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南卿将这封信仔仔细细读了三遍，抓着信件的指渐渐泛白。

    瑶华担忧的看着她，看她这个反应，里面写的东西多半不是什么好事。

    凤南卿颤抖着，将信纸塞回去，然后珍而重之的放回盒子里。

    “下次打开，不需要这么麻烦了吧。”她开口道，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声音的喑哑。

    瑶华点头，“嗯，会简单很多。”

    凤南卿抱着盒子，神情恍惚，“我们走吧。我不想再待在这里哪怕一瞬。”

    瑶华只能答应下来，和凤南卿一起离开霁月殿。

    凤南卿在宫中慢慢走着，看着熟悉的宫城，那一砖一瓦，在多次进宫之后逐渐烂熟于心，而在这华丽的宫城之下，埋葬了多少人，漂浮着多少冤死的魂魄。不得解脱，没有善终。

    可这一切是谁的错。

    是那个高居帝位的人的错，他为了一己私欲，为了自身抱负，害死了那么多人。

    谁的债，谁偿。

    凤南卿看着两仪殿的方向，眼中杀意渐渐翻涌。

    “王妃?”一声清亮的问候传入她的耳朵，她连忙掩饰下来，转身去看叫她的人。

    “慕公子。”她点点头。

    慕予怀走过来，“王妃今日怎么进宫了?”

    “母妃传召，过来侍奉。”

    “宸妃娘娘身体如何?”慕予怀问道。

    凤南卿轻轻的摇了摇头，“并不好。”

    “晋王知道吗?”慕予怀面带担忧。

    “尚未告知王爷，王爷今日在父皇那里，也不知什么时候回去。”凤南卿垂眸。

    慕予怀看着她，“王妃有心事?”

    凤南卿摇头，“没什么。”

    长孙幼薇好不容易从皇后那里软磨硬泡得到了出宫会，才出宫门不久便看见的御花园站着的凤南卿和慕予怀。

    她皱眉，他们俩有什么交集吗?怎么会在御花园攀谈，而且看上去很亲密的样子。

    她向前走了几步，却被人拉住了。

    她不愉转头，盯着来人，“你是谁，居然敢阻拦本公主。”

    来人身穿宫女服饰，但神情并不像普通宫女，“奴婢只是来提醒一下公主，不要太相信有些人。”

    “有些人?”长孙幼薇指着远处的凤南卿，“你晋王妃?”

    “奴婢并未指名道姓。”宫人浅浅笑着。

    “相比于我认识日久的人，我更加不会相信你这种人的话，一边去，别挡道!”怀宁不耐烦的将她推开。

    她走过去，向两人打招呼，“皇嫂，慕侍郎。”

    凤南卿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怀宁，神情意外，然后仓促的收敛好表情，“怀宁，你怎么在这?”

    “我在宫里待太久啦，想出去转转，你不是要陪我一起出去玩的吗，怎么话不算数啊?”怀宁故作生气道。

    凤南卿连忙道歉,“是我的错，我最近太忙了，都忘了这茬，你想去哪里玩我陪你。”

    慕予怀看着怀宁，敲着扇子，“公主若想人一起游玩，可以找其他人，晋王妃事务缠身，怕是没什么时间陪公主玩了。”

    怀宁对慕予怀的突然插嘴给弄的很迷惑，“皇嫂有什么事情吗?”

    凤南卿眼见慕予怀试图遣走怀宁，也不好拂他的意，拉着怀宁的道:“确实，我最近有点忙，母妃那边也需要我看着，不如等过段时间，这些事情都忙完了我再陪你出去玩?秋日没什么好看的，万物凋零，冬日倒是可以看看雪中红梅。”

    怀宁撅着嘴，对于慕予怀想要避开她的行为很是不满，但是也没有办法，只好答应下来，“那等你忙完了陪我一起出去游玩啊。”

    “嗯，一定。”凤南卿点点头。

    怀念不舍的看了慕予怀一眼，然后离开了。

    慕予怀执扇，在前面开路，“走吧。”

    凤南卿叹气，“你何苦去惹恼怀宁呢。”

    “我可没招惹她，她三番五次来找我，礼部的人现在看到她就害怕。”慕予怀边走边道。

    凤南卿沉默了一会儿，“我看的出来，她喜欢你。”

    慕予怀拿着扇子的一紧，“可不想断送前程成为她的驸马。”他悄悄的看着她，咽下了另外一个原因。

    凤南卿深有同感，“确实，若是娶了她就断送了你的仕途，眼看你就要成为多年来最年轻的尚书了，可不能因此失策。不然相爷知道了，也要气出几根白头发。”

    “我爹才不会气呢，他只会我无用，在外面招猫逗狗的报应。”慕予怀哼了一声。

    凤南卿笑起来，“招猫逗狗这词，用的倒是精准。”

    慕予怀拿扇子戳她，“哎哎哎，不带这样的，我帮你省事儿了，你还来气我。”

    凤南卿挡住他的扇子，收敛笑容，“好啦，我不笑你。我也没什么好笑的。”

    慕予怀好不容易把她逗笑，一下子又回到刚开始了，十分后悔，“喝酒去?”

    凤南卿奇怪的看着他，“你叫我?”

    “不然呢?叫她吗?”他指着后面的瑶华。

    瑶华一脸懵的看着两人。

    凤南卿捂脸，“行吧。你酒量行吗你?”

    慕予怀拍拍胸膛，“千杯不醉!”

    也不知道上次长孙景澜要死要活的拖回去的人是谁。凤南卿暗自腹诽道。

    “走吧，我也想喝两杯了。”凤南卿缓缓道。

    瑶华被遣回去了，两人找了家酒楼，一口气点了三坛酒。

    慕予怀抽搐着脸，“你不会打算把这喝完吧?”

    凤南卿轻笑一声，“你不会连这点酒量都没有吧?”

    男人的尊严让他绝不开口不。

    他将三坛酒开封，倒入碗中，“来，干了。”

    凤南卿拿着碗，和他一碰，“干了。”

    凤南卿喝酒很快，而且酒量极好，三坛下肚，面不改色。

    慕予怀知道她心情不好，便陪着她一起喝，只要自己保持着最后的理智，能够送她回王府即可。

    凤南卿有心事，喝的又快又急，就容易呛着，她咳了一声，慕予怀轻轻的拍着她的背。

    凤南卿叹气，道:“你，人活着怎么就这么累呢?”

    “可能这就是人降生的原因吧，尝遍辛酸苦辣，最后才得圆满。”慕予怀轻轻道。

    “可圆满哪有那么容易得到呢?我分明只看见没有圆满，满是缺憾。”她打了个酒嗝。