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苏遥因为崩人设被电晕过去的时候，他感觉自己做了个梦。

    梦的内容大概是他当初是如何捡回凌无嗔和凌无争的。

    那时候系统和他的关系还没有现在那么“和谐”，他天天和系统对着干，天天被系统电，或者被强制重新来过。

    如果苏遥没记错，那一天也是在风雪交加的夜里。

    系统看着站在贫民窟附近的土地庙一直徘徊不肯进去的苏遥，机械化的声音充满了不满:

    “滴，请作者按照剧情发展进去把凌无嗔和凌无争收为自己的徒弟。”

    破庙里两个屁孩蜷缩在一块，相互取暖，一直在静静toukui着苏遥不由挑眉，气急败坏地道:

    “你别急好不好！我特么明明知道我自己会被凌无争给杀了，我为什么还要去把他收为我的徒弟？！”

    他又不是傻子，他可是知道所有剧情的作者，要不是系统有限制，他恐怕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就先跑过来把凌无争弄死再。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滴，了多少次了，作者穿书进来是接受惩罚的，不是来走上生巅峰的。”

    系统真的真的很想把苏遥给电死，它从未遇到过这么难搞，还喜欢和它对着干的宿主。

    “……”

    苏遥简直是无语了，早在他经历林书遥年少时期的时候，他就已经认命自己不可能走上人生巅峰了，问题是，这和收凌无争为徒根本就不一样！

    两个脑回路根本不在一条线的宿主和系统正在背地里暗暗互相鄙夷着对方。

    苏遥始终没有踏进去。

    庙外的风雪呼呼地挂着，苏遥被冻得浑身发冷，他还是静静地站在外面，至始至终没有踏进去一步。

    系统也没有逼迫他，金色的书本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也没有对苏遥进行惩罚和强制行为。

    直到那两个孩中突然传出来声音……

    “呜呜呜，不要死……不要死……”

    细碎抽泣的声音在破旧的土地庙中响起来，苏遥身体控制不住地顿时一抖，他面色有些灰白，双拳紧紧拽死。

    里面，是有人死了么？

    是谁？是凌无争，还是凌无嗔？

    直到系统发出“滴”的一声，提醒他任务失败。

    “滴，警告作者，凌无争死亡，任务失败。”

    苏遥简直快要开心地蹦哒起来，凌无争死了哈哈哈哈哈，他想要进去把凌无嗔收为自己的徒弟。

    可是下一秒，系统冰冷的声音带着巨大的痛苦就这样将苏遥给淹没。

    “滴，任务失败，请接受惩罚，强制重新来过。”

    “啊啊啊啊啊啊啊——”

    苏遥抱着头惨叫起来，他大口的喘气，身体因为剧烈的电流而颤抖着，他倒在雪地上不由蜷缩着身体，借此忍受着电击带来的巨大痛苦。

    这还不是可以击到苏遥的。

    苏遥挣扎着，不敢置信地听到了系统最后那句话，重新来过？什么意思？

    还没有等他从剧痛中反应过来，他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一片眩晕，而后，等他回过神来，他从蜷缩着身体的姿势，又变成了站在土地庙旁的雪地里，风雪依旧在苏遥被冻得通红的耳边呼呼刮过。

    他浑身还残留着被电击过的痛苦，对于眼前的这一幕，他怨恨无比。

    “为什么，我就不能够只收凌无嗔为徒？”

    苏遥几乎是眼角发红，一字一句地问着脑海里的系统。

    他不喜欢凌无争。

    很不喜欢。

    明明当初设定凌无争的时候……他是那么暗自窃喜，却又暗自神伤……

    如果没有穿越到这本书里，他从没有想过自己会对凌无争有这么大的抵触情绪。

    系统的声音也充满了不耐烦，它几乎是有些促狭地问道:

    “滴，你亲手把凌无争创造出来，现在你想把他给抛弃，苏遥，你真狠心。”

    闻言，站在风雪里的苏遥几乎是呼吸一窒，他敏感地察觉到系统似乎对他的事情很了解。

    他就这样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你是不是，调查过我？”

