,因为当时担心被别人知晓,所以每次看完郝漫清的信后,他都立即给烧了,现在,他没有信了。
他想要反驳,但是看着郝漫清那双墨一样深的眼睛,以及那把锋利的闪着寒光的匕首,就有些不出话了。
郝漫清紧握着匕首的很稳,目光坚定。
尽管知道这里时皇宫,她一定不敢担上谋杀皇子的罪名。
但是景然祯却觉得,如果自己还有再次试图拉她入怀的举动,这把匕首就会毫不迟疑地插进自己的喉咙。
郝漫清就维持着这样拿着匕首的姿势,冷冷道:“成王殿下,你今日的唐突行为我就不跟你计较了,但是,若你今后再如此言行无状,就别怪我跟你不客气了!”
景然祯看她在转身的同时将匕首收入鞘中,姿势利落。
他满眼温柔,:“漫清,我心悦你。”
他立在门边搂着柳敏芝:“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玩意儿!”
他诚挚道:“我和柳家的娘子虽然有些往来,但是我跟她不过是权宜之计。”
他蹲下来,捏着自己的脸,声音温柔而残忍道:“都是你这贱人,惹敏芝生气了,既然犯了错,就该受到惩罚。”
然后用尖锐的发簪,把自己戳得千疮百孔。
他痛惜却体谅道:“你遵照伯父的意愿嫁给大哥,甚至是跟他有了孩子,这我都不介意。”
他嘲讽道:“瞧你的,本王怎么会看上你这么个人尽可夫的女人。”
今生,前世!
呵!
呵呵!
景然祯,你真的以为,你能够骗我第二次吗?
真是可笑!
今生得景司怿相伴,她只觉得前世爱上景然祯这样一个人渣的自己,简直是糊涂至极。
“靖王妃!
靖王妃?
怎么回事?”
“再多叫几声吧。”
“靖王妃,靖王妃?”
那先前喊着的人顺从地拔高了嗓门。
“啊?”
郝漫清终于回了神,看着分作两列的医官们视线都聚焦在自己的身上,郝漫清很是为自己刚才的走神而感到尴尬了一会儿,然后道:“我们刚才到哪里了?”
那些人的脸色就更微妙了,最终,居然是那个太医院的院使友善提醒道:“靖王妃或是忘了,这才刚来,还尚未开始呢。”
额
郝漫清又为自己的走神在心里给景然祯恨恨地记上了一笔。
不过接下去的事情倒还是顺利。
这些太医院的医官们,或许曾经都有过悬壶济世的念头,也曾心有山川大海,想要在医术上有所创新突破,可他们毕竟在体制里待太久了,以致于对新事物,一种新的疾病还是很难接受。
郝漫清和他们商定的是,用她的汤剂,再佐以针灸。
若是三日之内,太后没有醒过来或是病情没有好转的迹象的话,那么,她就亲自向皇帝请罪,承认自己医术不精,有负皇帝的信任。
而太后到底该如何诊治,也由他们继续商量。
至于用的是什么汤剂,这一点是他们这次讨论最长的。
郝漫清最开始想要用的是附子细辛黄连黄芩汤方,因为这个汤方虽然喝起来最苦,但是见效却是很快的,可很快就遭至了那些医官的反对。
这次,郝漫清能够很明确地听出来,他们并不是再故意找茬了,而是就事论事。
这是治伤寒的方子,他们此前并没有听过,所以判断这汤方是不是好,便只能根据这汤方里的各类药材本身的效用和药性来判断的。
他们中有一部分人觉得这幅汤方里的黄连和黄岑药性相抵,效果未可料,所以用这幅汤方可能会比较“险”。
是药三分毒,就没有完全无副作用的药,这幅汤药虽然有犯险的可能,但是这种风险在郝漫清看来却是可以微乎不记的。
郝漫清先是尝试给他们举例明一些同样含有药性相抵的药材的著名汤方,但却没有成功。
郝漫清就只好退而求其次地选用了麻黄汤。
麻黄汤里的药材就要“稳”许多了,是麻黄,杏仁,甘草和桂枝。
这一下子,那些医官便没有疑问了,因为无论从什么角度来看,这副汤方都是有益无害的,就是没病的人喝些也没有什么害处。
汤方定下之后,郝漫清就要轻松不少了。
太医院自然是不缺药材和处理药材的见习医官或是杂役的,下午定好的汤方,到了晚上,熬好的药估计就可以喂到太后的嘴里了。
汤剂,至少在这三日之内算是由太医院负责了。
喂药的活儿也有素玉姑姑来做,郝漫清的主要任务,就是在太后喝汤剂的同时,为太后针灸。
明珠那丫头收拾东西收拾的很是全面,连她的银针筒都收在了包袱里。
毕竟是为太后针灸,所以,郝漫清又先温习了一遍人体的穴位,才开始为太后施针。
汤剂是一日三次的服用,针灸是早晚各一次的进行,这样过了两日之后,太后却还是没有转醒的迹象。
不仅仅是太医院那些太医有些不镇定了,他们倒也不都是为了看郝漫清笑话的,更多的也有为自己担心的成分。
毕竟,他们看得出来,郝漫清在医术上真当的起“精通”二字。
若是连郝漫清的汤方都不灵,那估计他们也有些悬。
就连素玉姑姑,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听的她和那些太医院医官们的约定了,偶尔在将膳食送到她所住的偏殿去时,或是看她准备要为太后按摩时,会问上她一两句关于太后的身体状况,或是何时能够清醒过来之类的问题。
郝漫清只是笑笑,:太后吉人天相,自然会清醒过来的。
三日之期临近,不管别人怎样看郝漫清,郝漫清倒是很闲适,似乎太后会不会醒来,身体会不会好转都与她无关。
不过,太后倒是很给郝漫清这个孙媳面子,终于在第三日夜里醒了过来。
那时候,素玉姑姑刚喂完药准备离开,郝漫清就来为太后针灸。
彼时,郝漫清正将太后胳膊上的最后一根银针从神门穴的位置拔下,抬眼时,就发现病榻上的女子不知道何时睁开了双眼,一双古井无波的眼睛静静地凝视着她,也不知道这样看了她多久。
在太后昏迷的时候,郝漫清看着她的往上挑的两道眉毛和稍显狭长的凤眼,以为太后必定是个极其傲气,一身锋芒的女子,但当她那双眼睛睁开后,反而将一身锋芒都敛进了那一双平静的眼眸中了。
就像是曾经肆意张扬的女子,在时间的流逝中,被磨平了尖刺,脊背被折弯,如今只能从她嘴角挑起的弧度和那一双凌厉至极的眉毛,略微窥见她过去的神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