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琬蔚让丫鬟领楚怀琰去前厅。她收拾了一下心情，带着暖玉，随后就到。

    “婉婉。”楚怀琰看到她，快步走上前，看了一眼暖玉，“有些话，我要私下对你。”

    沈琬蔚吩咐暖玉等人先退下，然后，问道，“琰哥哥，有什么事吗？”

    “你身边的灵犀不能留了。”

    “为什么？”沈琬蔚明知故问。

    “她，”楚怀琰皱皱眉，露出厌恶的神色，“刚才她去我那，竟然不知羞耻地要我收了她。这种背主的下人，是要不得的。你不要心软啊。”

    “那，我要怎么办呢？她跟了我这么多年。”沈琬蔚露出苦恼，纠结的神情。之所以这样做，她存了试探的心思。

    “发卖到偏僻的乡下。”楚怀琰答道。

    这个答案，让沈琬蔚松了一口气，至少明他不是冷酷无情的人，没有要了灵犀的命。她接口道，“我想安排她嫁去吴州，嫁给‘玲珑斋’的掌柜。这次，她应该是鬼迷心窍，不过，也是琰哥哥太优秀的原因。”

    楚怀琰听了，脸上闪过一丝羞涩。别人的评价，对他，毫无意义。不过，琬琬的夸奖，让他很是开心。

    但是，他听到她的安排，不免有些担心，“婉婉，那丫头愿意吗？她可是一个胆大，有主见的人。如果强迫她，只怕她会心生恨意。若是背后使坏呢？‘玲珑斋’对府上的贡献不啊。”

    沈琬蔚想到灵犀刚才的决绝，知道他的担心很有道理。但是，真的把一个青春俏丽的少女送到闭塞的乡下吗？

    “琰哥哥，我再考虑一下。”沈琬蔚很是犹豫。

    楚怀琰提醒道，“婉婉，别忘记农夫与蛇的故事。”

    沈琬蔚当然知道有些人不仅不感恩，还会反咬一口的道理。她闷闷地点点头。她突然想起一件事，“琰哥哥，你等我一下。我马上回来。”

    完之后，她跑了出去。

    等她再回来时，双背在身后，站在门口，神秘兮兮地，“琰哥哥，你闭上眼。”

    “怎么了？”楚怀琰好奇地问。

    “闭上嘛。”

    于是，楚怀琰闭上了眼，感应到她站在了他的跟前。

    “好了。你看。”沈琬蔚献宝地举着一个荷包。

    这是一个万字纹底，绣着一丛翠竹。竹子的每一个细节都很生动，逼真，简直可以以假乱真了。

    “这是你绣的？”楚怀琰惊喜地。她的性格这般欢脱，竟然会静下心来绣荷包给他，简直是太阳从西边出来。

    “当然。我特意找了帝都最有名的绣娘学的，花了半年时间呢，指都被戳到好多次呢。”

    楚怀琰满心的感动，愈发地喜欢。

    沈琬蔚看他满眼欢喜，很是得意地伸出另一只，“拿来吧。”

    “要什么？”

    沈琬蔚脸一红，“之前我送你的那个。”想想真是羞愧，当时自己哪来的勇气把那么难看的荷包送给他啊。那是她五岁时第一次绣的成品，只绣了一朵桃花。不过，那是一朵极需想象力才能看得出来的桃花。太丢脸了。

    楚怀琰下意识地捂住了胸口，“哪有送人了，再要回去的？”这些年，他一直把那个荷包，放在胸前收藏。

    “那个太难看。”

    “谁的。”

    “琰哥哥，还给我吧。万一给别人看到了，还不笑死？我的脸，往哪搁。”沈琬蔚拉着他的衣袖撒起娇来。

    “你送的，我不会给别人看的。再，那是你送我的十岁生日贺礼。太重要了。”难得，楚怀琰在她面前坚持。

    唉，看来没辙了。沈琬蔚只能百般叮咛，“那你可千万不能给别人看啊。”

    她伸出右指。

    楚怀琰爽快地和她拉勾，就和以前一样。勾着她的指，他真舍不得放开。

    “对了，这个荷包有玄妙喔。”沈琬蔚眨眨眼，“来，我展示给你看。”

    不得已，楚怀琰只能恋恋不舍地松开指。

    沈琬蔚献宝地把荷包底部伸到楚怀琰的面前，“你捏一下。”

    楚怀琰捏了捏，发现里面似乎有一些圆圆的东西，“是什么？”

    “蒙汗药丸啊。”沈琬蔚笑眯了眼，“你在外行走，万一碰到心怀歹意的人，只要捏碎这些药丸，泡到容器里就可以放倒一片。”

    “你啊。”楚怀琰笑着轻拍她的头，“亏你想得到。不过，这么精致的荷包，我可舍不得用。”

    “荷包算什么？琰哥哥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外面的人，鱼龙混杂，你要多加心。可惜，我不能陪着你一起去。”沈琬蔚的神情低落了下来，流露出不舍。

    “就是一年半载。我会尽快回来的。”

    “嗯，我会在这里等你的。”沈琬蔚重重地点点头。过了一会，她又问道，“你是两天后走吗？什么时候？”

    “不用送了。”楚怀琰猜到了她的心思。他不忍心让她站在原地，目送自己离开。她是那么快乐的女孩，怎么能让离愁纠缠呢？

    “不，我要送你。”

    “不如等我回来，你来接我，好吗？”楚怀琰温柔地，“我更喜欢重逢时的喜悦。”

    沈琬蔚也不喜欢离别，于是便叨叨地嘱咐他，要注意多加衣，多吃点，别太累了之类的。

    楚怀琰微笑着听着她的唠叨，心里暖暖的

    这天夜里发生了一件事—灵犀逃走了。

    第二天早上，暖玉去灵犀的屋子，发现屋里空无一人。灵犀只带走了几件单衣，但是把所有的月钱和姐赏的首饰都带走了。

    当沈琬蔚听到暖玉的报告时，生气之下竟有一丝轻松。走了也好，省得她再想办法处置。

    “姐，要报官吗？”暖玉看沈琬蔚沉默不语，声地试探道。

    “报官后被抓，会怎么样？”沈琬蔚问道。

    暖玉皱着眉，“像她这种签了死契的，一旦被抓住，会被判杖打三十。”

    “三十啊。她可受不了。算了，就当全了这些年的情分。希望她在外面会过得随心所欲吧。”沈琬蔚终是心软，“让院里的人都不许往外。就她病了。”

    暖玉松了一口气，知道姐是顾念旧情，不免暗自责怪灵犀凉薄，竟然做出这种事来。她担心地，“姐，这事情能瞒得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