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端起一旁的茶盏，抿了一口，就连放下茶盏的都在微微发抖，心中默念着无数遍要让自己冷静下来。

    缓了一会儿吴氏脸上的表情缓和了不少，也没有刚刚那么紧张了，如此反复了一会儿，这才好了不少。

    就在这个时候，宁墨颜眼眸缓缓落在吴氏身上，她似笑非笑的开口道：“所以，这根据我的推测，给祖母下毒的另有其人，而三姐跟悦娘不过是被人蓄意利用了。”

    着宁墨颜的眸光带着微亮，她刻意加重了另有其人这四个字，其实就想试探一下吴氏，看看她是什么反应。

    见她神色异常紧张，宁墨颜心里早已有了答案，这吴氏八成是脱不了干系，她完全没有想到吴氏的段竟这么恶毒。

    不仅是想至悦娘于死地，甚至连宁安言她都不放过，既然这样那就别怪她不客气，宁墨颜心中已经有了法子，如今她倒想亲眼看看吴氏怎么辩解。

    吴氏的脸极度扭曲起来，原本害怕紧张的情绪在这一瞬间，变成了愤怒，她开口反驳道：“大姐的这是什么话，刚刚三姐当着母亲的面可都认了罪，你还想给她开脱什么？”

    “认罪？”宁墨颜不屑的冷哼一声：“三姐也毫不知情，赶回来给她母亲求情，既然这么，婶婶有证据证明那碗藕粉桂花粥是悦娘亲自动的脚么？”

