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从周岑燕的话中, 安栖云听到了顺路带周岑燕母女的, 要去郢信城的人的名字。她回来后让林枫一查, 果然是崔知仕的人。
她冷笑, 暗暗动用关系, 将周岑燕的父亲从郢信城调了回来,一来二去, 算是升了半个官。
周岑燕带着自己做的糕点和周母酿的酒过来给安栖云道谢,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我想到要劳烦安姐姐派遣车马已是不安, 没想到姐姐直接将我父亲调了回来。家母在家中对姐姐很是感激,家中没有什么好东西, 只带了些自己做的糕点果酒, 寥表谢意。”
安栖云笑道:“你呀, 太客气了。”
周岑燕坐下后,安栖云养的猫雪团儿不停地往周岑燕身上扑,周岑燕也没有嫌弃,和它玩了一会儿。可是猫爪子上踩了泥印子,又伸爪子勾坏了周岑燕衣服上的丝线。
安栖云正喝着茶, 看见调皮的雪团儿,连将猫抱了过来, 她十分爱惜地摸了摸雪团儿的背,很不好意思地:“怪我,没有看住它,把你衣裳弄坏了。”
周岑燕忙:“不紧的。”
安栖云:“等下怎好让你穿着这身破衣裳出门呢,若是不嫌弃, 先移步内间吧,我有一身刚做好的衣裳,你先换下。”
周岑燕自然不会嫌弃,转身跟着长清走了进去。
安栖云俯身放下了雪团儿,抬头的时候,看见安栖洲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有点气急败坏,像是被戳破了心思所以感到懊恼。
他一来大大咧咧坐在安栖云边上的椅子,诘问道:“姐,你为什么将周伯父从郢信城调了回来?这样一来,其他人以为这是我的意思。”
安栖云觑了他一眼:“以为是你又怎样?让你平白得了别人的感激,这等好事。”
安栖洲急道:“不是这么一回事,周姑娘一定会误会我动用家中关系……”
安栖云眼中带着笑,声对着安栖洲:“果然,你要去郢信城就是为了周姑娘?”
安栖洲慌忙站了起来,道:“怎么可能?我和周姑娘的来往也很少,我怎么能为了私事去调他父亲。”
安栖云拍拍他的肩膀,:“我们安家的人都十分坦率,怎么到了你,却如此扭扭捏捏?你声一点,不要吓着周姑娘。”
安栖洲了一声:“什么。”马上反应过来,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内间。
周岑燕跟着长清,略有些拘谨地从内间走了出来,从她脸上分辨不出她是否听见你了安栖云姐弟的谈话,她也不过是更加内敛一些。
她神态如常地向安栖洲行礼,倒是让安栖洲浑身不自在,什么都没有,连茶也没有喝一口,就匆匆逃离。
有了安栖云的种种安排,最终安栖洲去了新阳城,反倒是崔知仕去了郢信城。事情到此,安栖云暂时松了一口气。
因为局势日益错综,荀乐游向安父安母告别离开江陵,荀乐游刚刚把话完,安栖洲就接口道:“长姐不如为荀公子送送行?正好长姐这些天闷在家里闷闷不乐,我听闻上岭风景绝佳,想着长姐去那里也可以散散心。”
安栖云转头看他,只见安栖洲面露得意,似乎为之前周岑燕的事刻意来“报答”她。上岭距离江陵城还有好十几里的路,这是故意想让她和荀乐游多相处啊。
荀乐游看了一眼安栖云,出言替她回绝:“天寒地冻的,还是不劳烦了。”
可是安父安母紧跟着话赶话让安栖云送行,结果,安栖云不得不去。
车马行到了上岭,到了早春,山茶花已经开了一些。荀乐游下了马,走到安栖云身边,道:“安妹妹,今日一别不知何日再相见。祝你和慎行一生喜乐。”
荀乐游的告别得洒脱,但是细细听来总有一种求不得的意味,如同夜间山谷一般,既有雾气一般丝丝缕缕的惆怅,又有天高月明的疏朗。
安栖云一怔,道:“来日总会相见,为何得像是永别。”
荀乐游笑笑道:“一则战事吃紧,二则不相见才能顺利推舟将婚事解了,三则……这些日子总为俗事所困,来日天下太平,我想游历高川名山,你也许很难找到我。”
到这里,他发自内心地笑了笑。
安栖云道:“祝你也找到与你相伴一生,游历四海的女子。”
荀乐游摇摇头:“有山间清风伴随我,足矣。”
他向安栖云伸出手,安栖云愣愣地张开手,看见荀乐游在她的手上放下了一朵开得正好的山茶花。
荀乐游:“送给你。”
接着,他便转身上了马,然后率先策马而行。
安栖云站在原地看了许久,知道荀乐游的身影消失,她叹了口气,收好了手中的山茶花。
安栖云在上岭看了一天山茶花,次日便准备返程。可是天公不作美,竟然忽然下起了暴雨,车马行不得。
没有办法,她只能滞留在上岭等着雨停。
这场暴雨足足下了快有十数天,等终于雨停的时候,又传来消息道路泥泞不堪,不能走动。
安栖云于是又等了快一个月。
闲极无聊,她走到外面转了一圈,看见了一只白鸽落了下来,在矮墙上歇息,她看着这鸽子眼熟,走近一看,正是崔知意的那只。
这鸽子从崔知仕那里出来后,若是没有落在她手上,是会往北走去上京的。她看着这白鸽,忽然心中一跳,感到会有什么不太好的消息。
她抓住了鸽子,从鸽子腿上解下了信卷。看见上面赫然写着。
“已诱安栖洲来郢信,设计困杀之。”
安栖云抓着鸽子,手中没有了轻重,捏得白鸽一顿挣扎,安栖云放开了手,白鸽马上慌乱扑着翅膀逃离开。
她高声唤长清:“我们马上动身!”
长清道:“可是去江陵城的路还不通……”
安栖云:“我们去郢信城,”她咬牙道,“不管怎么难走,就算是走过去,爬过去,我们也要过去,尽快!”
长清被安栖云的表情吓到了,不敢磨蹭,立刻吩咐下去。不到一刻钟,安栖云就登上了马车,往东去郢信城。
去郢信城一路倒是通顺,之前因为暴雨封路,导致安栖云与外界几乎隔离,如今消息渐渐开始传通,听在安栖云耳中,只是觉得心焦。
远处上京和徐州暂且不提。眼下,安栖云将郢信城的所有消息多琢磨了个十几遍。
崔知仕在亳州没有攻过来的时候就去了郢信,果然同前世一般,亳州首先攻的就是郢信城,眼看郢信城困顿,她的弟弟安栖洲从新阳赶了过来。
长清量着安栖云的神色,斟酌着:“公子,他作为安家的公子,是要同江陵同生同死的,若是郢信城破,江陵便没有屏障。”
安栖云叹了口气,:“我知道了。”
希望,还有能转圜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