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大病初愈
入了夏,天气又逐渐炎热起来,窗外的蝉鸣声不绝于耳,耳边的蛙叫声此起彼伏,而凌家有一处的院子里,昏昏沉沉透出烛光摇曳。
房内,床边便的桌上放着一盏汉白玉石碗,只见碗内装的满满当当一碗冒着热气的中药,周围散发着浓浓的苦涩。
“姑娘,您就喝一口吧,这药虽苦但喝下去病才会好的。”姜嬷嬷苦口婆心的劝着,将宁墨颜从榻上搀扶了起来。
宁墨颜吸了一口空气,瞬间闻到那一阵苦涩,她望着一旁泛着白眼的中药,在她看来宛如一碗能吞噬人的魔鬼。
这几日她的身子已经有了渐好的症状,不过这几日天热,房里也闷得让人难受不已,这发烧原本就退了,如今竟开始了反复的征兆。
不过还好她烧的不高,徐太医嘱咐她一定要按时吃药,今日已经是第三碗了,她现在闻一下这个味道胃里就开始翻江倒海。
“拿走,拿走!”宁墨颜皱着眉头将鼻子紧紧捏住,不断地推搡着:“嬷嬷,这药太苦了,我实在不想喝了。”
姜嬷嬷自知宁墨颜从就不爱喝苦药,但如今生病了也是无奈之举,她也不得不亲自看着宁墨颜将这碗药喝完。
“姑娘,听话。”姜嬷嬷语气十分温柔,端着药碗使劲吹了一吹,送到宁墨颜的口边:“姑娘今日这是最后一碗,喝下去你的烧就会退了。”
宁墨颜瞪着大眼,眼看那碗药离自己越来越近,她费力的挣扎着身子,背对着姜嬷嬷,赌气道:“姜嬷嬷,我真的不喝。”
姜嬷嬷似是无奈的叹了口气:“姑娘,良药苦口利于病,您不喝这药身体又怎会好的起来,太夫人若是看到您这个样子肯定十分难过。”
回答她的是一片沉寂,姜嬷嬷看了眼宁墨颜倔强的背影,她放下中的药碗,缓缓走出门去,不要片刻功夫她又回来了。
“姑娘。”姜嬷嬷语气间带着些许兴奋,只见她中端着一盘金箔盏的碟子,她笑着道:“姑娘若是嫌药苦,我拿了些蜜饯过来,您喝完药吃一颗,可甜了。”
宁墨颜狐疑的目光将她上下打量一番,她的神色微微有些动容,只见那一碗黑黝黝的汤药,散发着阵阵臭味,让她胃里一阵阵泛着干呕。
“呕!”终于她实在是忍不住了,只差那么一点就要吐了出来,宁墨颜捂着口鼻,被熏得一下子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姜嬷嬷见状大惊失色,她连忙放下中的药碗,双来回在宁墨颜后背来回揉搓着,十分心疼不已:“姑娘,您这是怎么了。”
宁墨颜好不容易缓了口气,她深情呆滞的躺在榻上,沉默了很久她终于开口道:“姜嬷嬷,我能不能不喝这药啊。”
姜嬷嬷看到她刚刚难受的样子,心里比她也比她难受许多,她老泪纵横的叹了口气:“若是姑娘可以退烧,老奴也不想您一直喝药,是药三分毒,但如果不喝您这烧也退不下去。”
如果能想一个办法,不喝药又可以退烧就好了,宁墨颜愁思不解,蓦地她脑子里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听坊间传言,这发了烧可以不用医病的妙招,就是拿被子将身体给捂起来,等出了汗这烧便也就退了。
宁墨颜眸子里闪过一丝微弱的光芒,她想了想开口道:“姜嬷嬷,你去将最厚的被褥给我拿几床,一定要多拿几床。”
姜嬷嬷百思不得其解,她一脸纳闷的问着:“姑娘这是何意,如今是夏天本就天热,您竟然还要盖这厚被子。”
宁墨颜眼神坚定的点了点头:“姜嬷嬷,我听多盖点被子能捂出汗,等出了汗这烧自然就退了,我便可以不用吃药了。”
“可是”姜嬷嬷虽然知道她的想法不错,但她还是迟疑片刻:“姑娘,这法子虽好不过适用于冬日,如今天这么热您捂下去会得痱子的。”
宁墨颜笑着摇摇头:“您就放心好了,这些被子盖在我身上,再热我都能坚持下来的,只要不喝药,让我干什么都行。
最终姜嬷嬷还是没拗的过她,连忙吩咐几个嬷嬷从柜子里将厚被子给找了出来,这冬日里的被子都塞着厚厚的棉花,足足有十斤重。
一床棉被接着一床全盖在宁墨颜的身上,足足盖了五层,宁墨颜被这些被子压的有些喘不过来气了,但她还是咬牙坚持着。
一旁看着的几个嬷嬷都露出十分担忧的眼神,孙嬷嬷叹了口气:“姑娘,要不然就算了吧,这么热您坚持不下去的。”
李嬷嬷也跟着附和着:“是啊姑娘,这么热的天还捂这么多被褥,您不热老奴都替您着急,要不然还是算了吧。”
“没事的嬷嬷,我还能坚持的住。”宁墨颜脸上挤出一抹微笑,故作轻松的着:“你们不用担心我,我能行的。”
宁墨颜的身子本就发烫,突如其来捂了这么多被子,犹如一个巨大的蒸笼将她层层包围起来,才过了一会儿功夫她的后背已经浸湿了一层汗液。
这被子里的棉花又十分保暖,她包裹在里面犹如放在火上碳烤一般,瞬间她的胳膊肘子跟胸前已经热湿一片。
只见宁墨颜的脸上泛着红红的红晕,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从眼尾滚了下来,她薄唇紧闭,死死的咬着牙根子。
