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后，沈琬蔚特意拉着沈祯祥一起走。路上，她看周围只有暖玉和芸娘时，就声地问，“二哥哥，那个大夫怎么会那么厉害？”

    沈祯祥神秘地一笑，“因为是我的人啊。”

    “你的人？”

    “对啊。你不是提醒我要心周安平吗？我就找了郝大夫进周府，名正言顺地监视他啊。”

    果然是二哥出了。沈琬蔚依然很好奇，“那怎么抓到他的呢？”

    沈祯祥就细细道来。

    周安珏死后，周太太急火攻心，就倒下来。来奇怪，请了很多大夫，吃了不少药，病不见好，反而越来越严重了。

    因为沈琬蔚的提醒，沈祯祥想到如果周太太死了，那么现在代管周府的周安平的娘很有可能会成为继室。

    周安平的娘原是江南巡抚之女，不知中了什么邪，跟早有家室的周大人私奔了。她娘家人一气之下和她断绝了关系。

    奔者为妾，周安平的娘，只能做了一个姨娘，生的儿子，也只是庶长子。

    不过，这个女人很会做，也很会忍，竟然得到了正室的认可。但是，没有一个女人永远做吧？

    于是，沈祯祥找来替周太太诊断的郝大夫，询问病情。

    郝大夫觉得很蹊跷，明明药方子是对的，而且药还是他亲在周府煎的，怎么就不起效呢？

    沈祯祥也觉得奇怪，于是决定去现场看看。

    昨天，他扮成郝大夫的随从，一起去了周府。

    他到了煎药的地方转悠着，仔细查看了所有要用到的用具，发现盖子和罐体的颜色不一样，不像是一套的。于是，他就把药罐带给了郝大夫查看。没想到，郝大夫在罐体上闻出了“断肠草”的味道。

    如此一来，周太太生病的秘密就揭开了。

    他就让郝大夫把这件事告诉了周大人，并且建议设下一个局。

    周大人听了，马上同意。

    当天晚上，替夫人煎药的丫鬟当众向周大人提出药罐有问题，建议大人找人来验一下。

    周大人一听，立刻吩咐管家把药罐拿来，放在他的书房，第二天送给大夫检验。

    深夜，就有人偷偷潜进书房，被捉了一个正着。

    此人，正是周安平。

    严刑之后，周安平还死咬着不承认。

    周大人绑来了周安平的娘，当众鞭打，几乎要当场被打死。

    作为孝子，周安平不得不松口，坦白了他做的恶事。

    顺藤摸瓜，从周安平毒药的来源又查出了他一直在下毒的事。

    听二哥完经过后，沈琬蔚感叹道，“天恢恢啊。只是没想到他还有一点人性，会顾及到她母亲。不过，没有人可以伤害别人，无论有什么理由，都是不可原谅的。”

    “不可原谅吗？”沈祯祥轻声重复道。

    “二哥哥，我的不对吗？”

    “没，没有。”沈祯祥迟疑了一下，“如果有人为了你，做了一些不好的事，你会原谅吗？”

    “为了我，做坏事？为什么啊？”

    “只是一个比喻。比如像周安平，明明他是长子，却只能做庶子。也许他是不甘心。”

    “出身不能选择，但是可以改变自己啊。爹爹也是庶子，现在不也是丞相了？他不甘心，难道就可以杀人？！”

    看沈琬蔚义正言辞的神情，沈祯祥笑着摸摸她的头，“我们的团子很正能量喔。”

    “这叫做人有原则。”

    “那，你觉得我是好人还是坏人呢？”

    “当然是最好最好的人喔。”沈琬蔚挽住沈祯祥的胳膊，笑得甜软。

    沈祯祥也笑了。只要她认为他是好的，其它都无所谓了。

    “对了，二哥哥，你陪我去一下‘文心斋’吧。”沈琬蔚突然叹了一口气。

    “怎么要我陪？”

    “琰哥哥走了，昨天他就留了一封信而已。”沈琬蔚踢了踢脚下的石子。

    “真的？”

    沈琬蔚泄气地点点头，“真是的，也不当面一声。”

    “走吧。他本来也不过是寄居在我们家，总有走的一天。你别太难过。”

    沈琬蔚张张嘴，没有再什么。对其他人而言，也许他只是一个认识的人，可是对她而言，他是那个一直陪着成长的哥哥。

    到了“文心斋”，已是人去楼空。

    走在空荡荡的院子里，沈琬蔚有一种错觉，似乎这里从来没有住过人，从来没有一个叫楚怀琰的人。

    她走到庭院中的桂花树下，抬头看了看才刚冒出新芽的树枝，不免有些惆怅。每年桂花盛开的季节，她就会采下这种香甜的花，做成水晶桂花糕，和楚怀琰一起吃。因为他很容易咳嗽，而桂花具有化痰、止咳、平喘的作用。

    “团子，如果有一天楚怀琰真的成了我们的敌人，你会怎么办？”沈祯祥站在她身后，同样抬起头。

    会吗？沈琬蔚沉默了很久。在那个梦里，楚怀琰是冷酷无情的。但是，她不是能改变梦里发生的事吗？他还会变成那样的吗？

    过了很久，沈祯祥轻叹了一声，“你连设想也不愿意吗？如果我告诉你，他还在帝都呢？”

    “你什么？！”沈琬蔚猛得转过身，盯着沈祯祥。

    “我他还在帝都。”沈祯祥一字一顿地。

    “他，他骗我？”沈琬蔚难以置信，失神地向后连退几步。

    暖玉听了，也是一脸的惊讶。楚公子对姐一向很好，怎么会骗姐呢？男人，真是不可信啊。

    “如果你想，我可以带你去找他。”沈祯祥又。

    “不！”沈琬蔚脱口而出。她看到二哥哥眼中的怜惜。

    沈祯祥上前几步，停在她面前，“难道，你要自欺欺人吗？”

    沈琬蔚咬住唇。自欺欺人？！自己不是那种遇事就逃避的人！

    静默片刻，她重重地点点头，像下定了什么决心，“好。我去。”

    沈祯祥摸摸她的头，“你确定？”

    “对！”

    “走，我带你去。她们就不用去了。”沈祯祥温和地，牵起她的。

    暖玉听了，不放心。

    芸娘却，“姐和二公子在一起，不会有事的。而且楚公子应该会念旧情的。”

    暖玉这才作罢。她主要是担心姐发现真相，感情上受不了。

    沈琬蔚跟着沈祯祥出了府，来到位于“如意坊”的一家当铺。当走到后院，她惊讶地看着精致的园林，“二哥哥，这是哪里？”

    “我的秘密基地喔。”沈祯祥笑眯眯地。

    沈琬蔚诧异地问，“琰哥哥，在这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