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五章 寻死未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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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罢崔嬷嬷转身就要离去,宁墨颜有些不放心,她得派一个亲近的去看看状况,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证据,于是她赶紧叫住了崔嬷嬷。

    赶紧又暗中给身后的赵嬷嬷使了个眼色,笑着道:“祖母,不如叫赵嬷嬷一同去瞧瞧吧,天黑两人也能做个伴。”

    此时关在柴房的悦娘已经一整天没有进食了,肚子也饿的咕噜噜叫,整个人歪斜的靠在土墙上,挽好的发髻也散落下来,看上去十分狼狈。

    林娘脸上的泪痕早已干涸,哭了一天连眼睛都哭肿了,现在倒也哭不出来了,只是有些痴痴傻傻的呆愣着。

    今日所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突然了,之前她也是安安稳稳的在自己院子里生活,从未得罪过任何一个人。

    她不仅回忆起之前刚入府的情形,她的父亲曾是一个五品官,她是个妾生的女儿,也是正儿八经人家出生的。

    后来有一次她去帮楚华郡主打络子,被宁泽言给瞧上了,后就纳了个妾室,因为她年轻,长相又是极美,一进府宁泽言就十分得宠,宁泽言年少气盛那会儿,每日都来她院子里。

    没过多久她就怀孕了,当时宁怀德才两岁,吴氏正怀着宁安莹,就怕悦娘有宁泽言的疼爱,若再生下一个儿子,就没有她的一席之地了。

    吴氏表面上对她好极了,又是给她送吃的,冬日里又给她送碳火,谁知道就在她怀孕四个月的时候,孩子莫名其妙的掉了。

    府医告诉她已经是未成形的男胎,悦娘一边痛心疾首,一边又始终不明白她身强力壮,又怎么会毫无征兆的产。

    宁泽言过来瞧她,安慰了她许多日,并答应她查出一个结果,可是查了许多日却没有查出一个结果。

    悦娘甚至以为可能真的是自己的问题,过了一年,她又怀了孕,这次却格外心翼翼,未曾想有一日她闻到屋子里的碳火就胸闷气短,只觉得恶心。

    丫鬟就叫府医来了一趟,谁知却告诉她这个铅花碳里面含大量汞,闻多了就会导致产,悦娘这才反应过来,这铅花碳可是吴氏特意送过来的。

    并且之前她怀第一胎的时候,也日日夜夜点这个碳炉子,她终于明白了吴氏对自己也仅仅是表面上的好,却连一个孩子都不允许自己生下来。

    可毕竟自己是一个侍妾,而吴氏才是宁泽言的嫡妻,自己又哪能有话的权利,后来她为了保住肚子里的孩子,跑去求吴氏放她一码。

    答应了吴氏不管是男是女,从生下后便跟悦娘没有半分关系,而且生了这一胎便不能再生了,吴氏这才答应放过她。

    几月后悦娘顺利生产,就是如今的宁安言,她虽除为人母的高兴跟喜悦,但还是兑现了诺言,将宁安言送到吴氏那里抚养长大。

    也喝下了吴氏送来的汤药,以后她再也怀不上孩子,这几年她已经被吴氏牢牢攥在心里,而宁泽言对她也是愧疚,所以时常才来看她。

    悦娘也是为了自保,才将宁安言送到吴氏身边养着,也不敢跟她相认,直到她长大后才好了一点。

    但吴氏又怎会轻易放过她,时不时就派人撺撮她两句,上次吴氏更是苦口婆心的劝了自己许久,她这才将宁安言写的信交给了吴氏。

    现在想想她实在是傻的可怜,竟帮吴氏去陷害自己的女儿,若不是宁墨颜帮忙,这宁安言的名声可就毁到她自己里了。

    而宁安言也因为这件事跟她产生了隔阂,虽然表面上对她还算不错,但她能感受到宁安言一直在回避她。

