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府治家严谨，想长期瞒着有丫鬟逃走是不现实的。不过，沈琬蔚还是决定给灵犀一条生路，“不过是给她争取离开的时间。过几天，我会和娘亲的。”

    “唉，她怎么就这么糊涂呢？”暖玉叹息道。

    “好了，不她了。今天，我要去学院了。”沈琬蔚摇摇头，把不愉快的情绪暂时扔到一旁。

    当沈琬蔚带着暖玉去“荣华院”用早餐时，沈陶氏还问了一句，“怎么没带上灵犀？”

    “娘，她今天不舒服。对了，我今天去上学。休息好几天了，再不去，功课就赶不上了。”沈琬蔚赶紧立起热爱学习的人设来，转移娘的注意力。

    早上用餐时，沈琬蔚注意到大哥大嫂之间的关系缓和了，也放心了。一家人，总要和和美美的好。

    用完餐后，沈祯祥送沈琬蔚去上学。他竟然没有骑马，钻进了马车里。

    沈琬蔚感到莫名的心虚，讪笑道，“二哥哥，你怎么也坐车啊？”

    “不欢迎？”

    “怎么会呢。我深感荣幸啊。”

    “团子，你知道吗？你心虚时，笑得特别假。”

    “有吗？”沈琬蔚嘴硬道，“大早上的，我有什么可以心虚的？”

    “那个灵犀，真的是不舒服？”

    哎呀，二哥哥知道了吗？沈琬蔚偷偷打量着他，看他笃定的样子，只能投降，“二哥哥，你要替我保密啊。她，她偷跑了。”

    “你啊。”沈祯祥抬起，就赏了一个爆栗，“这么大的事，你都敢瞒着，不怕坏了府上的规矩。”

    “二哥哥，算了，让她走吧。”

    “你以为她走的了？”

    “什么意思？”

    沈祯祥哼了一声，“她现在比死好不了多少。”

    沈琬蔚惊讶地看着他，“怎，怎么回事？”

    “她被人割去了舌头，被棒打一顿，扔进了河里。”

    “你的是真的？！”沈琬蔚惊讶地瞪大了眼，“是，是谁做的？你怎么会知道？”

    “我会骗你吗？”

    “不会。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昨天大半夜，我下的伙计撞到有人往河里扔东西。他觉得奇怪，就下水去捞了。没想到，他捞的人是灵犀。他以前看见过她，自然就认出来了。”

    “她在哪？”

    “我送你，就是要带你去看的。”

    于是，马车半路上转了方向，朝着帝都西南角的平民区去了。

    车子停在一处两进的屋子。

    沈祯祥带着沈琬蔚进了东厢房，暖玉紧跟其后。

    床上蜷缩着一个人，一动不动。

    沈琬蔚上前细看，发现这个人鼻青脸肿的，一时之间，竟然认不出来，“这，这是灵犀吗？”

    暖玉凑近了，拉开那人右的衣袖，仔细地辨认，“姐，是她。您看，她靠近腕处有一道疤，是时候割草割伤的。”

    沈琬蔚不免有些唏嘘，又有些生气。她的人，不是随便让人欺负的。她扭头问道，“二哥哥，你能帮我查一下是谁做的吗？”

    沈祯祥以两人才可听到的声音反问，“你觉得呢？一个丫鬟能妨碍到谁？”

    沈琬蔚想了一下，想到了一个人，可是却不愿意相信，断然地，“不会是他的。”

    “你能服自己吗？”沈祯祥略有一些恼意，仍然压着声音，“难道，你要亲眼看着他毁了我们家，才愿意相信吗？在你面前，他当然是谦谦君子，但是那真是他的本性吗？”

    “二哥哥，你别了。你也只是猜测。麻烦你派人照顾好灵犀。我要去上学了！”沈琬蔚也发起脾气来。灵犀悲惨的样子，加上二哥哥指认的人分明是楚怀琰，这一切让她一时难以接受。明明，琰哥哥不是那么心狠的人，怎么会背地里做出这种事呢？

    沈祯祥叹了一口气，“团子，你也知道我们家的处境，清醒一点吧。你再好好想想。”

    沈琬蔚应了一声，慌张地离开了屋子，跳上马车，吩咐车夫前往“明珠学院”。

    跟上来的暖玉看沈琬蔚皱着眉头，一脸的烦恼，心疼地宽慰道，“姐，您对灵犀已经仁至义尽了。是她自己不懂得珍惜。”

    “暖玉，你我看人的眼光是不是有问题？”沈琬蔚托着腮帮子，苦恼地问。

    “我家姐的眼光最好了。不是您察觉到灵犀有问题吗？”

    “我不是指这个。你觉得琰哥哥，怎么样？”

    “楚公子？”暖玉愣了一下，“挺好的。”

    “你”

    “什么？”

    “算了。没什么。”沈琬蔚还是不想破坏楚怀琰在别人心目中的印象。她紧紧闭上嘴，一言不发。

    其实，二哥哥的指认，并不是信口开河。知道灵犀背叛自己，又提醒自己不要心软的人正是琰哥哥啊。可是，她就是不想相信。

    当沈琬蔚到了学院里，心情仍然不太好。她先去了教授琴艺课的韩先生休息的屋子，申请不再学琴了。

    “真的，你真的不学了？”韩先生笑得白胡子都翘了起来。

    至于这么高兴吗？沈琬蔚的心情更不好了。她闷闷地点点头。

    “沈六啊，其实你真的不用再浪费时间学琴了。听这次你受到皇上赏识，就是因为学了鸟叫。所以，技多不压身。不如再学点别的，那多好啊？”韩先生高兴地合不拢嘴，一直劝，分明是怕她反悔。

    沈琬蔚也没心情理会，行了礼就出了屋子。在屋外，她听到韩先生得意地哼起了调，不免有点受伤。怎么跟他学了三年了，至于这样吗？

    暖玉都看不下去了，“这个韩先生，一点也不像平时看起来那么稳重。

    “人不可貌相啊。”完之后，沈琬蔚的心一紧。琰哥哥，是不是也这样呢？

    回到教室里，沈琬蔚无精打采地坐在位置上。

    那些平日里和她玩得好的姑娘，像吏部尚书的女儿齐宝儿，工部尚书的女儿刘琦，镇南大将军的女儿冯翩翩等，都围了过来，好奇地询问她上殿的事。

    沈琬蔚打起精神来告诉她们。

    齐宝儿听了，一脸崇拜地，“哇，沈六，你太厉害了。竟然能让神凤开口啊，连秦丞相都做不到啊。”

    夸自己就好了，为什么要扯上秦相，这不是替自己拉仇恨吗？沈琬蔚扫了一眼齐宝儿。这个丫头年纪轻轻，心眼不少啊。

    “对啊，太威风了。秦丞相都不如你！”性格直爽的冯翩翩的嗓门很大，课堂里的人都听到了。

    “哼，人得志！”马上就有人跳出来表示不服了。

    阿猫阿狗，养了几年都会有感情的，更何况是人。团子对灵犀的忍让，正是因为她念旧情，但是她也不是没有底线的。其实有善心的人，才能在身边聚拢一帮真心的人。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