    “滴，没有。”

    苏遥还没有问出下一个问题的时候，土地庙里又传来哭声，而后系统再一次提醒他任务失败，接受惩罚，重新来过。

    苏遥再一次品尝到被电击的巨大痛苦，他浑身抽搐，青筋暴起，倒在地上苟延残喘。

    而后场景又一次变换到，他站在土地庙前……

    金色的书本翻了翻页:“滴，苏遥你有没有想过，也许对你来现在就是一个游戏，而对于npc来，他们正在经历一次又一次的痛苦。”

    “……”呵呵，煽情牌劳资也不吃。

    他透过破窗看着那两个的身影，面无表情。

    寒冷中，两个屁孩紧紧抱着对方，气息越来越微弱。

    “我只想收凌无嗔为徒。”

    苏遥有些气急败坏。

    “滴，如果你真的不愿意收凌无争为徒，那我可以让其他人把凌无争收下，不过至于剧情会如何崩坏，我控制不了。”

    “……”

    苏遥挑眉，这大概是系统第一次妥协。

    系统似乎并没有在意这些，它顺着苏遥看着凌无争和凌无嗔的视线看过去。

    最后的声音里似乎有些莫名的叹息。

    “滴，在你们眼里，也许他们只是npc，只是一个数据。可是在我的眼里，他们和我一样，都是人。”

    真真实实的人。

    “他们也会疼，也会难过，也会经历一次次的死亡，又一次次绝望的重生。”

    “滴，如果，连身为作者的你，也算放弃凌无争，我也无话可。他的本身就没有任何存在意义了。”

    “……”

    正在系统算暗箱操作的时候，苏遥也不知道那时候他是怎么了，本来站在土地庙外面的他早已经成为一道风景，他却鬼使神差地，推开那扇破门走了进去。

    就这样，他将两个已经陷入昏迷，浑身冰冷的孩，死死抱在自己的怀里，朝最近的医馆跑过去。

    “大夫，大夫，快开门！我家孩发烧了！”

    苏遥拍着医馆的木门，在深夜里，他狂奔在无人，寂静的街道上。

    他从来没有这么急切过，那是他第一次抱孩，一向讨厌孩的他发现自己怀里的两个身子是那么脆弱……

    只需要，他轻轻伸出手，就可以掐死他们。

    这真的是他写出来的两个孩子么？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凌无嗔明明是主角，明明凌无争日后也会成为这个世界的巅峰人物……

    苏遥想起了自己当初写《入魔》时候的兴高采烈，熬夜查资料，和邓郁讨论剧情，最后一章一章，几百万字几百万字得写。

    他们是他日以继夜，亲手一笔一笔写出来的人物。

    他当初写凌无争杀死林书遥，也只不过是为了成全他自己的一己私欲而已。

    可是，为什么现在……连自己，也想抛弃他们。

    “大夫，大夫，救救他们！”

    苏遥强装镇定，努力按照系统所的剧情来扮演林书遥这个角色，可是他不知道此时此刻他的声音在发抖。

    看着两个奶娃因为寒冷朝他的怀抱努力靠拢，苏遥低头用他温热的脸蹭着那两张冰冷，发紫的脸，想把自己的温度传给他们。

    去tamade，凌无争杀了林书遥就杀了林书遥，就算他现在是林书遥又怎么样？凌无争和凌无嗔是绑定到一块的，他不可能就这样舍弃掉凌无争。

    何况，他身为作者，再怎么渣，也不可能抛弃自己笔下的任何一个人物。

    他要亲眼看着凌无嗔成神，看凌无争成为天道。

    他要看着他们走上人生巅峰，他要所有人都敬畏他们，崇拜他们。

    没有人可以再抛弃他们。

    苏遥第一次觉得，穿书，那么真实。

    比起系统的电击，林书遥角色的扮演……仅仅因为凌无争，凌无嗔。

    而后医馆大夫匆匆夜起，开门，将苏遥和两个奶娃接了进去。

    苏遥不知道，此后他的命运就这样和凌无争，凌无嗔死死绑在一起。

    日后苏遥回忆往事时，想起这一段过往的时候，系统冒出来讽刺他。

    “滴，嘿嘿，你不是你不吃煽情牌么？”