    今日秋香过来看她,宁安言得知这件事后立刻从思德坊赶了回来,而且还主动帮她揽下所有,甚至要替她受罚。

    悦娘此时的心里满是愧疚,她根本没有想到宁安言不但不记恨自己,如今还要帮她揽下罪责。

    一想到这里,悦娘眼眶子又红了起来,鼻腔里也一阵酸涩,终于她忍不住又哭了起来,只觉得自己对不起宁安言。

    今日发生的所有事都是她意想不到的,她根本就没有在那碗藕粉桂花粥里下过毒,凭她多年对吴氏的了解,这件事很可能是她做的。

    但如今她却没有一点证据,就连宁太夫人都不相信她,还有什么好辩解的呢,唯一她心疼的还是自己的女儿。

    这件事若是定罪了,她很可能被吴氏打几十板子,让后发卖出府,自己死了却还要耽误了宁安言,让她背负着沉重负担。

    旁人若是知道她有这样的母亲,一定会对她指指点点,以后不定都不能嫁一个好人家,耽误她一辈子了。

    起来还是她给宁安言拖后腿了,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做了错事,不管怎么处罚,悦娘知道以后宁安言在宁府的日子一定举步维艰。

    吴氏那个性子又怎会轻易放过她,之前不惜代价给她下毒,差点命都没有了,以后的日子也更加的艰难。

    悦娘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流了下来,是不是只要她死了,不管吴氏会不会放过宁安言,依照太夫人对她的喜爱程度,也一定会将她保下来的。

    一想到这里,悦娘扶着门框子从地上站了起来,她袖子里的拳头捏的紧紧的,就连牙根子也死命咬住。

    目光就这么落在不远处一个柱子上,她缓缓移动脚步,费力冲了上去,此时内心只有一个想法,只要她撞死在这里,这件事也没有法子追究了,而宁安言的日子也会好过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柴房的门被赵嬷嬷跟崔嬷嬷从外面撞开,只瞧着悦娘就要往木桩子上撞。

    还好赵嬷嬷眼疾快,抄起一片的木片子就砸了过去,不得不还是十分准的,木片子砸到悦娘腿上,就在她离木桩子只有一步的时候,重重的倒在地上。

    “悦夫人!”一声惊呼崔嬷嬷连忙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四处查看着她身上有没有伤口,焦急的询问道:“您没事吧?”

    悦娘原本以为自己快要死了,看着两位嬷嬷突然冲进来,让她有些惊魂未定,拍着胸口唤了许久。”

    “您吓死我们了,如今没事就好。”赵嬷嬷见她浑身上下一点伤口都没有,这才松了一口气道:“太夫人叫您去前院一趟。”

    这三更半夜宁太夫人突然有请,很有可能前院是出了什么事,听宁安言给她求了一晚上情,反正她横竖都是死,去前院看最后一年宁安言,这死也值得了。

    “好我跟你们一起去。”悦娘缓缓点了点头,两位嬷嬷搀扶着她从地上爬了起来,时间紧迫,她也来不及梳洗一番,便去了前院。

    此时的苍翠院更是静谧的没有一点声音,只能听见均匀的呼吸声,坐在上席的宁太夫人揉着太阳穴,宁墨颜倒是十分淡定从容的坐着喝茶。

    宁安言是十分胆怯又害怕,里的帕子捏的出了汗,而吴氏最为诡异,她脸上更是强壮镇定,隐约还透露出一丝不安,不过一屋子的人都心怀鬼胎。

    不过一会儿,院里就有了动静,只见赵嬷嬷崔嬷嬷搀扶着悦娘走了进来,只见她腿一掰一掰,脸上更是赃污一片,看上去十分不堪。

    “给太夫人请安。”悦娘立刻跪在地上,余光中看着宁安言,却发现她也在望着自己,心里更是极为复杂。

    宁太夫人微微点了点头,看她满脸的脏污不满的蹙了蹙眉头,询问道:“我不过是命人将悦氏关押起来,可没有将她弄成这样,谁干的!”

