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白绫贺礼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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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人,这地瓜还没熟,吃了会闹肚子”青衣婢女抬头见黄裙女子又抱着那坨黑乎乎的东西啃,伸要去拦。

    黄裙女子却三口并作两口,利落地吃了个干净,吃完还用嘴将指尖上残留的渣滓允了允,最后用背在嘴角上一蹭,对青衫侍婢牵出两朵好看的梨涡。

    满足地轻叹一声,黄裙女子道:“总算将肚皮填饱了,你们这府里什么都好,只吃饭这一桩委实令人憋屈,好端端吃个饭,横竖生出那么多繁琐规矩不,盘碗都跟茶盅似得,我又不好意思吃得盆干碗净,一顿饭下来,吃得比猫儿也多不了多少!”

    黄裙女子边着话时,将白皙的在池中洗净,正欲起身,却见青衫女子跨一步立在眼前,背对着自己厉声喝道:“喂,你什么人?见了我家王夫人既不懂行礼也不知避讳,该叫家奴将你打出去!”

    李嗣源本欲走,不想竟被青衫侍婢瞧见,只得躬微施一礼:“我”

    “咦?什么味道?真好闻!”

    李嗣源才了一个字,话就被黄裙女子打断,却见她边边嗅,最后皱着巧的鼻子竟凑近自己的袍袖,猛嗅了几下。

    青衫婢女立刻将黄裙女子拖回来,附在她耳侧低语:“夫人,这人不是咱们府里头的,还需当心!”

    黄裙女子听见这话,轻颦着一对修长入鬓的含烟眉,抬眼略打量面前的李嗣源。

    见其身着银色长衫,领口袖边滚着回云蔓枝阴绣纹,一头漆黑墨发用一根白玉素簪束在头顶,周身上下收拾的干净利落,便知必是那个朱门贵胄的公子。

    这样的人物她往日因见得多,此刻应对起来倒也从容。抬起白皙的抹了下唇角,睨着李嗣源道:“我咳,本夫人不管你是府内的还是府外的,方才所见皆不许对旁人提及,可记住了?”

    李嗣源挑了下俊朗的剑眉,眼梢扫过她方才抹唇时留在颊上的一块黑迹,眸子里渐露出不解之色:“夫人所指不能言之事,是方才烤地瓜烧了裙子?还是指吃了那没烤熟的糊地瓜?恕在下愚钝,还望夫人明示。”

    “你你这分明是明知故问!”青衫婢女气鼓鼓着两腮,怒瞪着李嗣源斥道。

    “算了陌陌,不必同他计较,反正东西都吃进肚子里了,除了他再没旁人瞧见,由他去也不见得有人会信!”

    黄裙女子拦下那名叫陌陌的婢女,对李嗣源摆了摆白嫩嫩的:“公子必是来府上做客的,将军的书房不在此处,公子还请自便!”完,远远地指向另一方。

    李嗣源本与她俩没什么好的,只看了黄裙女子一眼,转而寻着来时的路往回走。

    他人刚走开,黄裙女子突然迅速向前蹿出一大步,婷婷挪挪立在他方才站的地方,李嗣源听见一阵急促的环佩玲珑声,回转头时,却见她正冲自己笑的格外妖娆。

    淡淡地撇她一眼,李嗣源缓步走出月亮门,远远便看见安重诲由刘府家仆带着,向这边走过来。

    安重诲一见李嗣源便:“方才刘将军差人传出话,梁帝突然传他入宫,今日恐不得见了,改日亲来拜望。”

    李嗣源听安重诲完的这番话并没什么,转而向为他引路的刘府家仆问:“将军新娶进门的夫人是不是只十七八岁?”

    仆从闻言拱道:“花夫人虽年纪,却早已美名远播,想必大人来时已有所耳闻?”

    李嗣源挑眉:“你家新夫人本家不是姓王么?”

    仆从笑回:“因夫人天生绝色姿容,故世人送美名‘花见羞’,府内上下人等便顺口称其为‘花夫人’,夫人的本家的确姓王。”

    李嗣源微微点了下头,与安重诲随着仆从向府门行,出刘府坐进车子里,安重诲终于忍不住开扒。

    “我还纳闷你怎么逛了那么久还不回来,弄了半天竟是看美人去了。你可瞧清楚了?那位传名‘花见羞’的绝色美人,长得究竟如何?”

    李嗣源想起方才见过的那名黄裙女子,其究竟长得如何竟没仔细瞧过,印象深的倒是她吃烤地瓜时,在白皙脸颊留下的那块黑印。

    伸提起茶炉上的提梁壶烫着杯盏,淡淡吐出俩字:“忘了。”

    安重诲原本指望李嗣源将那绝色美人多描摹几句,没成想只得了句“忘了”,心下自然不甘,撇了撇唇角道:“哼!将宝贝都送人做了定情物,还好意思忘了。”

    正向红泥炉中添碳枣的李嗣源,听见这句,抬眸撩了他一眼道:“此番出门仓促,带的盘缠不多,若不够使了,将你典入南馆倒也可换不少银子!”

    安重诲眼下虽才名远播,可最初在长安时却是仰赖俊美绝色而闻名。

    旧唐时男风盛行,直至后梁建立仍遗风不减,安重诲因这副好皮囊着实惹来不少好此风的权贵纠缠,直至后来躲入李嗣源府中做了幕僚,才终得解脱。只是此事日后终在他心中埋了阴影,但凡听人谈及他的美色,必十分不受用。

    安重诲被李嗣源威胁,虽知他必定不会将自己典入南馆,却也着实觉的委屈,向他腰间撇一眼,嘟囔道:“你也就有本事吓唬我,明明将东西送了人还不承认。哼,卤煮鸭子,嘴硬!”

    李嗣源先前并不在意,只以为安重诲同自己笑,听见他这话,伸向腰间摸时不觉脸色顿变,低头看向腰带上佩的璎珞,见下端只剩空悬的半枚金环,下端已空无一物。

    安重诲见他变了脸色,也换了一脸肃色,皱眉问:“莫不是你未将那血珀珏赠与美人,却是弄丢了?”

    李嗣源脑中几乎是瞬间便浮现出他欲出园子时,最后一回头,黄裙女子对自己那无比灿烂的嫣然笑靥。

    “是不是落在刘府的园子里了?要不咱们回去找找?趁着才出来久”安重诲自然知道那血珀珏对李嗣源十分重要,严肃神情中没半点玩笑。

    李嗣源修长的指反复子啊金环上轻抚,垂着眼帘默了片刻,转而却仍向几上闲恬弄茶,淡淡道:“丢就丢了,不过一件饰物而已。”

    “可岂是一般的饰物?那东西不是干系着你的”安重诲将后头的话没入喉间,向车帘外看了一眼,又紧张地看向李嗣源。

    李嗣源侍弄茶盏的却始终未停,淡然道:“咱们此行与刘鄩尚有要紧事相榷,此刻折回去在人家府上丢了东西,若是找着了,于刘鄩颜面无光;若是找不着,于咱们又不好。算了,不要了。”

    安重诲听完这番话,瞠目结舌望李嗣源,片刻才喃喃道:“你啥时候变得如此识得大体?”

    李嗣源轻挑剑眉睨着他:“你的意思是我素日很不识大体?”

    安重诲接住李嗣源的眼神,立刻垂眼阉了口吐沫,连连摇头:“识!你一向很识得大体。”

    李嗣源修长的指捻着青玉盏,将碧色茶汁缓缓哺入口中,继而道:“嗯,那接下来咱们商量下再买二尺白绫,你独自去刘府拜访的事”

    “你还是将我典入南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