    后知后觉，突然发现自己上当了的苏遥:“呵呵，卧槽尼玛。”

    系统坦荡荡地承认自己用了一点手段，不过那都是往事了。

    现在系统问苏遥:“滴，你还会想不收他们为徒么？”

    往事经年之后，苏遥想着那个抱着两个孩在风雪里狂奔的自己，突然笑了笑，眉眼舒展。

    他话时候的表情，神圣而专注。

    “不会，他们是上天赐给我最好的礼物。”

    ——————

    等苏遥被耳边的哭声吵醒时，他皱眉费劲地睁开眼，就看到一个奶娃抱着他的腿哭得不成声，身子一抖一抖的，大大的眼睛里都是眼泪，眉间一点鲜红的赤焰在雪白的皮肤上很显目，雪白的藕臂让苏遥很想掐一掐。

    他还没死，就已经被这屁孩给哭死了。

    “师父，师父……呜呜呜……你怎么了……”

    奶娃一看苏遥醒了，忙想扑过来，却被另外眉间一片冰凌的精致孩瞟了一眼，眼泪生生地着转，抱着苏遥的腿，怎么也没敢扑过来。

    一块温热的毛巾轻轻地敷在苏遥脸上，身边的孩细细地给去苏遥擦洗着他的脸，他的手，细心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苏遥才发现自己不知道怎么就回到了自己的道观里，他躺在内堂的床上，身上盖着厚厚的棉被，破旧的道袍已经被脱下，他穿着白色的里衣。

    两个徒弟一个站在床头，用热水给他擦脸擦手，另一个也眼泪汪汪地坐在床尾，抱着他冰冷的脚，努力给他回温。

    苏遥再怎么强硬的心都柔软下来，他撑起身，往外挪了挪，将脸冻得通红的凌无嗔抱进了温暖的被窝。

    “无嗔，来，为师抱抱。”

    “师父，被窝里好暖和。”

    凌无嗔嘟着嘴，紧紧抱着苏遥，语气可怜兮兮，抬头看着苏遥的无辜脸萌死人。

    苏遥被这个可怜兮兮，眼睛里还带着泪水的表情，一下子给秒杀了。

    他不喜欢孩子，但是，他喜欢萌物。

    就在他血槽空空，已经是晕乎乎的状态，他发现了一边依旧皱眉，看着他们，手里还在拧着毛巾的凌无争。

    凌无争眉间有一片极其好看的雪白冰凌，而凌无嗔眉间则是鲜红的赤焰，这是当初苏遥中二给设定的迷死人不偿命的特征。

    “师兄你也快点上来，被窝里好暖和。”

    “无争，你也上来，让为师好好抱抱。”

    面无表情的孩先是看了凌无嗔一眼，凌无嗔顿时安安静静躺在苏遥怀抱里不再话啦了，而后凌无争才看向苏遥，似乎对苏遥哄孩子这一套不买账。

    凌无争绷着一张精致可爱的脸，一本正经地道:“脏。”

    苏遥秒懂凌无争是他们没有洗澡洗干净就上床，身上脏兮兮的，但是苏遥却看着他，固执地要凌无争也上来。

    最后拗不过苏遥的眼神，一脸正经的凌无争皱着眉，还是乖乖爬上了苏遥的床，钻进了苏遥的怀里。

    外面风雪更甚，内堂就一个火炉加着炭，炭烧得红红的。

    两个孩紧紧贴着苏遥，被窝里暖和到了极致。

    “你们两个，是怎么把我弄回来的？”

    如果没错，他应该是倒在道观后面的竹林里，但是就凭凌无嗔和凌无争两个孩，根本就不可能把他背回来。

    “拖回来的。”

    凌无争面无表情地道，凌无嗔也乖巧地附和着凌无争，在他眼里，凌无争就是老大。

    “……”

    苏遥脑海里出现了两个短腿孩，一个人拎着他一只脚，把他当垃圾一样拖回来的场景。

    emmmm还不如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