    崔嬷嬷上前一步,福着身子道:“太夫人,我们赶到时候,只瞧着悦夫人正往柱子上撞,好不容易才将她拦了下来。”

    众人一听脸色唰的一边,这悦娘明摆的是想畏罪自杀,只可惜却没有成功,吴氏眼眸中带着杀气,磨了磨牙根子。

    她暗想着,既要要去死为何不死个痛快,悦娘一死,这件事便认定了就是她干的,这想辩解也死无对证。

    而宁墨颜也十分意外她会做出这种事情,此事唯一的转就是从吴氏身上找到证据,她何苦那么愚蠢,让旁人白白笑话。

    宁安言一进门瞧见悦娘狼狈不堪的模样,她就觉得自己十分对不起,毕竟生她一场,她又怎舍得眼睁睁的看见悦娘冤屈。

    如今她更是绷不住了,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跪在悦娘身边,拿着上的帕子给她擦拭着脸上的脏污:“您怎么能这么傻。”

    看见宁安言跟悦娘两个人母女情深,吴氏突然反应过来该怎么对付她们俩,登时也站了起来,指着她们俩骂道。

    “贱人!悦氏你还有脸不是你做的!”吴氏怒吼一声,继续骂道:“如果不是你给母亲下毒,又怎会畏罪自尽!”

    吴氏的这一声怒吼让悦娘吓得一哆嗦,即使她很明白吴氏是什么样的人,但如今自己还是没有能力与之抗衡。

    “我没有真的没有。”悦娘抽泣着,肿的跟核桃一样的双眼又哭了出来,还一边摇着头:“我发誓真的不是我干的,我没有给太夫人下过毒。”

    “你这个毒妇!”吴氏得寸进尺,又怒喝一声:“你发誓有什么用,粥是你派人亲自端给太夫人的,你还想狡辩?”

    宁墨颜没有想到吴氏会这么嚣张,现在高兴的早,她便让她一会儿哭都哭不出来,不过也不能让她再仗势欺人下去了。

    “你给我住嘴!”字正腔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只瞧着宁墨颜走到吴氏面前,言声呵斥着:“婶婶这是在干什么,如同一个泼妇一般撒野,金陵街卖菜的大婶怕是嗓子都没有您大吧。”

    这话巧妙之处在于没有一个脏字,却让吴氏的表情跟吞了苍蝇一般难看,她转身瞪着宁墨颜,骂道:“你算什么东西,我是你长辈你还敢这般跟我话!”

    宁墨颜冷笑着看着她,不慌不忙的从怀里掏出一块县主令牌,嘴角勾出笑容:“我是皇上亲封的县主,这个身份够跟婶婶话了吧?”

    “你!”吴氏被噎的更是话都不出来一句,她没有想到宁墨颜会拿县主的身份去压制她,也没有想到宁墨颜连一点面子都不给她,这么帮着宁安言话。

    “怎么?难道我的不对么?”宁墨颜收起那块令牌放在了袖子里,她缓缓上前走了两步,毫不畏惧的看着吴氏:“婶婶还是长点记性,这事情还没有确定您不要这么激动,万一弄错人了,这不就尴尬了?”

    吴氏脸上的表情逐渐有些扭曲,她咬着牙根子骂道:“你什么,什么叫弄错了人,这明明就是悦氏做的,你还想什么!”

    宁墨颜态度非常强硬,她深刻的明白若是替宁安言或者悦娘求情是最不可行的法子,如今更是要先找出证据。

    “祖母,我想一句,这毒根本就不可能是悦娘下的。”宁墨颜眼眸中有种不出的坚定,她继续开口道。

    “第一,悦娘若是给您下毒完全没有必要实名端到您面前,就让您知晓是她下的,这第二,我查过这粥的残羹里面下的毒药,是苗疆的一种剧毒,以悦娘这个身份她肯定买不到。”

    宁墨颜顿了顿继续道:“这第三便是,悦娘根本就没有动,她若是憎恶祖母为什么不早点下,而是大费周章的在一碗粥里。”

    这一番话逻辑清晰,而且十分的有道理,更叫人无法不信服,宁太夫人微微点了点头,见她分析的这么清楚,向她投去赞许的目光。

    她又何尝不知道悦娘是无辜的,不过也得找到证据证明这下毒另有其人,她才有法子可以脱身。

    吴氏听宁墨颜解的如此详细,只觉得她是故意将这件事往自己身上引,心里顿时一阵慌乱,头上也冒出了汗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