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别妨碍了他们查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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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郝漫清既然都能够原谅想要插足她和景司怿之间的玉凤公主,还让人找来药物想要为她医治。

    可自己呢,已经有一条人命搭进去了,如果可以提前知道,他一定会早早的就阻止母亲和三弟的举动。

    他一直以为郝漫清这段时间对自己的疏远是因为母妃的事情,但事实上,景茉兰跟郝漫清的那句话其实要占上很大一部分的原因。

    他想过要放下郝漫清,他想过的,在他抱着丽妃的尸身出宫,一步步走出去的时候,在为丽妃挖坟,看着泥土一点点漫过,盖住母妃的脸的时候,在拔出身上佩戴着的剑看了一块木头做墓碑,在右下角写上“不孝子嘉定”五个字的时候,他是真的想要放下郝漫清的。

    丽妃死后不久,他牵着景茉兰经过栖凤宫附近的时候看见景司怿和郝漫清远远走来,郝漫清清冷的面容有了温度,景司怿冷硬的面容也变得柔软了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这辈子都插不进这两个人之间了。

    他不动声色地看这那两个人,真是好一对璧人,光看着就像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他率先停下来问好,他叫她“王嫂”,他提醒自己,眼前的这个女子是你的嫂子,她现在很幸福,你不该去打扰。

    但是,现在看到这样一幕让人心口都发堵的画面时,他发现,他自己想的居然还是郝漫清。

    人的一生其实也就那么几年的时光,而且生死不定,谁也不知道谁会下一步死去,谁也不知道,谁能够陪谁多久。

    就像是玉凤公主,人还未过二十,来大端的日子还未超过半月,就这样惨死了。

    他有那么一瞬间是真的很想豁出去了,把自己那些心思都一股脑地都给郝漫清听,虽然他知道他和郝漫清不可能,可是这种喜欢一个人的心思,自己一个人憋在心里实在是太他妈的难受了。

    他不想憋到最后成为遗憾。

    可是,很明显的,现在这里,天时、地利、人和都不具备。

    正始帝,景然祯都还在这里站着,地上还有玉凤公主留下的大片暗红血迹,郝漫清脸色不好,整个人显得愈发瘦弱。

    而且,景司怿也已经走进殿里来了。

    看见景司怿走近,郝漫清向前走出了两步迎了上去,右拉住了景司怿的左,景司怿又是冲她一笑,然后搂住了她的腰,不过只是片刻,又放开了,即使他们两个人什么话都没,但郝漫清看上去明显安心了很多。

    正始帝本来还想要问问景司怿,在外面和林知谈了些什么,居然谈了那么久,但景司怿一进到殿里就先和郝漫清儿女情长起来了,所以他这个做父亲也就不好开口了。

    还是景司怿先松开了郝漫清的,走到正始帝面前一礼道:“儿臣有事需先行告退。”

    景司怿的确是有事需要先行,四方馆离皇宫不远,骑马的话连半刻钟都不用,不过林知要带着玉凤公主出宫的话,那必然是要坐马车的,坐马车要比骑马慢。

    林知回到四方馆必然是要给吴国皇帝传信的。

    他劝不动林知,也不能杀了林知以绝后患。

    但他还是想要赶在林知将消息传给吴国皇帝之前,将林知的消息给拦截下来。

    林知传给吴国皇帝的信不能断,但他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林知把一封会将关系好不容易缓和一些的大端和吴国又变得僵持起来,甚至走到必须争个你死我活地步的信送到吴国皇帝的里。

    所以,他能够想到的,就是将林知给吴国皇帝写的信给截下来,然后比照上面的字迹,纸质,重新做一封报平安的信发给吴国皇帝。

    这种方法其实风险很大,毕竟他不知道林知以往跟吴国皇帝报平安时一般会怎么写,可这已经是目前唯一一个不算是办法的办法了。

    或许是父子之间存在着一种特殊的默契,虽然景司怿并没有到底是什么事情需要他先行一步,但正始帝紧接这句就问道:“是四方馆的事?”