    “你！”吴氏气的脸上的赘肉也抖了两下，她简直没有想到宁墨颜会这么跟她话，她哆哆嗦嗦的抬起，质骂道。

    “你还有脸，那碗藕粉桂花粥可是悦氏派她的丫鬟秋香端过来的，母亲跟我可都亲眼瞧着在，这都是铁证！”吴氏情绪十分激动。

    宁墨颜倒也没再跟吴氏争执，她来的时候就吩咐姜嬷嬷去悦娘院子里的厨房查一下，算算时辰也该差不多了。

    看样子这厨房里应该是有吴氏的眼线，那么倒是正好，她就让吴氏亲眼目睹，谎言是如何被拆穿的，她倒要看看吴氏有什么法子应对。

    “祖母，这悦娘厨房的厨子您还没询问呢，不如我这就叫人将她带过来，也好当面对质一下。”宁墨颜脸上露出浅浅的笑意。

    宁太夫人微笑着点了点头，听到宁墨颜刚刚一番解释，她现在也十分相信这件事另有可能，所以查一查也不妨事。

    等宁太夫人同意后，宁墨颜甚至没有看悦娘的脸色，给姜嬷嬷使了个眼色，示意让她将人给带过来。

    不一会儿姜嬷嬷就吩咐两个厮，将厨房的沈氏扣押过来，这沈氏一直是悦娘院里的厨娘，在宁府也待了几十年了。

    沈氏被强硬的摁在地上，她看起来也有四十多岁了，常年在厨房里烧火，脸更是又油又黑，她跪在地上，求救的目光还不停的看向吴氏。

    吴氏的脸色骤然一变，唇色都变得些许苍白，她实在没有想到宁墨颜会直接把厨房的厨子给带过来。

    这沈氏之前嫁过人，不过丈夫死的早，唯有一个弟弟在宁府给宁泽言当厮，吴氏瞧她厨艺不错便叫她在悦娘的厨房干活。

    一方面是对悦娘的关怀，而另一方面自然是方便动，沈氏表面上跟吴氏没有关系，实则这些年悦娘的吃食都是吴氏打理的。

    每次宁泽言一去悦娘院子里，吴氏就命人给她做馊了的饭菜，甚至故意克扣她的吃食，不过这些悦娘都不知道，还以为厨房真的没有。

    而这次的事情也是沈氏一打点的，悦娘命她熬粥，一旁的秋香一直在看着，她没有会下毒，完成吴氏交待她的任务。

    不过还是趁着秋香出去一趟，她战战兢兢的将提前准备的药洒在粥里，又将药包扔到柴火里烧干，这才没有被发现。

    吴氏看见沈氏更是坐立难安，她上的帕子攥的几乎都能拧出水，这胳膊也发了麻，眼神也一直不断的给她眨楞着。

    虽然吴氏已经提前将这件事打点好，该给沈氏的银子她可没有少过，还把她亲弟弟掉到了宁泽言内院里当差。

    即使是这样，吴氏这心还是猛的一紧，更是扑通扑通跳的飞快，她实在是不敢保证，沈氏会不会将自己供出来。

    主要她害怕在宁墨颜严刑逼供下，这沈氏若受不了严刑将她供出来，她还怎么解释，太夫人又会怎么惩罚自己。

    宁太夫人见宁墨颜脚这么麻利，办事如此干净利落，不禁庆幸一番还好她今日提前过来了，不然她还拿不定主意。

    之前宁安言被陷害，还有中毒都是宁墨颜亲自打点的，她知道宁墨颜的断一向是很强硬，这件事她解决的话，也一定能想办法保全宁安言跟悦娘。

    吴氏之前干的那些事她以往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过这次她竟敢利用悦娘给自己下毒，若不是那只猫，现在她很可能已经毒发身亡，甚至还被吴氏给蒙在鼓里。

    如今她年纪大了，干什么事都力不从心，这府内琐事都交由吴氏打理，她却这般无法无天，甚至一而再的陷害宁安言，将她除之而后快。

    若不是宁墨颜及时赶到，没准她真能听信吴氏的谎言，给悦娘定罪，任由她牵着鼻子走，把她当傻子一样哄骗。

    一想到这里，宁太夫人幽幽的叹了口气，现在她把所有希望都放在宁墨颜身上，只希望她能还宁安言跟悦娘一个清白。

    而宁墨颜直挺挺的坐在木椅上，她扫视着沈氏跟吴氏，却没有着急询问，姜嬷嬷刚刚在她耳边耳语了两句。

    原来沈氏的儿子在宁泽言院子里当差，也一直都是吴氏底下的眼线，虽然没有证据，但这件事已经跟吴氏脱不了干系。

    她现在只心疼宁太夫人，若是这件事真的是吴氏所为，宁太夫人该有多失望，同一个屋檐下生活二十多年的媳妇，却要加害她。

    宁墨颜抬眼望向宁太夫人，只看见她布满皱纹的脸上，带着些许的疲惫跟困倦，本来祖母年纪大了，想着好好过踏实日子。

    只可惜事与愿违，吴氏做了这么多寒心又令人发指的事情，不难想象宁太夫人会有多么的寒心，明明把管家大全都交由她的上，却时刻想着害自己。

    宁太夫人要知道事情的真相，心里一定会很难过，这身子可能都支撑不住，甚至有些吃不消了。

    不过不管如何，她一定要揭露事情真相，不能再纵容吴氏下去了，她也是一定要还宁安言跟悦娘一个清白，不能无缘无故让她们蒙冤受屈。

    缓和了心情，宁墨颜也稍微调整了状态，她清了清嗓子，质问道：“沈氏，你可就是今日替悦娘熬粥的人？”

    沈氏跪在地上，身子也止不住颤抖，听到宁墨颜的质问，她吓的心里一颤，垂着头含糊其辞的应了一声：“是。”

    见她答应了，宁墨颜又笑着望向悦娘，询问道：“悦氏，熬粥期间你可有派什么人看着，或者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进去过。”

    悦娘还没反应过来，思索了片刻，道：“就秋香一个丫头进去看着在，不过她跟了我几十年，绝对不可能下毒。”

    宁墨颜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又转头看向姜嬷嬷，众人还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见姜嬷嬷又将秋香带了进来。

    秋香也浑身脏污一片，跪在悦娘旁边，眼神散发着恐惧，身上也有几处伤痕，看上去像是被严刑拷打过。

    这所有人都来齐了，宁墨颜不紧不慢的询问道：“秋香，今儿早上悦氏命你去看着在，你可是一直都在厨房守着？”

    “嗯”秋香被问的有些不知所措，她回忆了片刻，才开口道：“奴才一开始的确是在守着，中间出去给莺儿拿了个东西，也就离开了一刻钟，当时也只有沈氏一个人在厨房。”

