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一会儿，灵犀才回来。

    沈琬蔚侧头问道，“琰哥哥回去了？”

    灵犀点头，一脸羡慕地，“楚公子可真关心姐，听您梦魇了，马上从脖子上解下他的玉环，让我带给您压惊呢。”

    沈琬蔚接过灵犀递过来的，刻着螭龙纹的玉环。玉环温热，应该是楚怀琰的体温的残留，握在她的，温暖了她的心。对啊，她的琰哥哥是那么温柔的人，对她更是慷慨至极。这个玉环是他母亲的遗物，可是他最珍爱的宝贝啊。

    “姐，这，这不太好吧。”暖玉期期艾艾地开了口，“您都十二了，楚公子也十七了。这玉环是楚公子的贴身之物，您收下，恐怕”

    “有什么的？谁不知道，姐和楚公子是一起长大的？”灵犀抢先开了口，“暖玉姐，你想多了吧。这些年，姐也不知道收了楚公子多少礼物呢。”

    暖玉不赞同地皱皱眉，“以前那是。”

    沈琬蔚知道暖玉行事向来谨慎，这话也是对自己负责。更何况，她也不想夺人之美。于是，她笑着，“放心，我不会收的。明天，我就还给琰哥哥。这可是他娘亲给他的。”

    暖玉松了一口气，笑着，“我家姐最善良了。”

    灵犀轻哼了一声。

    沈琬蔚扫了一眼灵犀，莫名地想到梦里的事，心中涌起一丝别扭。在梦里，她的这个丫鬟可是因为暗地爱慕琰哥哥而出卖了自己，还差点害了二哥。那么，现实中，灵犀对琰哥哥有非份之想吗？

    “姐，我脸上有什么吗？”被盯着的灵犀感到一丝不安，生怕被沈琬蔚发现她的那点心思。全府上下，她是最希望姐可以嫁给楚怀琰的。因为她幻想着有一天身为姐的贴身丫鬟的自己能被抬房呢。

    “没什么。对了，以后我做噩梦，你们不许去惊动爹娘啊！”沈琬蔚很严肃地，“做个梦搞得全家鸡犬不宁的，也太不像话了。”

    灵犀斜眼瞅着暖玉，“暖玉姐，刚才我怎么的？你执意要去上房，现在满意了？”

    暖玉垂下头。如果不是姐梦魇的样子太可怕，时间又太久了，她也不会慌了神。要知道，自从五岁跟着做奶娘的娘亲到了姐身边，她是真把姐当成妹妹疼爱了。

    “灵犀，我可不是在怪暖玉。只是不想惊扰别人。以后，你们还是要听暖玉的。”沈琬蔚是一个极其护短的人。越是亲近的人，护得越紧。

    “是。”灵犀压下心中的不服，只能点头，讪笑道，“我肯定听暖玉姐的。”

    沈琬蔚轻哼一声，对暖玉招招，甜甜地，“今晚，你陪我睡里屋吧。”

    暖玉抬起头，脸上放光，快步走上前。

    灵犀的脸色一暗。

    沈琬蔚把玉环递给暖玉，“包起来。明天我还给琰哥哥。”

    暖玉心地接过来，取来一块绢帕，把玉环里三层外三层地包好，想了想，塞在了沈琬蔚的枕下，“姐，玉是养人的。今晚，您先用一下吧。”

    沈琬蔚没有推辞。怎么都是琰哥哥的一片心意啊。

    于是，灵犀退出了里屋，去了外间。关上屋门，她娇俏的脸上，乌云密布。同样是一等丫鬟，家生子出身的暖玉更得姐的欢心，在“撷英院”里也比她有威信。如果有暖玉在，万一姐嫁给了楚公子，能轮到她做吗？

    灵犀越想越忌惮，不由暗生恶念，要是暖玉不在的话

    屋内，暖玉挑暗了烛光，搬出一床被子，铺在沈琬蔚的外侧。她脱了鞋子和外罩，上了床。

    “暖玉，你琰哥哥怎么也来了？”沈琬蔚问道。之前，她没有意识到问题，回过神来想想，就觉得奇怪了。要知道喜静的楚怀琰居住在沈府东北角的“文心斋”，位置静僻，离开她的“撷英院”有一段距离，怎么就被惊动了呢？

    暖玉露出为难的神色。

    “有话，你就，别瞒我喔。”沈琬蔚从被窝里伸出右，抓住暖玉的胳膊，嘟起嘴撒娇。

    “是，是灵犀去报的信。”身为姐最信任的丫鬟，暖玉把“撷英院”管理得井井有条，清楚地掌握着所有人的动向。

    “她？”沈琬蔚皱起了眉头。她身边的人竟然主动向别人汇报自己的举动，未免太打脸了吧？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沉思片刻，她又，“下个月，灵犀就要6岁了吧。”

    暖玉点点头，紧张地看着沈琬蔚。姐是一个非常在意下忠诚度的人，不知会如何处置灵犀。她心里有些懊恼，灵的灵犀怎么会犯糊涂呢？就算姐和楚公子再亲近，还是要守着礼数的。如果不是为了姐着想，她真不想做这个坏人。

    “你让奶娘留意一下，外面的管事有没有合适的。到时替灵犀选一个人品好，有能力的。”沈琬蔚可不打算养虎为患。要知道，灵犀现在的所作所为已经露出一点背叛的苗头了，还是早点打发了得好。

    不过，沈琬蔚是念旧情的人。这些年，伶俐的灵犀伺候得算是尽心，也懂得逗她开心。就算不用了，也要替灵犀安排一份稳定的将来。好聚好散呗。

    暖玉高兴地答应了下来。她松了一口气，暗自感慨姐真是善良，有情义，没把灵犀发卖了。今天白天在竹林前，本来以为会牺牲的她，看到去而复返的姐，真是又惊又喜，差点掉金豆豆。跟着这样的主子，真是她前世积德。

    “好了。我们睡吧。”沈琬蔚缩回，打了两个哈欠。做噩梦可伤神了，现在她困极了。

    只是，沈琬蔚没想到，当她睡着后，那个噩梦又来了，而且还是从头开始的。真要命啊。

    好在有第一次经验了，这回她没有尖叫，也没有颤栗，只是咬紧牙撑过了“悲惨人生”的摧残。

    噩梦一结束，沈琬蔚就立马睁开眼，坐了起来。她可不想再陷入梦里。此时，窗外已经微亮。

    “姐，你醒了？”暖玉竟然也坐了起来，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她不敢睡，一直观察着姐的动静，自然也发现姐又做噩梦了。可是，她除了守着，别无它法，根本就喊不醒姐。

    “暖玉，陪我去找琰哥哥还玉环吧。”沈琬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