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盯着拓跋齐，“皇上，需要本王请刑部的大人来讲一下刑法吗？”

    拓跋齐在心里暗骂一声“老匹夫”，这样问是要让臣子们以为他对本国的刑法不熟悉吗？

    按北魏的刑法，蓄意伤害皇室成员的罪犯都是要车裂，并诛九族的。可是，穆家一直是他在朝庭里的支持者。而且，这次的刺杀，穆苏阿是和他通过气的。

    穆苏阿为了他能够早日亲政，不惜赌上了穆家的前程和性命。他怎么可以辜负？

    他本以为安排得滴水不漏，可以要了摄政王的狗命。没想到，现在杀局反过来为摄政王所用，要铲除他的重要助力之一。

    然而，如果他不表态的话，就会为人诟病。

    看着拓跋齐左右为难的样子，摄政王在心中暗暗讥笑，黄毛儿想翻天，也不掂量一下自己的斤两。当他从沈祯祥处收到消息，提前知道了这场刺杀，当场就决定用来铲除穆家。

    “皇上，为君者，不能优柔寡断。虽然穆苏阿以前是你的陪读，现在又常在您的跟前服待。但是他犯了法，必须要承受惩罚。如果您因私废公，那么，也许会有人以为是您想要本王的命呢。”摄政王绷着脸。

    拓跋齐一惊。如果有这种传言，那么对他可是大大的不利。功勋卓越的摄政王的确对北魏的发展有着不可估量的贡献，在百姓间有着极高的声望。作为“无用”的君主却计划铲除他，传出去，他一定会被冠以昏君之名。

    “狗贼，皇上才不像你，无情无义。”穆苏阿凛然喊道，“有本事，你杀了我！”

    “皇上。”摄政王目光灼灼地盯着拓跋齐。

    拓跋齐皱紧眉头。

    梁王站了出来，“皇上，穆苏阿不杀何以服众。此例一开，只怕我们宗室成员整日担心吊胆了。”

    然后，又有一些宗室成员出来表态。

    拓跋齐闭了闭眼，颤抖地，“依律行事。”

    “那就是杀。”摄政王低沉地，声音里透出杀气。

    拓跋芸白了脸，抖若筛糠。她了解父王，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穆苏阿死定了。

    穆宰相哀呼一声，“皇上”

    拓跋齐扭过头去，不忍相看。

    摄政王沉声道，“拿金瓜来。”

    “拓跋宏，你，你想做什么？！”穆宰相惊恐道，挣扎着想要上前。

    摄政王冷冷地看着穆宰相，“本王的仇，从不假人。”

    有侍卫捧上甜瓜般大的锤子，圆圆的锤头上刷着金漆。这就是摄政王口中的“金瓜”。他右握住锤柄，倒提起来，走向穆苏阿。

    穆苏阿看着目光深邃，幽深的仇人，心底升起寒意。这个叱咤疆场，杀敌无数的枭雄，就算面色平静，也挡不住深身的杀气。

    不过，想到心中的“正道”，他还是挺直了脖子，保持着镇定，“狗贼，给个痛快。只是，别连累我家人。至于，你女儿，我已修了一封休书。”

    摄政王一脸的淡漠。他的女儿竟然看上了这种男子，为了所谓的忠君，牵连家人，对妻子薄情至极，死前还要羞辱。就算是他的女儿，也早就是穆家的人。

    拓跋莲也没想到穆苏阿竟然休了她。想想这些年，她在穆家过得如履薄冰，刻意讨好家里的所有人，就是因为知道两家对头。她以为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没想到

    在这一刻，拓跋莲想起摄政王曾经在她表示非穆苏阿不嫁时过，女儿啊，女追男，隔层纱，那是指男子本就心有爱意。而他对你，并没有一丝情意。为什么要把自己降到尘埃里去迁就别人呢？

    可是，倔强的她，满脑子只有中了状元的穆苏阿，头戴红花，身披红绸，骑着白马，意气风发的样子。

    送嫁前，父王曾过，千万不要委屈自己。委屈了，就回来。大不了，从头来过。他，摄政王的女儿生来是受人疼的。

    想起这些年的种种，她再也无法骗自己过得很好了。她匍匐在地上，忍不住嚎啕起来。

    持“金瓜”的摄政王，停在穆苏阿的面前，“子，记得当年娶阿莲时，你过的话吗？”

    穆苏阿愣住了。

    没等穆苏阿反应过来，摄政王讥讽道，“你不知道，她有你的骨肉了吧。”

    “啊？”穆苏阿睁大了眼。

    摄政王举起“金瓜”打在穆苏阿的天灵盖，红的，白的，都炸了出来。

    不过一击，穆苏阿就没了生，死不瞑目地看着拓跋莲处。生死之间，他想起了那个红烛下娇艳的少女。那个，他早就放在心间的少女。只是，穆家的立场，让他从来不曾透露过一丝喜爱，只是冷淡她，伤害她。如果有来生，他和她，可以生在普通人家吗？

    拓跋莲再抬眼，看到的就是没有生气的穆苏阿。第一次，他的眼睛里只有她，那么专注，却没有光彩。做了这么久的梦，是该醒了。

    穆宰相看着独子惨死，情急之下，喷了一口血，一下子就委顿了。

    摄政王扔了“金瓜”，命令侍卫，“拖去喂狗。”

    “王爷”拓跋齐忍不住出声。穆苏阿是他从一起长大的玩伴，就像他的兄长。可是，身为皇上，他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死，难道连他的尸体都护不住吗？

    “来人，送皇上回寝宫。”摄政王扬声命令道。

    护送拓跋齐出来的两个太监，走到了拓跋齐的身边，乞求地看着他。

    拓跋齐知道如果他违抗了，那么这两个太监就会很快地急病身亡，就像以前的那些。而且，他越是表现出不服从，摄政王就会表现得更强硬。最后，丢脸的，还是他。

    “有劳摄政王了。联，有些累了。”拓跋齐转身，缓慢地离开。

    摄政王直接颁旨，穆苏阿谋害皇室成员，意图谋反，已伏诛；因其罪大恶极，诛九族。赐穆宰相，鹤顶红一杯。

    穆家完了。穆宰相的背，一下子佝偻起来，浑身没了精气神。独子已死，九族被灭，所有的荣华，化为云烟。

    对了，还有一个希望！穆宰相想起了摄政王的拓跋莲已有身孕。他满怀希望地看向呆坐在地上的拓跋莲，以前所未有的慈祥语气，“阿莲，好好保重身子啊。”

    拓跋莲听了，浑身一抖。自从嫁进穆家，她还没有听到过这么温和的语气。穆家上下，对她都是高高在上，冷言冷语的。

    摄政王讥笑两声。

    “你，你笑什么？”既然要死了，穆宰相也豁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