    秋香话还没完，沈氏的背后已经湿了一片，她将头埋在地上，余光中只看见吴氏恶狠狠的剜着自己。

    她吓的腿脚发麻，照这样下去，宁墨颜已经开始怀疑她了，若是逼问下去，她肯定也招架不住，若是吴氏再将所有事推到她身上，她又找谁理去。

    宁墨颜看见沈氏异常慌张的模样，缓缓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字正腔圆的开口：“这密切接触过那碗藕粉桂花粥的也只有秋香跟沈氏两个人。”

    她顿了顿继续道：“秋香能动下药的几率是微乎其微，有沈氏在场她根本没有脚可以下药，而沈氏就不一样了。”

    着她走到沈氏面前，居高临下的望着她，怒斥道：“秋香离开的那段时间，你完全是有可能动下药的，而且厨房的人三天可以出府采购一次菜品，你完全有这个会出去买毒药。”

    沈氏吓的魂都丢了，两个眼睛瞪的浑圆，她扑跪在地上，哀嚎着：“太夫人冤枉啊，我对您忠心耿耿，绝无二心，怎敢在您吃食里下药。”

    宁墨颜冷冷一哼，声音散发着威严，响彻整个内厅，“既如此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这件事你敢跟你没有关系！”

    吴氏被她这嘹亮的嗓音也吓得浑身哆嗦起来，但经历过之前那么多次陷害，被宁墨颜抓到话柄，她内心一直在告诉自己，千万不要慌，不能被她看出来自己心虚。

    随即又听见啪的一声巨响，吴氏一巴掌就拍到了桌上，她怒骂道：“你反了天了，一点证据都没有就开始空口白话，刚刚的只不过是你的猜测，根本没有一点证据。”

    见吴氏反应如此激烈，宁墨颜倒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微眯着眼打量着她，许久她才开口：“婶婶这么激动干什么，我只不过当着大家的面问两句，旁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婶婶干的，让人误会了怎么好？”

    着她眼角还露出丝丝笑意，一副吴氏根本拿她没有办法的样子，吴氏更是气的话都不出口，如果不是当着宁太夫人的面，她真的很想冲上去撕烂她的嘴脸。

    不过这么多人瞧着在，她也不敢发脾气，宁太夫人如刀子般锋利的眼神已经杀了过来，吴氏讪讪的闭上了嘴，蔫了吧唧的又坐了回去。

    今天了这么多，宁墨颜嗓子也有些沙哑，身旁的姜嬷嬷搀扶着她坐了下来，随即又替宁墨颜开口质问着。

    姜嬷嬷福身道：“老奴今日可是将悦氏住的院子翻了个底朝天，悦氏总共有五个丫鬟三个厮伺候着，老奴一一盘问了，并没有发现任何可疑地方。”

    “除了你！”姜嬷嬷话锋一转，突然指向跪在地上的沈氏：“你是二十年前大夫人送外面买回来的奴才，还有一个弟弟在宁大人院子里当差，而粥里的毒药，可是在京郊草药铺子里买的。”

    “我没有，真的没有。”沈氏急的哭了出来，她抹了一把眼泪，跪在地上不断的磕头，垂死挣扎一番：“真的不是我干的，太夫人冤枉啊。”

    “呵，不是你干的又还会有谁！”姜嬷嬷不屑一顾的哧了一声，她继续道：“这药铺马老板每次都登记有顾客购买的记录，有没有你咱们一看便知！”

    吴氏满脸的不敢相信，就连沈氏整个人也怔住了，她上次去买药，是给吴氏买的，这上面直接登记了吴氏的名字。

    如果真的要查的话，吴氏绝对会被翻出来，再跟粥里的毒药一对，吴氏已经是板上钉钉的证据，根本没有翻身的会。

    吴氏呆滞的目光看着沈氏，她做梦都没想到自己以为天衣无缝的计划竟然能出现这么大的漏洞，而且还是宁墨颜在这么短时间发现的。

    见沈氏不吱声了，姜嬷嬷毫不客气的道：“如今是你自己认了罪，还是老奴派人去药铺取一下账本，到时候事情败露了，脸面上可就挂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