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二这一天，楚家陆陆续续的有了上门拜年的人。楚与唐退下来有些年了，最初的那几年，上门拜年的人还很少，越往后，来往走动的人反而多了起来。

    不过楚与唐已经老，也渐渐没了年轻时的雄心壮志，那些愿意上门来看他的人，他都愿意见上一见，但是更多的，他就无能为力了。

    送走了两位客人，楚与唐觉得有些累，想要回屋去睡个午觉，这种下着雨吹着风恶天气，最适合躺在家里睡觉了。

    楚天赐原本是趴在餐桌上写试卷的，他嫌书房里太安静，非要在听得到人声的餐厅里写，结果卷子还没做完一面，就连着打了好几个哈欠，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沈月白不忍心叫醒他，就拿了个毯子给他披上，然后坐在沙发上织围巾。

    一辆汽车就在这个落雨的静谧的午后，悄悄驶进了大院，站岗的警卫接过司递过来的证件，敬了个礼，然后开闸放人进来。沈玄青坐在后座，打开车窗望外看了一眼，这是楚家搬进新大院儿之后，沈玄青第二次来。

    “先生，开着窗会淋到雨，对您的关节不好。”司提醒道

    “没事，我就看看，就一会儿，无碍。”

    沈玄青自己都没事，司也就不多嘴了，只是脚下默默地给车子提了速，争取能早一点达到目的地。

    “滴滴——”车子停在门口，先鸣了两声笛，沈月白听到鸣笛声，放下里的围巾站起来，然后望着窗外，缓缓地露出一个笑容来。

    楚天赐睡得棠，被这两声鸣笛声给惊醒了，他抱着身上的毯子揉着眼睛走到客厅，发现沈月白站在玄关处换鞋，里还拿着把雨伞。

    “奶奶，您要出门吗？”他问。

    沈月白回头看见是他，招招让他过来，然后从柜子里拿出一把伞递给他，：“有客人要来了，天赐跟奶奶一起出去迎接一下。”

    楚天赐点点头，结果伞跟着沈月白一起换鞋。

    “是沈爷爷来了吗？”雨水滴答滴答地落在黑色的伞面上，楚天赐轻轻旋转了一下伞柄，看着伞面上的水珠飞溅。

    “是。”沈月白走得不紧不慢，脚下连雨水也不曾带起一滴，鞋面干干净净的仿佛行走在晴天，“你是怎么猜到的？”

    楚天赐回望沈月白一眼，神色中透露着一股少年人才有的骄傲：“因为能让奶奶亲自出门去接的人，我长这么大，只见过一个。”

    两个一前一后的身影出现在院子里，楚天赐打开铁栅门，他已经远远地看见了车子里坐着的那位老人，但是他没有上前，而是站在原地等着沈月白，等她也走过来，跟他并肩站着，一起来迎接车里的那个人。

    司先下车撑伞，然后打开后车门，沈玄青理了理自己的着装，然后下车。

    “又是好几年没见了。”他看着撑伞站在大门口的沈月白。

    “四五年了吧，时间过得可真快。”沈月白笑着。

    “这是天赐？”沈玄青看一眼站在沈月白身边的少年人，几年过去，他也长大了不少，眉目间竟然都露出一丝楚离的影子。

    “沈爷爷新年好，我是天赐。”楚天赐也笑着跟沈玄青打招呼，露出他两颗尖尖的虎牙。

    “你也新年好。”沈玄青从司里接过伞，然后走上前对沈月白：“这孩子看着比离可爱。”

    沈月白微微一笑，然后爱怜地摸摸楚天赐的脑袋，问沈玄青：“今晚住下吗？”

    沈玄青摇头：“司八点钟来接我。”

    “好。”

    跟以前一样，沈玄青总是午后到来，晚上八点左右离开。

    “姓沈的那个老不休是不是来了？我在楼上都听到鸣笛声了！这么多年了，他的这个坏习惯就不能改改吗？总是挑在别人午睡的这个点上门，而且进门前还总是先按两声喇叭！怎么，显摆他开的车比较有派头比较贵是吗？”

    楚与唐骂骂咧咧地从楼上下来，一楼上嘴巴就没停过，沈玄青刚进门，就听他发了一通自己的牢骚。

    “我的车子是比你的有派头，也比你的贵，怎么？你有意见？”

    楚与唐一口气噎在胸口，提着袖子恨不得上前跟沈玄青打上一架。

    “你来干什么？待在你那温暖如春的加州好好养病不好吗？没事总往别人家里跑什么。今年老四不在家，你来了也是白来！”

    两个加起来年龄都一百五的人了，吵起架来就跟孩子一样。沈月白是已经习惯这两人的相处模式了，倒是楚天赐是第一次见到自己的爷爷这副样子，有点呆若木鸡不知所措。

    “天赐，去帮奶奶洗点水果好不好？”沈月白唤醒楚天赐，交代他一点事情做。

    “好。”楚天赐点点头，飞快地转身往厨房跑了。

    楚与唐与沈玄青你来我往孩子吵架一般地行为总会持续个几分钟，沈月白任由他们吵完了，然后才问：“是去茶室，还是去书房？”

    这也是他们的老规矩，见面了先杀一盘，不分个高低输赢，两人是不会谈正事的。

    “就站这儿！”楚与唐点点桌子，“昨天我还在这儿赢了天赐两局，今天我也要在这儿。”

    “你要在哪儿都可以，反正结局也不会有任何的改变。”沈玄青看着楚与唐轻蔑一笑，这么多年来，跟他对弈，楚与唐从来就没有赢过，他不认为这一次就有什么特别。

    “天赐才多大？有十八了吗？你下棋赢了一个未成年的孩子，你还觉得挺光荣是吗？”沈玄青挖苦道。

    “我们天赐年纪虽然但是棋艺高啊！”楚与唐骄傲地听胸膛，然后大声喊着楚天赐，“天赐，帮爷爷把棋盘拿来，爷爷今天非要挫挫这个老头的锐气，杀他个片甲不留！”

    “哎！”楚天赐在厨房应了一声，上的水都来不及擦干就要出来给他爷爷拿棋盘，结果沈月白不愿意了。

    “天赐有事呢，要下棋就自己拿去，就那么大个棋盘，还能重死你不成。”

    楚与唐语塞，然后瞪眼看着沈玄青，沈玄青微微一笑，端起刚泡好的茶吹了一口，：“看着我干嘛，来者是客，你不会是指望我这个客人去搬东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