过了大概半个时辰,床单上已经被彻底浸湿的彻彻底底,几个嬷嬷眼见宁墨颜脸色苍白,神色也恍恍惚惚的,连忙将她的被褥给拿了下来。
只见她身上的裹衣已经湿到可以挤出水了,最里面的两层被褥也已经湿的透透的,宁墨颜终于松了口气,白皙的脸上粘连着打湿的碎发。
几个嬷嬷将她的软榻换上了干净的被褥,又将她身上擦拭一番,换上了干净的衣物,直到折腾到了三更的时候,她才沉沉睡去。
不过令她欣慰的是,折腾了一个晚上她的烧却奇迹般的退了下去,看来她的幸苦跟努力还是有效果的。
翌日夜晚,白天下了一场大雨,入了夜天气竟凉快许多,窗外阵阵清风迎面扑来,让宁墨颜舒服的想早点入睡。
不过临睡前照常等着她的还是那一碗苦哈哈的中药,本来她的烧就已经退了,但为了多巩固几次,徐太医还是嘱咐她按时吃。
姜嬷嬷早就准备好了蜜饯,放在桌上,宁墨颜幽深的眸子落在那碗药上,她强颜欢笑着:“姜嬷嬷,这药我会喝的,您先回去休息吧,昨天晚上因为我您都没有休息好。”
的确昨日折腾了大半夜,回去只睡了几个时辰就又起来了,姜嬷嬷身体十分乏累,她打了个哈欠:“姑娘,老奴就先下去休息了,这药您得喝了。”
宁墨颜心里顿时一片欢喜,但面上却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姜嬷嬷快回去吧,今天我一定乖乖听话将药给喝了。”
姜嬷嬷走后,宁墨颜撇了一眼桌上的药碗,却迟迟没有动,她将药碗挪到了离自己稍远的放桌上,十分满意的盖上被子,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就在这个时候,房顶上的一块瓦片突然松动了,只见瓦片上露出一双神秘的眼睛,李喻年这几日晚上都在房顶上守着,这房内的话他是能听到的一清二楚。
既然病了为何又不愿吃药,李喻年捏着拳头从房顶飞了下来,他一个侧身靠在窗前,透过缝隙隐隐约约看见床榻上的宁墨颜,房内却空无一人。
李喻年蹙了蹙眉头,他将窗枢缓缓从外打开,心翼翼的翻了进去,床榻边上的油蜡还没有燃尽,他轻轻脚的走了过去。
站在床前隔着一道纱幔,他看见宁墨颜紧闭着双眼,嘴巴微微张了一条缝,脸已经比前几日渐渐红润,想必身子已经越来越好了。
李喻年撇了眼身后的方桌上搁着的一碗汤药,他眼眸中蓦地闪过一丝不悦,就算快好了这药还要巩固几日,怎么不吃就不吃了。
看着宁墨颜睡意正浓,李喻年捏紧了拳头,这丫头实在太任性妄为,身体这般孱弱还不知道好好保养。
李喻年心中窝火,但看见宁墨颜巴掌大的脸,即使睡着了还令人赏心悦目,瞬间他的怒意消失殆尽了。
似是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他从袖口里取出一枚锦匣,打开后是一颗褐色的药丸,他将宁墨颜的头给托了起来,将药丸塞了下去,又端起那碗药汁给灌了下去。
这药丸是他特意问太医院的胡太医要的一颗大内补药,增加身体免疫力,尤其是对宁墨颜这种大病初愈的十分有好处。
宁墨颜的嘴巴被强行掰开,药丸跟汤药系数灌了进去,她微微咳嗽一声,迷迷糊糊间嘴巴吧唧了几下。
李喻年第一次发现她睡着了是如此听话,乖乖的就将汤药什么的给喝了下去,他十分满意的点了点头,看向旁边盏子里放的冰糖。
他取出一颗放在宁墨颜口中,再细心无比的用帕子在她嘴角擦拭了一番,确定没有问题后,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去。
第二日,宁墨颜看着面前空空如也的药碗,她不禁十分奇怪,她昨天晚上明明记得没有喝的,为什么碗却空了。
不过她好像昨天晚上混混沌沌间,好像是感受到有人在胃自己喝药,她还一直以为是自己做的梦,如今看来竟是真的。
她思索了一整天都没有想出原因,不过她倒想了一个好办法,今日她一晚上就不睡了,倒要看看是谁如此胆大妄为。
宁墨颜躺在榻上,眼睛直勾勾盯着桌上那碗药,再撇了眼外面门窗紧闭,厚厚的纱幔被自己放了下来,透过缝隙她可以看见外面的一举一动,外面却看不见自己。
她也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直到床头的滴蜡快要燃尽的时候,只听见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宁墨颜迅速瞪大了眼睛,想要一探究竟。
只见外面那人轻轻拨动外面的插锁,将窗户微微开了一条缝,紧接着窗户吱呀作响,宁墨颜还没瞧清楚,那人就从窗户外轻车熟路的翻了进来。
脚步声愈来愈近,宁墨颜的心脏也跳动不安,就在这个时候纱幔被一双细嫩的双从外面掀开,宁墨颜的眼眸迅速对上了一双十分熟悉的眸子。
宁墨颜有些不敢相信,她吞咽了一口唾沫,神色十分紧张,话也开始结巴:“你?怎么会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