    毕竟,四方馆的事也就是林知的事了。

    景司怿简短地答道:“是。”

    随后,正始帝便让他先行退下了。

    殿内此刻也就只剩了景嘉定,景然祯,郝漫清和正德帝以及宫女,侍卫了。

    不过只走了三个人,但殿内好像一下子就空了很大一块地方,人一空,地方也就显得大了起来,某些东西和气味也就变得格外显眼,正始帝环视一周,停到郝漫清身上时带了些难以抑制的不满。

    林知的有一点是没那么疯的,那就是玉凤公主死了,郝漫清的确是嫌疑最大的那个。

    这京城里基本上都知道,吴国来的玉凤公主和靖王妃在明光殿外笔试箭术,接连射了十箭,十箭皆中红心,将玉凤公主秒的渣都不剩。

    而且比这个更为熟知的就是,在比试箭术之前,这玉凤公主就当着靖王妃和其他人的面向靖王殿下示爱了,被拒绝后还不放弃,借着公事将人给约到了四方馆。

    如今,玉凤公主死了,致命伤是胸口的一道由匕首造成的伤口,郝漫清是唯一在现场的人,且身上配有一把匕首。

    不管林知是真信还是假信,如果这件事情传出去了,哪怕是大端京城里的人,恐怕都要怀疑是靖王妃醋意太大,眼里揉不得沙子,然后将人给杀了。

    医者仁心,他不愿意相信自己这个神医儿媳真的是杀人凶,即使他是皇帝,即使他愿意相信郝漫清,可郝漫清仍旧摆脱不了杀害玉凤公主的嫌疑,林知也仍对大端满是恶意,吴国还是可能以此为由对大端开战。

    尤其是郝漫清身份特殊,只要被吴国人知道,势必会把此事看作是大端对吴国的挑衅。

    大端好不容易有的几年安生日子恐怕就要这样被毁于一旦了。

    而若不是郝漫清,换作另一个和皇家关系没那么密切,换一个和玉凤公主没在明面上结过仇的,事情也许就不会这样了。

    正始帝长呼了一口气,也没将积郁在胸口的那股闷气给排出去。

    他望向郝漫清,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但是帝王的威压就狂风一样地立刻袭到了郝漫清面前,他道:“你和司怿的事情,朕本不该多的,可是你毕竟不止是司怿的妻子,还是大端的靖王妃。

    以后行事须得考虑到靖王府,考虑到我大端,不能率性而为,叫人拿了话柄。”

    郝漫清白着脸答道:“儿媳必当谨记父皇教诲。”

    她倒不是被正始帝的这番敲打给吓到了,而是她那种想要呕吐的感觉从刚才开始到现在就没有断过,反而愈演愈烈。

    她只是一直忍着没吐而已,如今勉强和正始帝这几句话就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不知道正始帝是注意到她脸色不好,还是因为玉凤公主的死心情不好,所以只敲打了她这么一句,就道:“你们也别在这儿杵着了,都回去吧,刑部的人估计也快到了,别妨碍了他们查案。”

    完,自己率先大踏步地离开,一秒都不想在这里多待。

    景嘉定犹豫片刻也跟着走了出去,现在时仍然不对,只不过迟了半炷香的时间,他就已经觉得再难开口了。

    郝漫清几步走到殿外,对着墙呕吐了起来,她今日并没有吃什么东西,多是干呕。

    等吐完之后,就有一只修长的伸到了她的面前,里放着一方帕。

    郝漫清没有理会,而是将之前景司怿递到她里没拿回去的那块帕给拿了出去,轻轻擦拭了嘴角。

    他可真是会挑时候,专逮到她身体不适的时候凑上前来,她看了一眼,发现跟在景然祯身后的侍卫并不在这附近。

    真是可惜,如果她不是此刻不太舒服,不定就真的像正始帝刚才所的那样“率性而为”一次,把这个前世将自己骗的丢了颜面和性命,今生又几次三番和景司怿作对的人给教训一顿。

    可惜,实在是可惜。

    景然祯显然是误会了她脸上那种惋惜的表情,他丝毫不尴尬地将那只被郝漫清彻底无视的给收了回去,以一种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的姿态,颇为遗憾地道:“之前在太医院附近我就劝过你,让你最好不要追过来,可你却不相信我,执意追了过来,就像是你不相信我是真的爱你一样。

    漫清,你之前是爱过我的,现在呢,把你当时对我的那种感觉找回来,好不好?”

    上次景然祯出那些简直堪称是打脸的话,就已经让郝漫清觉得景然祯的自恋达到了一种高度,但是显然,景然祯还有把这种自恋继续拔高的本事。

    其实郝漫清有时候会想,如果让景然祯回想起前世的记忆,回想起曾经对自己过的那些狠话时,他会是什么反应?

    是后悔?

    还是惭愧?

    至少,如果他能回忆起自己和他刚欢好过就被他下令活活打死的那一段时,他应该就不会有颜面、有勇气像现在一样摆出深情的面孔,他还爱着自己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