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祯祥笑了，“楚怀琰怎么会在我这呢？”

    “那为什么来这里？”沈琬蔚好奇地问。

    “因为我们要去的地方，不适合女孩子。你要换下衣服，才行。”

    沈琬蔚一听，兴奋起来，“去哪？”

    “去了你就知道了。走吧，衣服已经帮你准备好了。”沈祯祥笑着点点她的额头。

    于是，沈琬蔚跟着他，进了一间屋子。她看到了桌上摆着的一套湖蓝色的锦缎长衫，激动地跑过去，“哇，原来要女扮男装啊。我喜欢。”

    “我在门口等你啊。”沈祯祥走了出去，关上了门。

    沈琬蔚快速地换好了衣服，梳起发髻，戴上金冠，束好腰身，穿上男式的鹿皮软靴。怎么看都是一位容貌秀丽的少年郎。她站在铜镜前，抱抱拳，哑着嗓子，“幸会，我乃沈家六郎。”

    看着自己的新形象，沈琬蔚乐了。她蹦蹦跳跳地跑去开门。

    “你是谁？！”沈琬蔚只看到一名身高马大的中年汉子，满脸的络腮胡，穿得倒是考究，一身宝蓝底直裰上紫金色团花，头上插着玉搔头，指上戴满了各色宝石戒指，右大拇指上是一个硕大的翡翠扳指，通体的富贵。

    看汉子没回答，沈琬蔚就抬起右腕了。现在，“银丝”可是她居家必备配饰了。

    “别。团子，是我。”汉子开口了，声音分明是沈祯祥。

    “二，二哥哥？”沈琬蔚惊疑地问。

    “怎么，稍微改变一下，就不认识我了？”沈祯祥眨眨眼，又恢复了原来的声音。

    “天啊。真是你！”沈琬蔚伸就去拽他的胡子，纹丝不动。

    沈祯祥轻拍了一下她的背，“别拉，疼啊。”

    “太逼真了。二哥哥，你的个子怎么也长了，还壮了那么多？瞧这胳膊上的肉疙瘩。”沈琬蔚用指戳戳他的右上臂，**的。

    沈祯祥抬起脚，“靴子里有增高垫。至于胳膊上的肉，绑了东西。”

    这下，沈琬蔚大开眼界。她以前听人提起过易容术，不过还是第一次见到，稀奇得不得了。她踮起脚，仔细地凑近了他的脸，用搓了搓，“那这脸上抹了什么，脸色都黑成炭了。怎么擦不下来？”

    沈祯祥转过脸，正对着她。彼此靠得太近，都能看清她肌肤上的茸毛了。鼻翼间也萦绕着她香甜的气息。不由得，他的呼吸有些紊乱。那黑白透亮的杏眼，忽闪的长睫毛，巧微翘的鼻尖，还有嫣红似血的樱唇，以及俏皮的梨涡

    “哥，你教教我嘛。下次，我化妆成老太婆，回去吓吓三哥。”沈琬蔚没有察觉他的走神，兴致勃勃地着。

    “以后再。你还想不想去见楚怀琰了？”失神片刻后，沈祯祥从那一张一合的唇瓣上挪开视线，转过身去。

    “想。不过，我这样子去，不会暴露吗？像我这么相貌俊秀的公子哥，不会被坏人盯上吧？”

    沈祯祥忍俊不已，笑了，“哪有自己夸自己的。怎么，你猜到要去哪了？”

    “哥，我这是自信。难道，我不好看？”沈琬蔚转到沈祯祥面前，指着自己的脸，嘟起粉润的嘴。

    沈祯祥咽了咽口水，“好看。”

    沈琬蔚满意地笑了，扬扬眉，“我们是不是要去青楼啊？”

    “算你聪明。”沈祯祥竖起大拇指。

    “琰哥哥，在青楼？”

    猜想被证实了，沈琬蔚却有一些不高兴了。在她心里，楚怀琰是翩翩公子，是洁身自好的人，怎么会去那种地方？

    她不是看不起青楼里的人，是看不上去那里的人。

    用钱买来的欢愉，能保持多久呢？男女之间，怎么可以用金钱来衡量呢？

    “傻丫头。那种地方才安全。去的人，大多是为了享乐，哪里会管别人在里面做什么？而且，在那里，最容易得到有用的情报了。很多男人在极度欢愉下，会放松戒备，出一些秘密。在他们认为，就算青楼女子知道了这些秘密，又能怎么样了？”

    “二哥哥，你是不是也开了青楼？”沈琬蔚认真地问。

    “怎么了？”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不想赚不干净的钱！”

    “团子，怎么不干净了？青楼的生意，都是你情我愿的。”

    “可是，那些女子很可怜。”

    “是吗？你不觉得她们至少衣食无忧，付出就会有回报，不比那些生活在水深火热中，缺衣少食的人强吗？不比那些被困在深宫后院的女子强吗？！”

    听着沈祯祥略带激动的话，沈琬蔚觉得陌生。为什么，她在他的话中听出了愤愤不平呢？他是在替谁抱不平呢？这一刻，她有点不认识二哥哥了。

    两人之间，一时静默。

    沈祯祥意识到他有些冲动了，笑了笑，“好了。放心，我不做那些逼良为娼的事的。不过，你提醒得对。来，替你也改动一下。”

    沈琬蔚连连点头。

    沈祯祥从荷包里取出两条半寸长的透明条，分别贴在了沈琬蔚的眼角。

    如此一来，沈琬蔚的杏眼变成了眼尾上扬的丹凤眼，眸光流转间，风情万种，还带着一丝邪魅。

    “怎么样？”沈琬蔚激动地问。

    “更，更好看了。”沈祯祥看着褪去稚气的她，鼻头发酸。多年之后，他又看到这样的她了。

    “我去看一下。”沈琬蔚跑回屋时，在镜前照了照，满意得不行。她很快又返回来，做了揖，粗声道，“二哥哥，我们用什么名字啊？”

    沈祯祥想了一下，，“我是秦律，你叫秦守，是兄弟，是从凉州来帝都做买卖的。反正你扮的是少年，不用刻意变声。”

    准备妥当后，两人就乘坐香车宝马来到了“如意坊”的“棠梨院”。

    跟车的长顺和长利也换了一副模样。一个成了大胖子，一个成了糙汉子。别沈府的人，就怕他们的爹娘看到了都认不出来了。

    别看“棠梨院”的名字取得雅致，这里可是帝都有名的销金窟。远远得，就可以看到门前挂着的长长的灯笼串，诺大的院子里，楼阁林立，处处灯火通明，亮闪闪的，把天空都照亮了。

    门前更是人来人往，配着丝竹乐声，喧闹不已。

    两人一下车，就短衣打扮的厮上前招呼，“两位爷，里面请。”

    闻了闻空气里弥漫的靡丽香气，沈琬蔚弯起细长的眼，像一只狡猾的狐狸，迷人又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